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含章殿,更不知道庄妃会走那么一招险棋,将她的事都抖落了出来。 眼下见齐延心情不虞,她十分顺从地没有闹,心里还琢磨着待会要软下性子来哄哄他。 毕竟他们还没用晚膳,她心里是有些期待的。 可刚一进正殿,还不等她开口齐延便将她抵在了门板上,目光狠厉地看了过来。 容婵这才意识到,齐延的火气是冲着她来的。 “你怎么了?” 齐延一扯嘴角,笑意却完全不达眼底:“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容婵被吼得愣了一下:“我做什么了?” “还在装傻?” 齐延抬手捏住了她的脖子:“你去含章殿干什么?” 容婵一滞,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十分不好的猜测,齐延为什么会问这个? 她微微侧开头:“只是去送吉服……” “朕说的是昨天!” 容婵一滞,昨天?昨天她何曾去过含章殿? “我昨天没去……” “还撒谎?” 齐延声色俱厉:“容婵,你还真是撒谎成性,当年的事是这样,现在的事还这样……好,不说是吧?那朕来说。” 他嫌恶地松开了容婵的脖子,一连后退了几步才重新看过来:“你去含章殿,是要投靠庄妃,要助她得宠……” 他拳头狠狠攥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在拿朕当筹码!” 容婵本能地摇头:“我没有,我说了我没去,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凭什么让朕信你?” 齐延冷笑一声,“凭你六年前悔婚另嫁吗?” 容婵一时哑然,沉痛的回忆和齐延的嘲讽羞辱交叠在一起,一时间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扶着门板慢慢跌坐在地上:“当年的事,我身不由己,我解释过很多次了……” 齐延脸上的戾气逐渐褪了下去,却不是消了气,而是彻底的失望,他轻哂一声:“是啊,你是解释了很多次,只是可惜的是,没有一次说的是实话……” 容婵再次哑然,齐延又是一声轻笑:“罢了,朕就当你当年是身不由己,可这次呢?这次的背叛也是为人所迫不成?” 那两个字太过刺耳,容婵本能地摇头否认:“不是背叛……” 她从未和庄妃泄露过齐延的丝毫,说助她的高位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做个饵吊着她而已。 可这话说出来齐延也是不信的吧。 她苦笑一声:“我只是要活命,我只是想要保护我身边……” “朕会杀你了吗?!” 齐延怒吼出声,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个人失望透顶,却不想还是被她一句话再次激怒了,他气得浑身哆嗦,“朕说过,不会让你死,你说朕不信你,可你呢?你宁肯信一个宫外来的人,也不肯信朕是吗?” 容婵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反驳,可在开口的瞬间脑海里却闪过了很多很多的画面。 忽而是齐延站在萧宝宝身前,冷漠又嘲讽地说,主子想罚你就罚你,不需要理由; 忽而又是偏殿里他头都不会地往外走,声音无谓地说,下次别玩这种把戏了,朕的禁军很金贵; 忽而是他高高在上的拿着谢家人来威胁她,义正严词地指责她,奴婢怎么能记恨主子…… 画面纷纷乱乱,太多太杂,将容婵嘴边所有的话都压了下去。 浓郁的酸涩委屈涌上来,激得她眼睛发烫,她仰头看着这个气势汹汹的男人,哑着嗓子开口:“皇上的话,奴婢倒是很想信,可我又拿什么去相信?” 齐延仿佛戳中了痛脚一样,声音嘶吼得近乎破音:“你既然不信朕,又为什么进宫?!” 为什么进宫? 因为她想看看,那传言里几乎要了齐延命的伤是不是好了;她想看看这个从小生活在萧家的人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她想……再陪陪他…… 所以哪怕明知道宫里的日子不会好过,她也还是来了。 可这真心实意的关切在齐延冷漠厌恶至极的神情面前,像极了一个笑话。 已经一无所有,难道要连这点自尊都丢出去给人践踏吗? 容婵仰头闭上了眼睛,声音轻不可闻:“我大约是……疯了吧……” 齐延静默片刻,陡然笑了出来,笑声逐渐阴鸷,又变得嘶哑:“疯了吗?疯了的不是你,而是朕……容婵。” 他再次抬眼看过来,眼底已经是全然的冷漠了:“既然不信朕,朕也不必再护着你了……” 容婵垂下眼睛,她知道今天这件事不会善了,庄妃太懂人心,六年前的事,算上今天这遭,新仇旧恨,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蔡添喜!” 齐延语调陡然拔高,蔡添喜不敢进来,隔着门板应了一声:“奴才在。” 