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应声道:“公主要去哪?属下这就去为公主准备马车。” 沈寒衣垂眸沉吟片刻:“我觉得来到楚国之后十分不顺,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灵验的寺庙让我去拜拜?” 侍卫毫无迟疑道:“镇国寺。” 沈寒衣漫不经心的语气:“那便镇国寺吧!” 只是在她出门时,看着马车旁的身影,沈寒衣俏脸一变。 “谢谈竹,你不好好养病,出来干嘛?” “咳咳……咳……”谢谈竹以手抵唇,苍白的脸因咳嗽漾上一丝红润,“我答应过南前辈,贴身保护你!” 沈寒衣斜眼一睨:“就你现在这样,你确定是你保护我?” 谢谈竹姿态淡然地颔首:“确信,公主可要试试?” 沈寒衣握拳,又松开:“行,你真行啊谢谈竹,监视我是吧?” 谢谈竹眼含笑意:“不敢。” 沈寒衣看着面前病弱公子模样的人,有火发不出。 镇国寺山路虽不算颠簸,到底不适合重伤未愈的人。 再者,带着谢谈竹,她如何单独去找镇国寺住持问话。 沈寒衣上了马车,一脸悻悻地道:“去近月楼喝茶!” 谢谈竹又若有所思道:“公主当真是把盛京这吃喝玩乐之所打听得清楚。” 第28章 沈寒衣心一提,随即又变得无所顾忌。 反正谢谈竹曾经对她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了解她。 就算以为她是沈寒衣也无妨,以她现在的身份,只要她咬死不松口,无人能奈何她。 盛京吃喝玩乐纨绔子多如牛毛,此刻的近月楼竟然没有包厢。 这两人一个王爷,一个不便露脸,更不可能坐在大厅。 沈寒衣眼眸一瞥旁边的谢谈竹:“你作为一个王爷,在近月楼竟然没有常年预留的包厢。” 她记得之前明明是有的。 谢谈竹面色不改,淡定自若:“没有,我甚少踏足这些地方。” 沈寒衣以舌抵颊,只觉得手越发痒。 “王爷,撒谎可不是君子所为?” 谢谈竹还不知死活的凑上前:“你怎知我撒谎,你以前又不认识我?” 以前确实是有,但在沈寒衣离去后,他也真的再没来过这地方。 观察着沈寒衣极力压抑火气的表情,他只觉得十分有趣。 突然,不知哪家没长眼的蠢货少爷对着近月楼弹琴的姑娘调笑道:“这小模样倒是不错,不如跟少爷我回家当个姨娘,也不用再干这人前卖笑的活!” 台上的小姑娘大抵刚出来没多久,有些无措。 沈寒衣蹙眉望去,这么久了,盛京城唯独这点没变。 便是这无处不在,无所事事,每天领着一群狗奴才欺男霸女的碎嘴子纨绔没断过。 她火蹭的便冒了出来。 沈寒衣阴阳怪气道:“给人卖笑,总比回去伺候狗强。” “哪个贱……”那蠢货少爷一扭头,看见沈寒衣身后眼神冷凝如冰的谢谈竹,声音立时咽了下去。 谢谈竹这张脸,盛京谁人不识。 那男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带着仆从灰溜溜离去。 谢谈竹面无表情瞥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对着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队末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离开。 台上小姑娘对着沈寒衣感激一笑。 沈寒衣略一颔首,又转头对谢谈竹兴致缺缺道:“既然没位置,那便回去吧!” 谢谈竹看着那双懒散又漂亮的眸子,突然思绪飞远。 如果他能认识最早的沈寒衣,会不会就是这般模样性格? 以前只听皇兄说,沈靖家中有一妹妹性子极有趣。 他见过那小姑娘一次,那是她刚随兄长来盛京,一身红装漂亮至极。 朱雀街上,一群纨绔围着调戏她,却被她一手利落漂亮的功夫全都揍趴下。 打完人她还拍拍手故作感慨:“这盛京的公子哥真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扔到军中,只怕活不过一天。” 可功夫再好到底年纪轻,她差点被人偷袭暗算,谢谈竹折扇甩出去随手一救。 而后他面容淡漠,语气不沈地看向那群人。 “对个小姑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自己去盛京府领十个板子,如果不然,便邀各位的父兄进宫饮茶探讨一下教育问题。” 或许正是那次种下的因果。 后来他去了西南,沈寒衣回了北疆。 再次见面便是被逼成婚,他心中带着怨气,竟忘了,这小姑娘原来也是这般骄傲飞扬的性子。 沈寒衣不知他在想什么,已经自顾自往外走去,突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越嗓音。 “姑娘真是女中豪杰,直言不讳,上次是我言语冒犯,不若上来饮一杯,也好让我有个赔罪的机会。” 沈寒衣和谢谈竹同时抬眸望去,只见二楼一风流公子持扇而立。 正是林邺。 第29章 沈寒衣回眸看一眼谢谈竹,似乎在问——你这朋友什么意思? 林邺不急不忙,含笑等着回复。 谢谈竹忽地想起半年前,也是在近月楼,林邺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若是我能娶到她……” 谢谈竹看了眼身旁的女孩,眼眸幽深,情绪难测。 这是一个全新的,更耀眼的沈寒衣。 再看林邺紧盯着沈寒衣的眼神,谢谈竹只觉得心口发闷。 