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弥留之际的最后那年,我的爱让她很开心,她是笑着离世的。 后来我一直拿这颗心来爱萧玹。 3 系统把它从我胸膛里取出时,我痛得落了眼泪。 那心原本剔透无色,只是我用它爱了萧玹这么多年,它已经长入我的血肉,就连取出时,都是血淋淋的,好像一朵嫣旧的玫瑰。 除了我,无人看得见那团如火的血色光芒,一点点消失殆尽,焚烧过后连灰烬都不剩。 我为了那深植血肉的种子被连根拔出而哭,旁人只以为我因失去皇后之位而悲痛。 萧玹远远看了我一眼,剑眉微蹙,唤来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不过片刻,两个太监便朝我走过来。 「珍妃娘娘,皇上让咱家送您回宫。」 听到这称呼,叫我想起萧玹娶我时的正妻之礼。 到头来,我竟成了妾。 这时候,那颗心已经彻底脱离了我的肉体,就连因为我的想法而即将蔓延开的疼痛也停止了。我迷蒙睁开眼,恍惚不知自己置身何处。 脸颊一片湿凉,我用指尖轻触,迷茫地垂眸。 有人要来拉我,我往后退了一步,冰冷的话语脱口而出:「别碰我!」 那太监被我的动作踉跄了一下,脸上挂起讥笑:「珍妃娘娘,您再待下去也不会改变什么,只会惹得皇上厌弃,他交代咱家可别让您破坏了他心爱之人的封后大典。」 不知为何,我潜意识中觉得他口中的那几个词该是能刺痛我的,可也只是脑海一瞬的念头。 事实却是,我仿若在听一个陌生人的过往。 再看向面前幸灾乐祸的嘴脸,我淡淡扫过台上恩爱的帝后:「封什么都与我无关。」 说完我转身离开,任凭那尖声尖气的太监跑回去跟萧玹告什么状。 反正萧玹于我,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两样。 4 回去的路上,系统问我是否还能想起和萧玹的开始。 我当然记得我和他之间发生的所有事,甚至记得起每一瞬间的每个细节。 缺失的,不过是当时的心情。 我十一岁那年,娘病入膏肓,太后心疼我小小年纪便要失去母亲,时常召我入宫陪她。 我本想时时刻刻守在娘的身边,用一颗饱满真切的心看顾她,可她说太后是为了我好,让我不可拂了太后的面子。 某次进宫,我看到了在冷宫门前晒太阳的萧玹。 庶姐说他是皇子,可皇子怎会穿着破衣烂衫,一副嶙峋瘦骨的样子呢? 系统提醒我,攻略可以开始了。 借来的玲珑心让我第一次知道,让一个人开心的方法,就是对这个人好。 我是相府的嫡女,即便我爹不喜欢我,可也算得上人人尊我,还有太后的照拂,我便轻松让人给萧玹置办了棉被和御寒的衣物,还有一些便于保存的吃食。ץʐ 后来每次入宫,我都会让人准备他的东西。几次下来,他的模样比我初见时好了不少。 出宫前,他拦住我的去路。 少年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消瘦的脸部轮廓凌厉,雪天里更显俊逸非凡,好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寒刀。 因长期被克扣食粮,不及长开的身量在风中发抖,眼中警惕和疑惑交织:「为何帮我?」 我想说,为了那颗心。大夫说我娘活不过明年除夕,有了那颗心,我也可以让她最后的日子是开心的。 我庶姐早就不耐烦了,劝我无果,闻言语调顿时扬起:「为了让六皇子日后发迹了,好生记着我妹妹。」 萧玹的母妃为生他难产而死,皇帝厌弃他,让他自己独自居住在冷宫中。他长至十三岁,未能与先皇见上一面。 那么多皇子里,就属他,最没有发迹的机会。 庶姐讽刺完,催我快些走了。我却听见萧玹飘落风中,尤为固执的声音。 「我定会记着你的,孟芜。」 我想,他当时也许没骗我。 他的确记着我。 可也始终忘不了我的庶姐孟溪。 5 我送走了我娘,她笑着闭眼的那一刻,系统告诉我,我要继续用这颗心,就得攻略萧玹到最后。 我本是无意继续的,一开始也只是为了我娘而已。可因着那最后一年我对我娘的体贴爱护,以及在玲珑心的作用下,我守在她灵堂三日不吃不喝哭得昏厥,我爹对我的态度全然变了。 玲珑心让我有了贪念,我渴望父亲像对待庶姐那样对待我,还有萧玹,我那样诚恳地待他,少女心思毫无保留地全系在他身上。 于是我选择了继续。 我对萧玹更好了,任何欺负他的人都会被我狠狠教训一通,就连当时被我爹宠得骄横的庶姐,也因为总是在我面前讽刺萧玹的出身,被我不留情地回了好几次。 庶姐讽刺他,背地和当面都毫不顾忌,我却注意到萧玹的目光总会落在我庶姐身上。 庶姐已熟练掌握该怎样赢来他人的爱慕,喜笑嗔痴皆激荡人心。 我这样靠着借来的心钻进人潮,假装自己不是怪物的人,可完全不能与她相比。 庶姐长得美,加上她很会发挥自己的优势,泪盈于睫时男客们都抢着给她捡手帕。 她本就该有好姻缘的,阻碍众多倾了心的观望者的,也不过是庶女出身这一条。 当时刚打胜仗的武亭侯,就不顾一切地娶了她,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我站在桥下,跟桥上负手而立的萧玹对视。 他当时已经替自己从先皇那里谋得了几分好感,日子也好过多了。毕竟他的母妃死在了先皇最爱她的时候,经他筹谋,劣地也会轮转成助力。 可我知道,他野心勃勃,光是这样还不够,他的目标是身为皇子必须争抢的那个位子。 娶了庶姐,他便更难去争抢了。 所以庶姐出嫁的一年之后,他来相府向我爹求娶了我。 可那日桥上,我亲眼见了他对庶姐的执念,盛在眼中,深不见底。 即便后来他与我成了夫妻,也始终放不下我庶姐。 否则也不会在初登基、民心不稳的现在,急急纳了新寡的庶姐做皇后。 6 萧玹和孟溪来得很快。 我刚回去用完膳躺下不足半个时辰,两个人便相携着走进了我的庭院。 孟溪脸上泪痕未干,萧玹将孟溪半拥着搂进怀里,垂眸时连嘴角的弧度都柔和下来,可抬起头,望向我的黑眸中却是一片淡漠。 「封后之礼已成,你还赖在中宫做什么?」 我与他少年夫妻,对他好了七年,成婚已有三载,十年来都追逐着他。 他要做什么我便以百般的努力来帮他实现,连同从我爹那里讨来的欢心也全数用以支持萧玹。他从最受忽视的冷宫皇子到了中宫太子,我便从皇子妃到了太子妃。 只是他彻底荣登大位,便不要我跟随了。 当初先皇故去,身为储君的萧玹奉先皇遗诏带我一起入了宫,他这些年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太子妃,是以我方入宫,底下的人理所当然地把我安排进了中宫。 这些日子以来,萧玹忙着处理堆积的政务,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便是把自己臣子的孀妻接进宫来照顾,一不留神,就把人家照顾成皇后了。 说来这是他入宫以来第一次来看我,却是怪我鸠占鹊巢。 我那可人的庶姐,愣是把一身贵气凌人的皇后吉服穿出了扶柳之姿,她指尖攥着锦帕一角,轻声啜泣:「妹妹已经住惯了,不必如此的,陛下叫我住在哪里都是一样。」 庶姐说话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