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走过来双手环在胸前,目光凉薄地俯视着她,“对成王妃出言不逊,难道不该打吗?” 她抖了抖睫毛,收回视线,淡定地下令:“二十杖,小惩大戒。” 院子里,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闷声和惨叫。 翠儿“呸”了一声,“老巫婆,二十杖,真是便宜你了。” 这婆子,其实是苏木的继室梁姝月身边的人。在右相府这么多年,明里暗里没少欺负苏诗凌。 “小姐,您真的要回去吗?”翠儿有些担心。 老爷一心宠爱和梁姝月生下的女儿苏婉晴,眼里根本就没有她家小姐。 翠儿叹了口气,以前小姐痴傻疯癫无知无感也就算了,可她现在恢复了神智,要是觉得伤心难过怎么办? “小姐,要不咱们不回去吧?不是还有给小少爷买衣服吗?” “回去,干嘛不回去。”苏诗凌打了个哈欠,逼出几滴泪珠,眼尾红红的,看起来邪魅妖冶,“右相的戏台子都搭起来了,我要是不回去,这戏还怎么唱?” “可是……” “可是什么?怕你家小姐吃亏?”苏诗凌勾了勾她的下巴,轻浮的样子浑若像是个一个纨绔子弟,“放心,遇到你家小姐,向来都是只有别人吃亏的份儿。” 苏木和梁姝月,可是还欠着原主好多债呢,她要是不讨回来,岂不是失信于鬼? “君儿,过来。” 苏诗凌招招手,小包子立马倒腾着小腿,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跟前。 “去,按照母妃刚刚教你的,把这些树杈摆好。” “是,母妃。” 慕容书君眉眼飞扬,一双水眸清澈明亮,不似之前的冷淡漠然,隐约露出几分兴奋和跃跃欲试。 只见他抱着东西跑回正屋门前,这边摆一根,那里放一条,一会儿功夫,就摆出了一个奇奇怪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图案。 翠儿看不懂:“小姐,这是什么啊?” “防贼的。” 苏诗凌应了她一句,继而抬眸往院子里的树上瞥了一眼,冷厉的眼神压迫感十足:“友情提示,别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自从昨天慕容承安离开后,她就觉察到院子里多了两道陌生的气息。念着他们没有恶意,也就没有多管。 听见她的话,蹲在树上的十二、十三倏地瞪大了四个大眼珠子,面面相觑。 “她这是发现咱们了?” “不,不能吧?你我隐匿的功夫在整个暗部都是首屈一指,若非绝顶高手,不可能发现。” 话是这么说,可那道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目光,精准地落到身上,让人想忽略都不能。 —— 苏诗凌前脚才出门,十二就从树上飘了下来,直奔慕容承安的书房。 将今晨苏府来人的事情回禀之后,他硬着头皮说道:“王爷,王妃应该是发现我们了。” 男人拿笔的手一顿,眉梢轻挑,眼底露出些许意外。 停顿几秒,嘴角才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又是武学天赋吗? 那她这天赋,还真是挺高的。 “王爷,”十二还有一件事儿觉得奇怪,“王妃出门之前,带着小少爷在房门口摆了一些树枝,说是防贼用,还警告我们别乱动。” 十二瘪了瘪嘴,没敢说得太直白。 他怀疑,王妃的疯癫之症根本就没有好,还更严重了。 别说根本没有小贼敢闯进成王府为非作歹,就算的有贼,靠一堆破树杈子能防住? 哦,非要说的话,倒是能让贼走得慢一些。 然而。 十二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被人叩响,十三急切的声音传进来,“王爷,十三有急事通禀。” “进。” “是。”十三是施展轻功一路赶过来,气息还有些凌乱,顾不上喘口气,他急急地开口:“王爷,菡萏院出事儿了。” * 几个人赶过去的时候,小院已经恢复了平静。 和之前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堆破树枝的正中间多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而且从头到脚,全身各处,无一幸免,都布满了细碎的伤口。 “珍珠?”十二觑觑着眼看了好半天,才勉勉强强认出了那张血淋淋的脸上就是柳氏身边的珍珠,不由得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珍珠怎么就成这样子了?而且,苏诗凌不是已经出门了吗?还有谁能对珍珠下手? 十二后背刷的冒出一阵冷汗,“难道菡萏院还藏着其他高手?” 十三摇摇头否定他的猜测,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是那堆树枝干的。” 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他仍觉得心有余悸。 就在珍珠企图接近正屋的时候,那堆枯树枝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突然凌空而起,对着她发起攻击。 