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枝回到公主府时,已是傍晚时分。 夕阳铺落在大地,将屋檐瓦片染得金红一片。 没有冰冷,没有杀戮,也没有那么多的猜忌,和心上牵挂的人。 一切岁月静好的气派。 林惊枝阖眸,就听身边的清秋疑问开口:“公主,御史大人当真结党营私了?” 闻言,林惊枝掀眸,看向清秋:“是。” 或许所有人都疑惑,因为御史从陈冠宝石出了名的京城清流,立下无数造福百姓的功绩,是天下无数读书人争先效仿的人。 可如今他若是被做实结党营私,无疑是对天下莘莘学子的怦然一击。 林惊枝看着错愕的清秋,敛眸一笑。 谁也不知道那张端着好人脸的皮囊下,装的是什么样的黑心肠。 但既是她知道了,便不能任其发展下去。 卫老将军,她必须要救! 第20章 卫府,习武台上。 少年裴砚一柄长戗,挥斩而过,微风带起他的衣角,丰神俊朗,意气凛凛。 与他一同习武对战之人是军营之中最好的手,可也被他打得节节败退。 运气时,裴砚的脑海之中闪过白日里林惊枝冷漠的眼神。 黑眸晦暗,一个回旋,手下的力度重了又重,将人打得直直退出了习武台。 那人败得心服口服:“将军武功盖世,手下甘拜下风!” 裴砚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撇了一眼,随后利落收器,走下高台。 满院的桃树中,男人如皎皎明月,清冷自高贵。 裴砚拿出怀中一直藏着的桃花簪,黑眸微沉。 只有他心里知道,他迫不及待要去见她。 问问她到底为什么? 他本打算今日同她表明心意,却不想她一反常态,如此决绝。 前几日他们还在一同饮酒,洒马追风,她的心意他自认一直都懂。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砚握紧手中的桃花簪,抬脚就朝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 公主府。 林惊枝倚在玫瑰椅上,卧看亭台水榭,美眸微眯。 裴砚脚步很轻,以至于当他出现在她身后时,她才惊觉。 “阿月,还在闹脾气吗?” 男人轻唤,手中的桃花簪温柔插进她的发髻之上。 林惊枝猛地抬眸,四目相对间,裴砚将她眼里的惊恐尽收眼底。 他与她从小青梅竹马,饶是他吓她,也从不见她会露出如此惊恐的神色。 太过陌生,太过疏离。 裴砚松开手,握紧看拳头,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事。 林惊枝忙起身,保持一米距离:“裴砚,本公主说过不想再见你。” 裴砚看着她蹙起的眉头,追问:“那便告诉我为什么?” “阿月,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坦诚相待的秘密?” 他步步逼近,林惊枝便步步后退。 凝着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林惊枝告诉自己,裴砚不是自己熟知的少年郎,而是披着羊皮的狼! 直直退后到凭栏处,林惊枝脚下踩空,猝不及防即将摔下。 裴砚伸出手,一把托住她纤细的腰身,游刃有余的姿态让林惊枝不禁怀怀疑他是不是故意。 她站稳脚跟,扒开男人的手,怒斥:“裴砚!” 可纹丝未动,裴砚的那张俊脸缓缓靠近,即将落下唇之时,林惊枝别过头。 “裴砚,你放肆!” 裴砚勾唇:“放肆?” “微臣不知多少次与公主这般耳鬓厮磨,公主当时怎不说放肆?” 林惊枝还在拼命掰开男人的手,听到少年裴砚的这番话动作骤然微顿。 原来,她先前一直所以为的那个少年郎,并非止于她所见。 也并非只是因卫老将军的离世而变得莫测。 是他天生便如此! 看着裴砚眼里再不掩饰的占有欲和偏执,林惊枝恍然大悟。 她当年是瞎了眼,才会觉得裴砚是只小狼狗,与她情深绵绵! 林惊枝咬牙:“裴砚,你再不放手本宫就叫人了!” 裴砚看着在她发髻上摇曳的桃花簪,心情瞬间好上了许多。 “阿月,你若是想让人看到你我这般姿态,可尽管叫。” 说着,男人挑眉:“我听说近来皇后娘娘为你找驸马,送来了许多男子画像。”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敏感的耳畔:“就是不知臣在不在其列?” “你!”林惊枝愤懑扭头。 可裴砚只是凝着她如蝶般微颤的羽睫,黑眸幽暗:“阿月,你知我心意。” “惹了我又想跑,世间哪有那般容易的好事?” 第21章 微风掠过湖面,扬起少女秀发。 