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钟声远远传来。 咚……咚……咚……σwzλ 听着秦慕深耳里却异常沉重,好似一声声敲在他的心头。 不知不觉,已至京城口。 以往每次大胜而归,城外早已站满百姓迎他们。 可今日,却空无一人。 不安的预感在这钟声中愈发强烈。 正要进城。 一道人影倏然从草堆中冲上前,声嘶力竭的大喊。 “驸马!不能进城!!陛下在城内设了埋伏,等您进城便会下令射杀您!” 队伍悚然一惊,秦慕深循声看去,正是公主府的管事。 他没有理会埋伏一词,只拧起眉头问:“公主呢?” 话音才落。 却见那管事抬头望向城墙大钟,勃然跪地痛哭。 “公主为开粮仓支援驸马,不惜假传圣旨,被陛下处以绞刑,尸首如今还被吊城墙之上,不得安歇……” 心口霎时好似被重锤狠狠砸下。 秦慕深浑身血液都似凝结,一点点抬眸看向城墙—— 只见钟楼之上,一抹红衣高高悬吊在钟前。 大风骤起,吹动温舒曼早已僵直的尸身,敲在钟上。 咚! 又是一声巨响,敲在了秦慕深的耳边。第11章 那是……温舒曼迎他回家的声音。 “公主!” 秦慕深眸色一瞬血红。 他驾马要上城墙,被副将拼死拦下:“将军!冷静!城内有皇帝设陷,您不能就这么冲上去!” 城墙之上,那抹红影那般刺眼。 秦慕深攥紧了缰绳,猩红眼神从城墙之上落在空荡荡的城门口。 他原本还有迟疑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坚定。 “众将可愿随我冲入京城?!” 副将一听这话,当即明白过来:“将军您的意思是?” 秦慕深望着城墙之上那抹红影,点头。 会意过来的副将厉声高呼:“末将誓死追随姜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身后万千将士同样大呼。 在城中过习惯安逸日子的侍卫军哪儿抵得过真正上过战场的战士。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秦慕深的军队便攻破了城墙上的射杀局势。 所有人正要往皇宫厮杀冲去时。 秦慕深却是第一时间飞身上了城墙。 “景御……”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秦慕深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将她的尸首取下,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上如今布满尸斑,脖颈处是骇人的勒痕。 他红了眼:“你不是厌恶我吗?你不是恨不得我跟你分开吗?为何要为我做到这个程度?温舒曼。” 可怀里的人,早已不会再给他任何答案了。 ……6 皇宫内。 殿内有舞姬翩翩起舞,皇帝正躺在龙榻上,身旁环绕三名美人伺候。 就在这时,殿外有侍卫慌张匆忙赶了过来禀告—— “陛下!不好了!” 冲散了舞姬,皇帝脸色恼怒:“做什么?” “姜、姜将军他反了!” 地上的侍卫吓得脸色惨白,“他如今已经打到宣武门下,马上就要攻入太和殿了!” 啪嗒一声。 皇帝手上的酒杯轰然掉落。 他推开身上的美人,混沌的眼神一瞬清明,满是惊诧。 还不等皇帝再有下一步反应,只听殿外已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宫内混乱一片,美人舞姬尖叫着飞快离去,内侍同样到处逃窜。 秦慕深攻进来了! 皇帝瘫坐在龙榻上,望着门口瞳仁骤然收缩。 只见秦慕深单手执剑,一点点朝他走来。 皇帝下意识瑟缩了下,却还是强硬着语气厉声大吼:“秦慕深!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你若不杀景御,我不至于被逼至此!” 秦慕深双目通红,长剑挥下,鲜血四溅。 就此,姜国元宁年终。 秦慕深得民心登帝,成为姜国新任国君,年号为平康。 继位后。 前朝所有奸祟之流被秦慕深尽数整治。 新姜国不再以文为重,也并非以武为重,两者相协调,以文治国,以武平乱。 等一切尘埃落定。 秦慕深颁布的第一条诏令便是——以皇后之礼厚葬温舒曼。 此诏令出来时,有朝臣提出异议。 “陛下,温舒曼乃前朝公主,如今您要以皇后之礼厚葬怕是不妥。” “何处不妥?”秦慕深冷眸如箭,冷厉望过来,“若是没有景御以命换来的粮草,朕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话音落地。 朝堂再无声,直到一人站出来高声附和:“陛下英明!” “温舒曼虽是前朝公主,可那日她被赐死时在殿中所言无不令人醍醐灌顶!她担得起如今这皇后大礼!” 此话一出,在场众臣沉寂许久,终究没了声音。 这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葬礼当天。 秦慕深归来后,首次回了公主府。 