十三看傻了眼,慌慌张张去找慕容承安汇报,再回来,就看到珍珠成了这副德行。 “王……王爷。”他咽了咽口水,声音打着颤,“王妃她该不会真的被妖怪附身了吧?” 慕容承安盯着那些看似杂乱但实则内有乾坤的树枝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扯了扯嘴角,悠悠出声:“装神弄鬼。” “不过是变幻过的七绝阵罢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次次地给他惊喜啊。 男人没理会躺在院子里的人,拂袖而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吩咐青染:“备车,去右相府。” —— 另一边。 苏诗凌让翠儿带路,直接去了都城最繁华的一条街。 吃饱喝足,又给小包子买了几身衣服,三个人才不紧不慢,踱着步子往右相府走。 刚进门,就听到正厅传来一声怒喝:“混账东西!连孔嬷嬷都敢打,我看她真是疯了!” 第11章 跪上一跪 听了下人的禀报,苏木脸色铁青,“夫人你放心,我一定替孔嬷嬷做主。” “相爷,算了吧。”梁姝月擦了擦眼道,柔声劝解,“说到底,是我们欠那孩子的。要不是为了晴儿,她当初也不用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嫁到成王府。” 月前,当今圣上慕容承德借太后之名,突然下旨赐婚成王和苏家女。 虽说成王战功赫赫,手握重兵,在朝中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一个王爷,终究比不得太子更能实现苏木的野心。 于是,他就钻了圣旨中未曾言明是苏府哪一个女儿的空子,将天生痴傻的苏诗凌打晕了塞进花轿,送到了成王府。 大抵是此举阴差阳错地合乎了君主的心意,慕容承德事后竟也没有终究,只是不痛不痒地斥责两句,便作罢了。 唯独可怜了苏诗凌,浑浑噩噩当了牺牲品。 苏木冷哼一ᴊsɢ声,不仅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反而觉得苏诗凌狼心狗肺,“一个生下来就疯疯癫癫的蠢货,若非有本相的安排,如何能有这么好的婚事!” “她倒好,不知所谓,不思感恩,还对着自家人大打出手。” 他转头冲了身边的仆人厉声道:“钱丰,你马上去成王府,把那个小畜生给我绑回来。” 被喊到的人,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梁姝月,见她没意见,才领了命,一路小跑着出去。 屋里没了外人,梁姝月走到苏木身后,体贴地帮他按揉着头,说道:“老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成王的态度。” 从赐婚到现今,不管是下聘还是迎亲,别说成王本人,就连下人小厮,他都不曾指派一个过来。 可昨天,他竟派了贴身侍卫青染过来,只为说一声,苏诗凌清醒了。 官场之人谁不知,青染是成王最信得过之人,他的所言所行,皆可以代表成王的态度。 “老爷,你说成王会不会认为诗凌是在装疯,从而怀疑我们别有居心?” “有可能。” 苏木心里千回百转,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这个小畜生,疯疯癫癫的时候丢人现眼,如今清醒了,还是要给相府惹麻烦,不成器的东西!” “相爷这声小畜生是骂谁呢?” 话音才落,苏诗凌就牵着慕容书君走进来,一双丹凤眼,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扫过全场。 乍一看到她,苏木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这个女儿什么时候这么漂亮了? 一身淡雅的素裙,搭配着极简的发髻,端庄之中透着一股英气。 巴掌大的小脸不施粉黛,可依旧掩饰不住绝佳的容颜,峨眉淡扫,点唇如樱,尤其是那双眸子,不复往日的呆滞混沌,潋滟夺目得仿佛可以看透人心,夺魂摄魄。 苏木一时怔住。 以前未曾觉得,如今再看,这副容貌,比起他那个名满京师、让无数王公贵族竞折腰的小女儿,竟毫不逊色。 不对。 更准确一点说,是更过很多筹。 苏诗凌身上,自带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犹如神女的辉光,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相爷,相爷。”梁姝月不悦地一连喊了几声,苏木才恍然回过神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苏诗凌空下来的那只手里攥了一根红绸,而绸缎的尽头,五花大绑捆着原本要去王府的钱丰。 他被堵了嘴,两侧的脸颊夸张地肿起,皮肤透亮,甚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