芙蓉楼开起来之后,你也该准备准备与如诗的婚事了。” 王璞接了卖身契,转眸朝如诗看了一眼,扑通一声给萧宁雪跪下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恭恭敬敬给萧宁雪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都是响彻屋内。 萧宁雪笑着道:“好了,起来吧,你与如诗的婚事,可能要等到明年年尾去了。时候不早,用饭吧。” 一顿饭,吃的很是热闹,王璞和如诗如画,还有方管家他们虽然没有入座,但也在一旁看着,听着萧宁雪他们的谈话,面上带着笑。 用完饭,萧宁雪便让如诗如画她们下去用饭了,留下谢青品茶。 她看着谢青,低声道:“想不想去见见你娘?” 谢青闻言惊讶的抬头看她,想要看出这话的真假。 萧宁雪开口道:“只能远远的看一眼,不得出声。” 谢青连忙点头:“一切听阿姐安排。” 萧宁雪轻叹口气,到底是亲生的娘,再怎么着心里都惦记着。 就如同,她惦记着她的娘亲。 雪停了没多久,又开始下了起来。 马车停在长长的巷子外面,萧宁雪被搀扶着下了马车。 听了那么久的戏,也该亲眼看一看了。 谢青有些紧张,袖口都被攥在了手里,皱成了一团。 萧宁雪抬脚上前,亲手将他的袖口扯了出来,一点一点的抚平,低低道:“在去见他们之前,跟你说个故事吧。” 十四的少年,身量已经长开,甚至还比萧宁雪略略高出一点。 他垂着眼眸,看着被她轻抚的袖口,低低嗯了一声。 “从前有个四品官吏的女儿,乃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儿,甚是得宠。但她没有飞扬跋扈,反而性情温和,总是为旁人着想。父母兄长将她教育的很好,她从未觉得武将五大三粗,反而很是钦佩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觉得他们是大英雄。” “有位少年出身贫寒,但作战颇有天赋,年仅二十四岁便立下赫赫战功。最扬名的一战,率领万人大胜敌军十余万人,回京论功行赏,被爱惜人才的陛下破例提拔,甚至还亲封侯爵。” “但这一切,都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必须在京城成亲生子,将家眷留在京城,以防他投敌叛国。” 听到这儿,谢青已经知道了她在说什么。 他没有开口,只默默的听着。 “陛下设宴,让京城四品以上官员,带未曾婚配的适婚嫡女入宫。宴席之上,陛下询问可有哪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男子。这些官员哪个不知,这新封的侯爷,看似光鲜,可却是要常驻边城的,将女儿嫁给他非但并无半点助力,反而是让女儿守活寡。” “宴席之上,数十名官员无一人出声,光鲜亮丽的新侯爷,被晾在当场。少女看不下去,她觉得保家卫国的英雄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经历如此羞辱,于是她站了出来,说了一声她愿意。” 萧宁雪的声音顿了顿,放下了袖子,转眸看向巷子口,语声幽幽。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了,御赐的婚姻,加上娘家心疼女子,几乎掏空家底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送她出嫁。男子在京城待了几个月,便去了边城,留下女子一人应付他娘和兄嫂。” “男子的娘和兄嫂,在乡下生活了太久,来到京城之后,生怕别人瞧不起,生活上很是奢靡,而且他们怕女子看不起他们,仗着身份磋磨女子。女子性情温和,不争不抢,甚至还用嫁妆贴补府上开销。” “可那些人,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好似整个府上就只有她是一个外人。女子有孕也依旧要侍奉婆婆,遭受婆婆刁难。女子第一胎为女儿,她其实很是高兴,但那晚发生了月食,她那刁蛮的婆婆非要说女婴乃是天煞孤星,要将其溺死。” 谢青闻言眼神一颤,哑声唤道:“阿姐……” 萧宁雪没有看他,语声不停:“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想办法唤来母亲,这才将女婴留下。她本以为等到男子回来便无事了,可三月之后男子回府,却并没有完全站在她那一边,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将女婴送往道观。” “女子体恤他心中孝义,忍痛将女儿送往道观,而她则每月前去探望,在道观的日子要比在府上多的多。女子从无抱怨,因为她觉得自己嫁给了英雄,一切都是值得的,毕竟若无将士保家卫国,哪有百姓安居。” 