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抬脚往远处走了走。 原本就因为刻意压低而模糊不清的声音,此时因为距离的拉远而越发缥缈。 “想吃吗?” 张院正坐在桌子上,身边本该送到容娡手边的食盒大喇喇地开着,他随手端出一盅蛋羹,往容娡面前晃了一下,等香气飘到了容娡跟前,他才高高抬手,重重砸下。 “做梦,我说过了,你今天一口水都别想喝!” 他看着容娡瘦削到有些凹陷的脸颊,眼底闪过狰狞,抬手一份接一份地将那些饭菜端出来,在容娡面前砸了个稀巴烂。 砸完后仍旧不解气,他跳到地面上跺着脚狠狠踩了几下。 “现在你可以吃了。” 他欣赏了一下地面的狼藉,大发慈悲似的开了口。 容娡冷眼看着他发疯,始终不开口,之前就算绝食她也会喝水,现在姓张的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昨天就将她房里的茶壶砸了。 “守门的禁军不肯给我送水……是因为你?” “自然,我总要打理妥当才能下手,你可是容娡姑姑,我不多做防备怎么行呢?”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轻轻舔了下干裂出血迹的嘴唇,再不肯在姓张的身上浪费口舌。 任凭对方说了诸多激怒她的话,她只是扭开头,仿佛眼前根本没有人。 张院正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容娡骨头有多硬的! 他狰狞一笑:“原本你好好求饶,我是可以考虑放过你的,但现在你没有这个机会了,晚上我会给你带点小礼物的,你一定会很喜欢……” 第334章谢玹,救救我 晚上姓张的来得很早,他仍旧提着食盒,和之前看着没什么区别,可进门的时候却特意吩咐了两个禁军一句,说他要为容娡医治,可能会有些别的动静,让他们千万不要闯进去,免得打扰了救治,会出人命。 他说的凶险,二人似乎有些犹豫。 张院正将两个荷包塞进了他们手里:“你们放心,太医院奉命看顾容娡姑姑,是绝对不敢让她出事的,只是她身体糟蹋的太过厉害,不下重药难以救治,这才不得不为之。” 两人像是被说服了,抬手一抱拳:“原来如此,张太医只管放心,我们不管听见什么都不会进去的。” 姓张的要的就是这句话,闻言连忙道谢,脸上满是感激的笑,可门一关他神情就变了,转身看向容娡的时候眼底更是闪过了一丝狰狞。 “容娡姑姑,我又来给你送饭了。” 他提着食盒慢慢靠近,这次却连食盒都不肯打开,随意放在了桌子上,却是古怪的没有砸碎。 容娡仍旧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她无意识地往角落里蜷缩了一下,身体本就虚弱到了极致,加上一天未尽食水,惊怒交加,她意识已经模糊,强撑着才睁眼看向姓张的。 “站住……” 张院正充耳不闻,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映着烛光打开,里头是一根根泛着寒光的银针。 他抽出一支轻轻弹了下针尖,咧嘴笑了起来:“容娡姑姑还是这么嚣张,这种时候还想命令我……” 他眼睛一眯,寒光诈现:“以本官的脾气,要是病人如此不知好歹,我早就让她自生自灭了,可谁让皇上下旨,你不好要拿我们是问呢?所以我只能尽力救治了。” 他将银针自烛火上一扫,随即抬脚逼近:“好在我在滇南的这些日子,潜心研究针灸之法,创出了一套足以医治奇难杂症的绝顶针法,只是还没在人身上用过,今日就便宜容娡姑姑你了……” 话音落下,他粗暴地将容娡自床脚拖拽了出来,一针扎在了她的穴位上,剧痛瞬间袭来,饶是容娡前阵子一直饱受腹痛折磨,已经十分耐痛,却还是被这一下疼得眼前黑了一下,几乎瞬间就要晕厥过去。 然而姓张的极有分寸,她即便疼得相死,意识却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容娡姑姑,你可要撑住了,一共十八针,这才刚开始……你可不要乱动,一旦我扎偏了,说不定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让你一辈子疼痛难忍,这针除了我可没人能解。” 容娡浑身都是冷汗,原来姓张的此举不只是为了进一步报复,也是为了善后,他是要胁迫她,即便照看她的太医换了人,让她也不敢告状。 “卑鄙……” “我哪里比得上你十一?你谢家本就是满门罪人,早就该死了,可你却为了他们让我在滇南白白受了一年的罪!我学医可不是为了救你们这种人的!” 又是一针落下,容娡眼底漫上血丝,控制不住的想要掉泪,却被她闭眼硬生生忍了回去,她绝不能在这种人面前落泪。 可是好疼啊…… 比中毒都要疼,比当年她撞破头的时候都要疼…… 谢玹,我知道我让你很生气,可你能不能来救救我…… 银针一支接一支地落下,容娡眼神逐渐灰败下去,冷不丁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一碗参汤硬生生给她灌了进去。 “容娡姑姑,知道今天我为什么留了这个食盒吗?就是怕你撑不住,现在有了这碗老参汤吊气,你死不了。” 容娡被强行从剧痛里唤醒神志,眼底重新聚敛起神采,她看着姓张的那张猖狂得意的脸,嘴唇微动。 她死不了,却仍旧没有开口的力气,可姓张的大约很欣赏她现在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竟然注意到了。 “怎么,想求饶了?让我听听容娡姑姑求饶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他伏下身来,容娡看着那只越靠越近的耳朵,骤然张嘴,狠狠咬了下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冲破门板传出来,禁军被惊得一抖,纷纷扭头看了过去。 “张太医还真是不骗人,这动静够大的。” “和咱们没关系,不管他。” 两人丝毫没有开门查看的意思,而门内姓张的已经疼得变了脸色,他狠狠一针扎下,趁容娡疼得不得不松口的时候仓皇躲开:“贱人,贱人!” 他浑身颤抖,半张脸都被耳朵上的血染红了,哆嗦着再没敢靠近。 容娡艰难地撑起身体,朝着地面一阵呕吐:“你的血……和你的人一样……让人作呕……” 张院正眼底瞬间猩红:“不长教训,还敢挑衅我!” 他直接抽出了三根针,朝着容娡走了过去。 容娡浑身都在抖,仿佛下一瞬就会摔倒在床榻上,可她看过来的视线却没有因为畏惧和痛苦而瑟缩半分。 “张唯贤,记住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只要我容娡一日不死,就一定会和你讨回来……” 那双眼睛已经近乎浑浊,连人的影子都倒影不出来,可其中的坚定和决绝却仍旧看得张唯贤后心一凉,脚步下意识就顿住了。 这一瞬间竟然真的被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威胁住了。 她难道还有底牌? 他有些畏惧,可很快就摇了摇头,逼着自己将那些念头甩在了脑后,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动了手想反悔就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