齐延扭开头,似是再不愿意看见容婵:“她以后再也不是贴身女侍了,换个人上来伺候。” 容婵脾性严厉,先前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没了高位,可想而知以后的日子会多不好过。 然而容婵仍旧什么都没说,沉默地站起身推开了门。 可在迈出去的前一刻,她还是再次开了口:“兴许你觉得没什么区别,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当初告诉庄妃的,是助她登高位,不是得宠。” 第62章互不相见 容婵走了,因为刚才的发作,整个乾元宫都安静得针落可闻。 齐延靠在罗汉床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里一遍遍闪过她刚才的话,是登高位,不是得宠…… 这有什么区别?! 他气得将矮桌上的东西砸了一地,可诡异的是,心里的火气竟然真的消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听得懂容婵的意思的。 后位不管是谁的,都不会落在容婵身上,所以谁坐都一样,可得宠这件事,是关乎圣心的。 容婵她…… 齐延踹了一下椅子,愤愤不平道:“这算什么?这个女人真是偷奸耍滑,红杏出墙,不守妇道!” 椅子翻倒的动静惊动了外头的人,蔡添喜虽然不敢,却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齐延理都没理他,蔡添喜叹了口气,喊了德春来收拾一地的狼藉,等收拾好了,见齐延还是不说话,他试探着开了口:“皇上,既然谢姑娘现在不是管事了,这偏殿的住处……” 齐延顿了顿,扭开了头,仿佛没听见。 德春正要开口再问一遍,就被蔡添喜拦住了,他无声地摇了摇头,拉着德春出了门。 “干爹,皇上刚才没听见,你怎么不再问问?” 蔡添喜敲了敲他的头:“皇上是什么人?能听不见咱们的话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皇上既然没吩咐,那就不用动。” 他左右瞧了一眼,见没有人在才压低声音开口:“虽说她不管事了,但你见了她还得给我客客气气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听见没有?” 德春虽然不够聪明,却足够听话,闻言也没多问就答应了,蔡添喜却仍旧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 说话间,容婵提着个小包袱从偏殿里走了出来,蔡添喜连忙上前拦住:“容婵姑娘这是往哪里去?” 容婵微微屈膝:“我已经是个寻常宫婢,不好继续住在这里,烦请公公给安排个住处。” 蔡添喜心里发苦,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倔,闹得他时常觉得自己会错了齐延的意,以为他已经不在乎这位了。 可偶尔泄露出来的情绪又让他不敢真的放肆,这皇帝的心思难猜,一旦摸到了苗头,他就不敢乱怀疑。 他压低了声音:“容婵姑娘,咱家也不是指责你,可这次的事儿的确是你不对,日后总还得在这宫里生活,你不能这么犟着,逮空得去哄哄皇上。” 容婵苦笑一声:“我也知道,可皇上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应该就是我……想让他消气,我还是躲着得好。” 蔡添喜一听这话头就觉得不对劲,这两人相处自然地互相哄,皇帝拉不下脸来,要是容婵还犟着,两人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容婵姑娘,你这样可不行……” 容婵摇了摇头,她知道蔡添喜说这些是为了她好,可她没办法照做,蔡添喜没见过当时齐延当时看她的眼神。 她也不是没心没肺,也会难受的。 “多谢公公提醒,我先回去了。” 她打断了蔡添喜的话,转身略有些仓皇地回了偏殿,等门板合上她才苦笑了一声。 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可她只是想多一道保护符而已,她总不能让秀秀一个无辜的人跟着自己受罪。 齐延在理直气壮怨恨她指责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处境呢?哪怕只是一瞬也好,有过吗? 应该没有吧。 算了,她现在也不想见到齐延,先这样吧。 她靠在床榻上发呆,冷不丁外头传来脚步声,随即秀秀推门进来:“姑姑,我怎么听说你被皇上罚了……” 容婵收敛起所有情绪,平静无波地应了一声:“是这么回事,以后你就不必喊我姑姑了,也不必再来伺候。” 秀秀一把抓住她的手:“那不行,就算你不掌事了,你也是我姑姑。” 容婵揉了揉她的头,心里泛起一丝动容,又安抚了秀秀两句,才把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