说到这儿,萧宁雪突然冷了脸,转眸看向谢青道:“可是你知道么?女子所仰慕的那个男人,根本是个彻头彻尾,沽名钓誉,自私自利之徒!” “男子纳妾在如今本是小事,更何况他们分居两地,可男子却从未提过纳妾之事。女子总觉愧疚,故而他家人如何磋磨贬低她,她也默默忍受一心待他们。男子也因着不纳妾之事,有了美名,京中女子提起,皆夸一声好男儿。” “然而谁都不知,那男子早就悄悄在边城纳妾生子,不仅如此,他还利用女子的愧疚,拿着女子的嫁妆贴补妾室,甚至女子的发簪玉镯,都出现在了妾室身上。” 第361章:无处可逃 萧宁雪同谢青说了很多,也将谢志刚要立他为世子,甚至不惜算计四皇子李琼的事情说了。 当然,撇开了皇家秘辛。 谢青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若是摆在之前,听闻谢志刚这么做,他可能会感动,可在他知晓前因后果,知晓他们的生活,完全是建立在当家主母,萧宁雪的母亲牺牲之上时,他自觉得羞愧。 他的幸福,都是偷来的。 他的父亲也不是真的觉得他天赋过人,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天赋过人的孩子,证明他自己的一切,靠的是他本人,而不是皇家,亦或是一个女人的牺牲。 萧宁雪冷笑着道:“他可悲又可笑,同他的母亲和兄弟一样,那卑劣和自私是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的。” 苏辰在一旁牵过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萧宁雪看向谢青道:“你知道,那个女子最后是怎么死的么?在马车落下山崖之前,她是可以跳下马车的,但那个男子因着自己不能跳,便死死拉住了她,还在落下山崖的时候,将她当成了垫背,苟延残喘活了下来!” 谢青的手都在抖,他明白了萧宁雪在这个巷子口,同他说这些的目的。 萧宁雪转眸看向巷子,冷声着道:“老天太忙,总会漏下一下该死却未死之人,老天漏下的,我可以补上。” 说完这话,她回握住苏辰的手,开口道:“走吧,去看看他的报应。” 萧宁雪没有让谢青直接出现在余瑶和谢志刚的面前,他终究还是太小了,当真与他们面对面,心软就不必提了,更重要的是容易被煽动蛊惑,亦或者道德绑架。 故而她让白鹤带着他去暗处,能够看清便成。 苏辰接过了小全子手里的伞,亲自撑着,与萧宁雪往巷子里走去。 谢志刚的宅子很好找,因为别人家都是屋瓦齐全,唯独他家,一眼望去破败不堪。 寒风萧瑟,大雪纷飞。 谢志刚和余瑶坐在炕上,半点都不想动。 因着几个月前的大火,好好的宅子毁了大半,只剩下一个主屋还算完好,虽然后来修补了一些,但他们一直觉得,这里只是临时滞留之所,故而只是草草了事。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却依旧连巷子都出不去! 当有着共同目标的时候,两人是心往一处使,很是和谐。 每日想着各种法子出去,然后再一起痛骂萧宁雪。 因着谢志刚双腿已废,一开始余瑶为了表示自己的贤惠,各种活计都是她一手操办,谢志刚也一副感动的样子,不停地说她辛苦了,然后给她画饼,说回去后就给她提成平妻。 可渐渐地,当他们发现,这辈子都会被困在这巷子里,住在这破败的宅子中,他们的关系就变了。 余瑶做事情开始糊弄,伺候谢志刚也开始不那么用心,甚至有时候开始推托,说自己太累,不能给他打水沐浴了。 谢志刚一开始也没说什么,可次数多了,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恼了起来:“你现在对本侯越来越敷衍了,怎么,跟着本侯委屈你了?” 刚开始的时候,余瑶还会说:“怎么会?能嫁给侯爷,是妾身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到了后来,她把擦洗的帕子一丢,怒瞪着他道:“老娘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还本侯,你以为你还是侯爷呢?!现在的永誉侯是谢临,不是你这个三条腿,只剩下一条勉强能用的废物!” 谢志刚被戳到了痛处:“你说什么?!” 终究是多年征战沙场之人,一旦动怒,满满的杀气就显现了出来。 余瑶有些怕了,可又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这么长时间过去,若真的能回到侯府,早就回去了。 更不用说,萧宁雪现在是皇后,这巷子里卖菜的提到她,都是满满的夸赞。 萧宁雪的地位越稳,他们回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