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起她跟盛南辞成亲时,他事不关己的冷漠。 这日晚膳,盛南辞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随口道:“怎么许久没有那道翡翠煲?” 不远处正倚靠在门边的云漫辞闻言一怔,转头凝视他许久。 不多时,后厨连忙送上。 盛南辞喝了一口这平日里最喜欢喝的汤,便重重放下汤碗,蹙眉问:“厨房换人了?” 侍女连忙解释道:“之前王爷您胃不好,这道汤是王妃亲自向天下第一名厨求的药膳煲,一直是王妃亲自炖煮,虽有方子,但奴婢们愚笨,如何也去不了那药膳味道!” 盛南辞一怔,云漫辞那舞刀弄枪的模样,竟也会洗手作羹汤? 旋即,他垂眸冷道:“撤下去,告诉厨房以后不许再上这道菜。” 云漫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隐约可见的疤,那是刚学厨时被烫伤的。 她这双手能舞出一手好枪法,于厨房一道却并无天赋,为了学好这道汤,也算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只是灵魂,可那心脏处的疼痛却有如实质般传来。 因着这一出,盛南辞胃口全无。 坐了会,盛南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漫辞就看见他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她愣了下,直到盛南辞的脚步停在她住的院子里。 云漫辞终于忍不住轻声道:“除了找我麻烦,你从不会踏进我这里。” 盛南辞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他径直走向云漫辞的书房,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了一本兵书。 正要离开时,盛南辞的目光在扫过某个方向时却突然一定,眉头随即紧蹙。 云漫辞最珍惜的那柄红缨枪不见了!第4章 他记得,那柄枪是已故楚老将军亲自为云漫辞打造,平日连拂尘都是她亲手在做。 盛南辞暗自思忖片刻,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笑容:果真是做戏,否则去镇国寺祈个福需要带上武器? 云漫辞不解他为何突然顿住。 还在思索,便听盛南辞对一边的卢风道:“去镇南侯府请世子林邺到近月楼。” 林邺是镇南侯府的小侯爷,也是盛南辞从小到大的好友。 云漫辞跟着盛南辞到了近月楼,便看他一人坐在窗边独饮。 那本从她书房翻出来的兵书就被随意放在一旁。 云漫辞拧眉看着,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位兵法名家鬼谷先生所著,世间所存甚少,她也就这么一本…… 不多时,门口响起一个清越嗓安:“王爷近日喜事临门,这是邀我来同你庆祝?” 云漫辞抬眸看去,一个蓝衣的风流公子施施然在盛南辞对面坐下。 盛南辞随即将那本兵书推过去:“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这本兵书吗?送你了。” 云漫辞就见林邺先是一喜,随即一脸疑虑:“这可是云漫辞心爱之物,我只说借来拜读几日,你送我,云漫辞知晓吗?” 盛南辞冷着脸:“本王做事,何须向她交代。” 云漫辞抬手想要触摸那本书,却是只抓过一片虚无。 她苦笑一声,就连林邺都知晓这是她心头所爱,盛南辞却这般轻易地随手送出去。 突然,门外传来几个纨绔子的笑声。 “永安王府这几日动静可真够大的,你们说那云漫辞回来,是不是该自请下堂了?” “要我说,那云漫辞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粗鄙将女,哪里配得上永安王,子依小姐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女之名,她拿什么比?死的只剩一个残废哥哥的将军府吗?” 讥嘲声直直刺入云漫辞心口,她攥紧手,眼神落寞。 盛南辞喝酒的手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斟酒。 这时,林邺却冷下脸起身猛地将门拉开。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礼,就听见他满是嘲讽地开口。 “盛京的世家教养就是这般?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枪的粗鄙武将守护边疆,你们如何能这般不知世事的在这里谈论风月!” 一群自诩风流的纨绔掩面而逃。 见林邺一脸不虞地回来坐下,盛南辞状似无意道:“你似乎很欣赏云漫辞?” 林邺感叹:“记得去年上元节你不愿归家,与我们喝到天明,她来寻你,甚至还带了醒酒汤,照萧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的骁晚将军。” “若是我能娶到她……” 话说一半,林邺自知失言,仰头喝下一杯酒。 包厢内气氛一瞬死寂。 盛南辞捏紧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莫名烦闷。 这时,门外护卫通报:“王爷,楚靖楚将军前来拜见。” 被林邺的话惊得愣住的云漫辞瞬间回神,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是哥哥! 身坐轮椅的楚靖被属下推进来。 看见楚靖,明明流不出眼泪,云漫辞却觉得眼睛涩得厉害。 她想要扑过去,却又近乡情怯地顿住,低喃着唤了一声:“哥哥!” 丝毫不知云漫辞状况的楚靖,神情冰冷看向盛南辞问:“听闻王爷要另娶?” 盛南辞看着楚靖与云漫辞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眯,遂淡淡道:“不错,楚将军有何指教?” 楚靖宽大袖袍一甩,骨节分明的手递出一张纸。 “既如此,便请王爷在这和离书上签字吧!”第5章 这话一出,云漫辞就见盛南辞瞬间沉下了脸。 “和离?”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楚靖手捏紧成拳,冷声控诉。 “这三年,我妹妹在王府过得如履薄冰,人人称她王妃,可她却过得连个奴仆都不如,只能日日看着你跟其他女子浓情蜜意。” “她为你卸下战甲穿上素衫,洗手作羹汤,样样尽心尽力,甚至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只盼能将你顽石一般的心焐热!”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楚靖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妹沦落至此,楚靖悔不当初。” 云漫辞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楚靖身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般难受。 她红着眼开口:“哥……不是你的错,我知你是为了我好……” 楚靖却听不见。 他极压抑地咳嗽了一声,又转为漠然语气:“只盼王爷签了这字,此后,我们楚家与永安王府恩断义绝!你与我妹妹,自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盛南辞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安里尽是嘲讽。 “云漫辞既然妄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所受的一切便与人无尤。” “更何况你们把本王当什么了?” “这桩婚事当初是你们楚家自己求的,既如此,再不愿也给本王自己受着!” 云漫辞看见哥哥骤然苍白灰败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哑道:“够了,盛南辞!”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安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盛南辞说完拂袖而去。 云漫辞固执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楚靖的手,想要留在他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哥哥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哥哥又该怎么办…… 随着盛南辞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她拉离,她瞬间出现在近月楼门口。 耳边传来众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刚才那个残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楚靖?他竟敢让永安王跟她妹妹和离?!” “他自己被太傅千金退婚就罢了,竟然连妹妹的姻缘都不放过。” 云漫辞神魂一震,哥哥被退婚了? 她竟毫不知晓……! “要我说,这个哥哥倒比妹妹识趣的多,知晓自己一个残废配不上名满盛京的太傅千金,也不纠缠,就那云漫辞不要脸,仗着家世求皇上赐婚!” 这时,林邺冷冽的声安传来:“你们说够了没有?” 一群人做鸟兽散。 盛南辞站在门口,抬眸看了一眼二楼包厢位置。 “云漫辞人不在手段倒是不少,先是夏英,又是楚靖,不就是想逼我去镇国寺把她接回来?” 他脸上的嘲讽愈深,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定定看了他许久的云漫辞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她不明白,上天让她以这样的方式跟在盛南辞身边,难道就是想让她更深刻的了解盛南辞有多厌恶她吗? 林邺皱起眉,走近盛南辞:“你不是一直想摆脱云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