踏入府内,满是空寂。 听那名侍女说,温舒曼出发去开粮仓之前,就已经将全府遣散。 她是做好了死的准备的,不愿牵连公主府众人。 秦慕深的心猝然一痛。 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仿佛一转眼就能看见温舒曼在膳厅等着他用膳。 忍着那酸楚。 秦慕深踏入了两人的房间。 屋内没有人打扫已经布满了灰尘,在桌上赫然用砚台压着一封什么。 秦慕深心中咯噔一下,缓步走过去。 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和离书。第12章 秦慕深颤抖着手将其拿起来。 上面洋洋洒洒是温舒曼的笔迹: 今我与驸马秦慕深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故以此书和离。 愿夫君相离之后,如愿求得心仪之人为妻,此生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景御亲笔。 和离书已盖了公主印,只要秦慕深在落款处签下名,此和离书便能成立。 心口好似被石块重重压着,连喘口气都觉得闷痛难忍。 秦慕深猩红着眼眸,望着那上面一字一句。 和离书不知何时从他手里飘落在地。 他瘫坐在椅上,笑意苦涩。 “可我心仪之人向来只有你一人罢了。” 若是早知她是真心,他怎会在临别之际对她说和离的话…… 原来他们之间,兜兜转转终究没能寻到正确的时机。 三日后。 温舒曼以皇后之礼被厚葬,举国哀悼。 秦慕深更是为其身着丧衣,亲手替她盖棺,送她入墓为安。 之后一段日子。 听说新皇除了处理国事,其余时间都在灵堂,与皇后的牌位孤坐一夜。2 所有人都以为新皇思念皇后成疾,病了。 曾有人劝秦慕深另纳新妃皆被拒了。 这日,傍晚。 秦慕深独坐于桌前,墙上挂着的是温舒曼的画像。 他伸手一点点抚过画像上温舒曼的模样,忽地笑了下:“公主,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娶你,并非是受旨。” 娶温舒曼那次,也是他大胜而归。 当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劝他反,他自己同样摇摆不定。 后来入宫受封,皇帝说要将公主赐给他。 这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要夺他兵权,秦慕深自然也看得清楚,手下众将对他忠心耿耿,早不在乎那一张兵权,只要他出口,就算没有兵符,只要他一句话便能调动众军。 当时的秦慕深不屑想拒绝,可在皇帝拿出温舒曼的画像那一刻,他心口倏地漏跳半拍,鬼使神差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那时的皇帝还未昏庸至后来的境地,秦慕深以为只要自己尽职尽责,或许还能将这国家拯救回来。 直到如今,温舒曼以命告知他,他错了。 “景御,若我早些醒悟,你是不是就还能活着……” 秦慕深对着画像扯出一抹苦笑。 门外忽地传来内侍的禀告。 “陛下!宫外有一孕妇,声称是陛下旧识要进宫见您!” 秦慕深恍然片刻,才记起大抵是江落月。 他的眉头不觉蹙起来。 与此同时。 宫门外的江落月坐在马车上,神色满是得意。 身旁的丫鬟跟着趾高气昂:“你们睁大自己的狗眼好好认认,我们姑娘日后可是宫里的娘娘,还不快放行,这么大的日头让我们娘娘晒伤了,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你们可担得起责任吗!” 守宫门的侍卫面面相觑,脸色一时难看。 “姑娘见谅,宫门非陛下允许,不能擅开。” 听见这话,丫鬟眉眼尽是怒气:“都跟你说了,我们姑娘是将来的娘娘!保不准还能是皇后!你们这群不长眼的,日后莫要后悔!” 话音才落。 宫内踏步过来的内侍正好听见这话,语气尖锐厉呵:“哪儿来的婢女,好大的胆子!如今仍在先皇后的丧期,竟敢说如此荒唐之论!” 江落月向来会察言观色,一眼便认出来者大约是秦慕深派来的。 她忙不迭拉了婢女一下,赔笑道:“我家婢女不会说话,一时妄言,还请公公莫要放在心上。” 内侍轻轻挥了下拂尘:“江姑娘确实是陛下旧识。” 听秦慕深未否认自己的存在,江落月心下一喜。 “那劳烦公公带我去见陛下了。” 谁料,面前的内侍动也不动,冷眼睨她。 “可陛下未曾说要见你。”第13章 江落月自认秦慕深定会见她。 一下听见这话,她脑子一懵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他怎么会不肯见我?” 那内侍接着回答。 “江姑娘,陛下说了,您家于他有恩,他定然不会忘恩负义,只是江姑娘如今身怀六甲,入宫终究不妥,难免叫人误会。” 江落月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