他想直接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想上去吗?” 想到这人虽帮自己说过话,收起自己的兵书却也毫不手软。 情绪不佳的沈寒衣顿时没好气道:“不去,哪有空搭理那么多不认识的人。” 林邺笑意僵在嘴角。 谢谈竹莫名地心情舒畅起来。 他点点头:“这盛京有意思的地方还有许多,我带你去新的。” 沈寒衣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没兴致,不如我们南越。” 醒来后,她跟小铃铛悄悄溜出去王宫玩过不少次,南越王城民风淳朴多了。 见他要走,林邺终于忍不住走下楼。 “抱歉,姑娘,我不是什么坏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镇南侯世子,我叫林邺。” 沈寒衣盯着他看了两秒,点点头:“哦!” 见她毫无留恋地转身往外走,林邺跟出来幽幽道:“上回见到姑娘,只觉得跟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姑娘可曾听说过已逝的永安王妃,骁卿侯沈寒衣之名?” 沈寒衣停住脚步,看看林邺,又看看谢谈竹。 这俩……也闹掰了? 不然这位怎么上赶着来自己面前给谢谈竹拆台。 她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故作兴趣道:“我是南越来的,不曾听闻,我跟那沈寒衣,当真如此相像?” 林邺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他派出去的侯府暗探打听到这位是南越来的南词公主,谢谈竹若对她有意,必不敢叫她知晓沈寒衣之事。 谢谈竹看着沈寒衣脸上露出的兴味神情,心中叹息这位怕是又起什么坏心眼了。 他又望向林邺,没想到林邺当初说的那话,当真不是戏言。 两人相识数十年,他从未想过两人会走到这一步。 林邺见沈寒衣模样,温声道:“人多眼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聊。” 谢谈竹垂眸。 正好,他也有些话需与林邺说清楚。 几人又返回林邺的包厢。 沈寒衣坐下后,林邺问道:“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沈寒衣不想惹麻烦,淡淡道:“鄙姓南,林世子唤我一声阿南小姐吧!” 林邺也不纠缠,看了眼面色有些冷凝的谢谈竹,又问道:“不知阿南小姐与永安王是何关系?” 谢谈竹皱眉:“林邺,你逾矩了!” 林邺丝毫不惧:“朋友之间的随意问候,王爷何必紧张。” 沈寒衣却毫不客气道:“林世子莫要自作多情,我只是想听一听骁卿侯的事,我们还称不上朋友。” 林邺:“……” 被接连怼了好几次的他终于确信。 这人绝对不是沈寒衣,沈寒衣温柔又懂礼,哪有这般牙尖嘴利。 谢谈竹抿了下嘴,止住差点溢出唇边的笑意。 沈寒衣又催促:“说吧,林世子,我耐心有限。” 林邺意有所指地看向谢谈竹:“没想到王爷喜欢这样的性子,怪不得当初骁卿侯那般温柔至极却不得王爷青眼。” 沈寒衣:“……” 阴阳谁呢? 这人怎么能一句话同时骂到现在和过去的她? 第30章 谢谈竹神在在不说话。 果然,沈寒衣耐心告罄:“林世子若再说这般不着边际的话,我便先走了!” 林邺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位不能以常理以待。 他回神,面色亦变得认真起来:“王爷可曾告诉过阿南小姐,您与沈寒衣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你比她看起来年纪小些?” 沈寒衣似笑非笑:“废话,我才十八!” 林邺有些无力,但随即打起精神。 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绝不能再错过一次。 “那王爷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他是如何对待骁卿侯的?” 谢谈竹终于冷冷看过去:“林邺,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邺不甘示弱:“王爷在心虚什么?” 沈寒衣斜眼睨谢谈竹,托腮浅笑:“愿闻其详。” 林邺定了定神,将当初沈寒衣所遭受的苦难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描述出来。 随着他的讲述,谢谈竹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握紧。 然而沈寒衣却心如止水,外人看到的,不过十之二三。 死去后的那困在谢谈竹身边的半月时光,她的心脏更是早已被磨砺得如磐石。 但她仍是十分配合的不时发出感慨。 “竟有这样的事?” “当真不是东西。” “真是荒唐至极。” 谢谈竹一言不发,眼中的痛苦却似又被凌迟一遍。 但他又眼珠一刻不错地紧盯着沈寒衣,生怕错过她的半点反应。 待林邺讲完,沈寒衣收起惊讶感叹的悲愤神情,慢条斯理问:“发生这些事时,你呢?” 林邺愣了下:“我?” 沈寒衣点点头:“对,你。” 看着林邺不解的神情,沈寒衣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