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我说起从前的一些事,说我为了帮他赢得母妃的遗物,打马球摔得躺了半个月,说他没当上储君前被其他皇子设计陷害入狱,我为了帮他脱罪,熬夜查了好几日的案卷,又在帮他送饭的途中累倒。 还有诸如此类太多我为他做过的事,他反反复复说,叫我很快就倦了。 我打断他:「皇上,这些事我都记得。」 他脸色一白,原本平静的眸色风雨欲来,却也没拦住我接下来的话。 「你说我做那些是因为爱你,那么现在,我大抵是不爱你了。」 也不爱任何人,毕竟我没有心了。 萧玹似乎难以接受这一点,他口中喃喃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萧玹拂袖而去。 他开始寻找我爱他的证据,甚至不惜自己创造。 他让人扮成刺客,在我们出游的路上跳出来,刺客挥舞着剑朝他刺过来时,我本能地离他远了些,刺客大概也没想到我会这样果断,勉力补救,避开了萧玹的要害。 刺客走后,我才过来,看着他滴血的臂膀,平静地提醒:「皇上,你流血了,痛吗?」 萧玹全然不管自己那条血流不止的臂膀,他红着眼,突然笑起来,却流了满脸的泪水,那样悲伤。 「孟芜……」他拖着受伤的手指着自己的心脏,「你知不知道,这里才痛。」 我无辜摇头,让太医帮他治手的时候也顺便看看他的胸口。 17 萧玹再也没来过我宫里。 我只觉得日子越来越无聊,甚至希望萧玹再安排几个人来砍他。 好在庶姐没有给我无聊的机会。 她派人来请我过去,我不禁怀疑,萧玹不来找我,是不是因为庶姐出月子了? 她抱着孩子,我在她脸上看到了娘亲的影子,这让我发怔。她突然抬头:「这一个月来,我身子亏损,想必皇上听了我的建议,不再如从前那般冷落妹妹了?」 原来萧玹是听了她的话才来的,可她说完,一副等着我谢恩的架势,这挺奇怪。 这有什么好谢的? 我也不是很乐意同萧玹睡觉。 阿姐见我一言不发,看着孩子,低头温柔笑道:「这嘴巴,倒是越看越觉得像皇上了。」 我看了一眼,随口搭话:「不像。」 说的是实话,本以为要被怪冒犯了,可庶姐完全不见恼,抬头定定地看着我:「可他就是像呢,妹妹,你得相信了。」 一触到那双眼睛,沉沉对视上片刻,我便知晓了她的意思。 按时间来算,那个时候,先皇病重,我与萧玹内忧外患,忙得不可开交。 他那时候竟然顾得上与我庶姐有首尾。 难怪,难怪父亲对我那般愧疚,又生庶姐的气,难怪萧玹千难万难也要将庶姐扶成皇后,浑不在意她新寡又身怀有孕。 因这腹中的孩子,本就是他的啊。 愤怒、悲伤、震惊,这些情绪我是没有的,只是从腹间传来绞痛,叫我眼前一黑,有些坐不住,伸手去扶旁边的梨花木椅头。 庶姐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响彻我耳边:「想来我与皇上蹉跎了好些年,如今也算尘埃落定。」 我不禁想起我的那十年,被那颗玲珑心绑架去付出情爱的那些年,又是否算得上蹉跎了呢? 我没有谜底,总是想不通的。 18 萧玹果然开始陪庶姐,我闲着无聊出宫散步,也能看见萧玹与她在亭子里,两个人距离很近,脸上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我并未跟随他们,却常常能碰见。 那天,庶姐远远地看见了我,她依偎在萧玹怀中,朝我笑道:「阿芜,昨日我不小心将风筝钩到树上去了,你能帮我拿下来么?」 庶姐说早前不想让人看着她与萧玹恩爱,遣散了身边的人,她有些累了不想去拿,皇上更是不合适,就看见我了。 萧玹远远看我一眼,便埋头喝酒,似在逃避什么。 至于么?拿个风筝而已。 我的丫鬟上前去,庶姐却忽然怀念道:「阿芜小时候爬树是最厉害的。」 她这般说,萧玹又心不在焉不作声,我娘曾教过我,这叫言外之意,我回过味来,把采在手中的花交到丫鬟手上。 「我去拿。」 庶姐很满意地笑笑:「谢谢。」 正如庶姐所说,我小时候爬树很厉害,因着我没有害怕恐惧此番心情,爬起树来比其他人快许多。 我很快就站在了风筝下方的树杈上,垫脚去够风筝,就在我摸到风筝尾部的两根垂带时,脚下的树杈突然一阵撕裂声,紧接着我身子一空,随着那根断裂的树杈一起落在地上。 几乎是炸开的疼痛,侵蚀了我所有的意识,我两手杵在地上摸到一片粘稠血色,耳边是萧玹目眦欲裂的呼唤。 19 我小产了。 腹中的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算算时间,是萧玹寿宴那晚醉酒来寻我怀上的。 而如今,那孩子当着萧玹的面,被活生生摔没了。 太医跪在地上朝萧玹陈情,说完也不敢抬头,静待帝王怒火。 「出去。」年轻的帝王声音冷酷,没什么异样。 所有人离开后,萧玹坐在我的床边,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他伸手抚摸我的脸,却在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刻停住,颤抖不止。 「孟芜……你是不是累了?」 「是我错了吗?明明很快都会结束,明明我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我没等来他的话,就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萧玹,你为何要让人抱走我的孩子!你要对他做什么?」孟溪脸色很差,走近了跪倒在地,「把他还给我!」 萧玹似没看见她,只顾将我脸颊边的乱发捋至耳后。 「你不就想要那三张兵符吗?我全部给你,全部给你!」 「那朕与孟芜的孩子怎么办?」萧玹不近人情的声音如千年霜雪,「你以为,你加上你替我死去皇兄生的那个杂种,死十次便够还吗?」 孟溪变了脸色:「你怎么……不!不是!那是我和侯爷的孩子,你不要胡说八道!」 庶姐那般尖厉的叫喊让我快忍不住睁开眼。 庶姐腹中孩子的爹到底是谁?我恍惚回到了十多岁时,我看着茶楼底下那么多为她打架的男人,好奇哪一个能得她钟情。 在他们的话里,我拼凑出了那段辛秘的过往。 庶姐的爱慕者众多,就连当年拥趸最多、距离立储仅有一步之遥的三皇子也是其中之一。庶姐与他情投意合,三皇子也许下了将正妻之位为她保留的承诺。可因着庶姐不是嫡出,三皇子若当真求了这门婚事,对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