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身冷冷看着眼前两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你们是谁？”

听他这么说，穿驼色麻衣的男子竟然扯了扯他的耳朵：“昨儿个摔跤把脑袋摔迷了？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因着他的举动，战九霆脸当即拉了下来。

从小到大，连他爹娘都没揪过自己耳朵。

正当战九霆举起手要给眼前不知轻重的男子一拳时，那明显小了一大圈的手让他一愣。

他愣愣地张开手掌，手不只小了，掌心和虎口的茧都没了。

战九霆心一沉，有些急躁地站起身，又发现自己竟然比眼前的两个男子还要矮上一个头。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不该是在军营里吗？

“赶紧的，你再偷懒小心被罚月钱。”

男子半拖着战九霆走出房间，一路穿过长廊，走过两道葫芦门，进了一个临湖的院子。

战九霆整个人都怔住了，以至于一反常态地听话地跟在他们后面。

等到了地方，男子扔给他一把短镰，指着地上的杂草：“一个时辰内把这些清理干净，小心着点花，不然小姐会生气的。”

说完，男子便转身走了。

战九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紧蹙着眉，走到湖边低头一看。

水中的倒影俨然是自己十二三岁时的模样。

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这里又是哪儿？

正当战九霆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你小心掉进去。”

他转过身，浑身一怔。

那是一个约莫十来岁粉雕玉琢的女孩，一身藕荷色琢花裙，杏眼樱唇，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担忧。

战九霆愣愣看着女孩的脸，喉间一紧。

“栀栀？”

第二十三章 下等奴才

眼前的女孩有着和苏易安一模一样却多了分稚嫩的脸。

战九霆紧皱的眸子颤了颤，欣喜跃上心头。

是苏易安，真的是她！

“栀栀！”

他无法自持地朝日思夜想的人跑去，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把道歉和爱意说千百遍。

可就在战九霆即将靠近时，一只手突然将他推开。

“大胆奴才！”

一个年长的丫鬟将女孩护在身后，气势汹汹地等着被她推开战九霆。

战九霆被推得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神色微滞。

奴才？

她说的奴才是自己？

“香雪，你别这么凶。”

女孩绕开丫鬟，走到战九霆面前蹲下，眉眼弯弯：“你是新来的吧？我不叫栀栀，我叫慕筠瑶。”

闻言，战九霆心一震。

慕筠瑶？这不是苏易安的真名吗？

香雪紧皱着眉将慕筠瑶轻轻扶起：“小姐，您怎么能蹲下跟下等奴才说话呢。”

听着这话，战九霆眸色一冷。

这丫鬟一口一个奴才，叫的他心生怒意。

可未等他发作，慕筠瑶突然道：“我有点冷，你去帮我拿件衣裳来。”

香雪犹豫了瞬，警告似的看了眼战九霆才应道：“是。”

等她走了，慕筠瑶立刻望向战九霆：“地下凉，快起来吧。”

战九霆回过神，慢慢站起身，目光却一刻也没离开眼前女孩的脸。

他攥紧了拳，哑声问：“你叫慕筠瑶？”

慕筠瑶点点头：“你呢？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战九霆一噎，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此刻的一切都让他措手不及，甚至也不敢相信。

他暗自掐了下自己大腿，疼痛感告诉他这真的不是梦。

“你怎么了？”慕筠瑶疑惑地看着他。

战九霆僵硬地摇摇头：“我叫……战九霆。”

“战九霆，战九霆……”慕筠瑶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而后笑了笑，“我第一次听见下人的名字这么好听的。”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战九霆心中泛涩。

是不是老天爷可怜自己，让他还能看看苏易安，哪怕眼前的人只是和她长得一样。

香雪拿着衣裳走了来，见两人远远站着才展开了眉头。

她将衣裳披在慕筠瑶肩上：“小姐，老爷还在等您了，快走吧。”

慕筠瑶点了点头，看了眼战九霆后才离开。

战九霆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发愣。

午膳时，他才得知现在的情况。

此地并非京城，而是陈州，这里是知府慕林杰的府邸。

慕筠瑶是知府独女，刚满十一岁，慕母因病在两年前病逝，慕父情系亡妻，一直都未续弦。

而他今年十三岁，出身于一个贫寒之家，半个月前被父母卖到慕父做下人。

战九霆看着碗中简单的饭菜，没有半点胃口。

倒不是因为从一品大将军突然变成了奴才，而是因为这里的一切和他的记忆有很多相似却又不同。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慕筠瑶就是苏易安，只不过是没有和慕丞相失散的她。

“还不赶紧吃，一会儿还要干活呢。”全贵用手肘捅了捅他，嘴里嚼着饭含糊不清地提醒。

战九霆皱着眉，将饭碗放在桌上：“你吃吧。”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全贵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腹诽怎么摔了一跤后老气横秋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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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无法自持

因为战九霆年纪小，多数做的都是些杂活，不重却繁琐。

几天下来，战九霆倒也习惯了，只是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见过慕筠瑶。

他无意间的一句自言自语惹来全贵一记火栗子。

“想什么你，以你的身份能见到小姐已经是祖坟冒青烟，还敢惦记。”

战九霆黑了脸，要不是现在的自己又瘦小又没有武功底子，他一定把全贵的手拧断。

午时刚过，他便拿着剪子去了后园准备修剪枝叶。

刚走进园内，便听见一阵嬉笑声。

战九霆下意识地抬起头，空中正飞着一只老鹰风筝。

顺着线下落，只见慕筠瑶正兴奋地拉扯着筝线，小脸上尽是无忧无虑的笑容。

战九霆眉眼一软，平静的心中顿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也许这就是本该属于苏易安的过去，也该是她一辈子的快乐。

战九霆紧了紧手中的篮子，几次想上前都迈不开腿。

他想去亲近她，可总有个声音在嘲笑自己：看看你以前对她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她。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还只是个奴才……

战九霆的手陡然一松，终是选择远远看着。

香雪想给慕筠瑶倒杯茶，茶壶却已经空了，便朝慕筠瑶道：“小姐，奴婢去给你倒壶茶来。”

慕筠瑶只顾放风筝，头也不回：“好。”

战九霆心不在焉地剪着枝叶，时不时地转头看慕筠瑶。

望着那张笑脸，他的心好像也被填满了一样充实。

突然，身后传来“噗通”一声，紧接着就是慕筠瑶惊慌失措的声音。

“救，救命啊！香雪……香雪！”

战九霆猛地转过头，只见那小小的身子在水面扑腾，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脸。

一瞬间，久违的记忆带着刺般席卷而来。

他心头一窒：“栀栀！”

战九霆扔下剪子，毫不犹豫地跑过去跳进湖中。

慕筠瑶呛了几口水，视线都被冲的一片模糊。

正当她以为自己要被淹死时，一只手忽然揽住她的腰，将她托出水面。

战九霆一手抱着慕筠瑶，一手费力地划着水朝岸上游去。

他紧咬着牙，心中暗骂这副身体的不中用，竟然这么快就没力气了。

“咳咳咳……”

怀里人的咳嗽声让战九霆心一紧，立刻憋了口气将慕筠瑶托举起来。

慕筠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赶忙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她喘了几口气后立刻望向战九霆，见他正吃力地抓着岸沿。

慕筠瑶想也没想，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快上来。”

战九霆一愣，腕处的那抹暖意似是钻进了心底。

他爬上岸，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目光却落在慕筠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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