林惊枝怒瞪裴砚,连称呼都换了:“卫小将军最好放开本宫,不然本宫不保证卫老将军还能否活着回来。” 四目交集,仿佛有火光乍现。 裴砚冷了脸:“阿月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爹尚在将军府好好待着。” 林惊枝也是被气急了,这才脱口而出。 但实际上,她不敢不救卫老将军,无论是出于仁义或是家国。 她自认实力有限,斗不过裴砚。 没人比她更了解造反后独掌一国霸权的裴砚有多恐怖。 “卫小将军只要知道,卫老将军的命,本宫可以选择救,也可以不救。”林惊枝自认平静地凝着男人的眸子,只有自己知道,手心里出了不少的汗。 黏得她心底发慌。 交锋之际,不知过了多久,裴砚看着林惊枝的眸色骤然变得温柔,语气笃定:“阿月果然是有事瞒着我。” 话落,他将人扶起,松手,克制地保持距离,给予她舒适的呼吸空间。 随后,理了理被她抓皱的衣裳,嘴角划过一道不经意的弧度:“阿月不告诉我也无伤大雅,我会自己查。” 林惊枝蹙眉,再次尝试:“卫小将军没有本宫的帮助,依旧救不了卫老将军的命。” 除了母后,再无人比得过她在父皇心中地位。 所以,少了她的劝说,父皇相信的也绝不会是他! 可裴砚只是淡眸微敛,气定神闲地又上前将她有些歪了的桃花簪扶正:“阿月不必担心,我自有我的方法。” 随后,林惊枝只感觉头顶沉甸甸的重量。 男人的下颚抵在她的青丝上,嗓音温热:“我只要知道阿月不是不喜我了,如此便好。” 话落,转身离开。 当裴砚的黑色衣角消失在她后花园的墙头,林惊枝愤懑地就将桃花簪从头上扯了下来。 她就知道他必定不是从正门进,又翻她墙头! 林惊枝气极,抬手欲将簪子狠狠摔在地上,最好碎成两半! 可刚抬手,耳边却骤然响起裴砚离开前最后一声低笑:“这是我送阿月的定情信物。” “阿月若是摔了,我难保不会生气。” 什么东西! 抬起的手瞬间像泄了气的斗鸡,怎么斗都斗不赢。 林惊枝将簪子在手中狠狠握紧,直到握出一滴滴鲜红的血,才恍然发觉。 裴砚于她而言,早已是至毒的毒药。 绝不可再碰! 林惊枝看着前方的水亭楼榭,凝眸,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现在就去请旨将自己嫁了,如此,裴砚再也打不着自己的主意! …… 连夜进宫。 林惊枝风尘仆仆往母后的坤宁宫而去,她知道,每夜父皇都宿在母后寝宫! 只是不知二老是否已经安寝,她此时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二人…… 等到宫门口,灯光通明。 林惊枝松了口气,提步敲响了母后的宫门。 “母后,是阿月!” 可等了半天,门都不见开。 不好的预感一下涌进心头,林惊枝攥紧了云袖,夜风将她的美人脸刮得通红。 焦虑、心慌…… 她再也等不及,抬腿就要撞开宫门—— “父皇,阿月已有心仪之人,欲求您赐婚!” 可刚当她伸出腿来,宫门就打开。 父皇和母后相携而出,慈爱的面容上带着她读不懂的笑意。 林惊枝蹙眉,下一秒,却见裴砚跟在二老的身后,端的是恭敬谦卑,老实敦厚! “陛下,皇后娘娘,公主当真来求与臣的赐婚,臣今日是受宠若惊,喜不自胜。” 第22章 夜风吹来,将林惊枝的腿几乎冻在原地。 “受宠若惊?” “喜不自胜?!” 林惊枝握拳看着黑暗之中浅笑晏晏的裴砚,咬碎了牙。 皇帝看着女儿盯着裴砚看得一动不动,掩面咳了一声:“阿月,你既这般欢喜他,孤就赐婚于你和卫小将军,可好?” 皇后在一旁,看着乖巧知礼的裴砚,心下也默默满意地点头。 而裴砚看着她,黑眸带笑,像是笃定了她会同意,或是不敢拒绝。 上一世的经历尚且历历在目,裴砚一身喜服带着那个盲女柳依依过街串巷地祈福,漫天的喜色,还有他冷漠的眼神。 更有皇宫之中染红的无数血色和着漫天的白雪…… 林惊枝冷笑一声,她不会嫁他! 在裴砚炙热目光注视下,林惊枝下膝跪在皇帝皇后面前,行了大礼—— “父皇母后,阿月不嫁卫小将军。” 她抬头,看向神色瞬沉的男人:“阿月与卫小将军只是朋友之谊,并非男女之情。” “请父皇收回成命!” 话落,众人惊愕。 皇帝忘了望也是错愕的皇后,对视一眼后看向林惊枝:“阿月,那你此次来说求婚,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林惊枝想了想,刚要随意说一个,就被裴砚抢先一步:“陛下,皇后娘娘。” 裴砚上前,拱手行礼:“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