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她而去在他自毁的前一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她被招了魂,留住了季池川一命。 那一次也是沧溟镜在作祟吗? 沈羡怔然摸向自己的心口,那里空空荡荡毫无波澜。 她在脑海中一遍遍喊着沧溟镜,可它毫无反应。 它明明在她身上,为什么隐瞒自己的存在不应她? 她有些呆愣,目光胶着在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注意到身前的青年逐渐眸光晦涩幽深。 季池川看着她这般模样,另一种想法在心中悄然浮现。 阿黎一向吃软不吃硬,他越是逼她太紧,她便越是不喜他。 她喜欢那个温润如玉镇守苍生的季池川,或许……以退为进呢? 季池川凑近她,小心翼翼开口:“阿黎,你相信沧溟镜在你身上了吗?” 沈羡抬眼看他。 “魔域那人也知道,你应付不来他。” 他的话音落下,沈羡淡然的神情一寸寸瓦解。 庆儿交给她的那根红绳当中出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男人,那人能孤身从妖族偷来十二时方盘,还能将庆儿炼制成早已绝迹的祭魂尸,能让魔域四大护法听从他的话,修为起码得是大乘期以上。 那便是—— 渡劫! 可当世的渡劫明明应该只有季池川一人,这本书中无人能比他更强。 沈羡呼吸蓦地一沉。 “阿黎,他不用你的记忆打造幻境,转而去寻旁人,他知道你没有心没有情绪,十二时方盘对你无用。” 季池川弯腰平视着她,苍白的唇微抿,接着开口:“他动用那么多人力,敢在我面前抢人,一定要将你关进十二时方盘,因为十二时方盘还有另一个作用。” “炼化神器。” 比如,沧溟镜。 沈羡始终未说话,屋内一片平静,只听得见窗外劈里啪啦打下的雨声。 许久之后,青年再一次开口:“他知道你无心,知道你有沧溟镜,知道你是当年的阿黎,知道的比你都多,一直在暗处图谋着你。” 青年缓缓靠近她,声音缱绻温柔,像是恶鬼在引诱着她一般:“你不是要去魔域吗,阿黎,带上我,胜算会大很多。” 他终于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少女并未反抗,小小的一团被他完全地笼罩在怀中。 他忽地有种想哭的感觉,招魂三百年,数次绝望的想要自戕随她而去,毕生所求不过一个她。 终于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了。 “阿黎,我是渡劫,普天之下只有我可以应付他,那人你对付不来的,去了只会白白送命将沧溟镜拱手相让,倘若沧溟镜落入他手中……” 沈羡闭眼无奈叹气。 纵使她再不愿承认,却也无比地清楚季池川是这个世界除了她自己之外,最了解她的人。 他竟然知道她要去魔域。 她是要去魔域,从客栈离开便去。 那人在暗处窥视着她,布下一盘大局将她牢牢兜住,知道那么多她自以为无人知晓的事情,比她知道的还多。 他不可能会放过她的。 可沈羡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与其到处躲着等他来找,不如主动出击去寻他,纵然是死,她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她也要为庆儿寻一个真相,庆儿被他操控心智整整二十五年,她总得替她查明白,那人到底是谁? 但她忽略了一点。 那人图的应该就是沧溟镜,倘若她真的死在他手里,沧溟镜被他拿走,届时…… 后果如何她不敢想。 她会成为修真界的罪人。 身前之人的怀抱有些冰凉,他紧紧拥着她不肯松手,像个孩子一般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脖颈,沙哑着声音带着满足喟叹出声:“阿黎,让我陪你去吧。” “这一次,我陪你去好吗,只作为渡渊剑尊季池川,我们的事情回来再说,好吗?” 他转变太快,明明刚才还是那般疯狂肆意,现在又成了个正经人,沈羡有些诧异。 她迟疑开口:“季池川,你又想干什么?” 季池川在她耳边应声:“我是渡渊剑尊,镇守苍生是我的责任,普天之下只有我有能力护住沧溟镜,你应当留我在身边。” 他将她从怀里放出来,眸底的血色魔纹早已褪去,面上依旧是平淡清冷的模样,丝毫不是方才疯狂偏执的样子。 沈羡狐疑地看着他,可青年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 “……真的?” “阿黎……我不会骗你。” 季池川高大的身子立在她身前,脊背挺得笔直,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但神情平淡,眸中的情绪稳定,依旧是一副光风霁月高高在上的模样。 沈羡看了他许久。 她心底也清楚,只有季池川才能护住沧溟镜,凭她一人迟早要被夺走沧溟镜,届时的后果是她无力承担的。 她这人咸鱼惯了,纵使无心拯救苍生,却也不愿自己成为修真界大乱的间接凶手,她承担不起那么多条人命。 只有季池川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只有他能对付魔域那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黎,我不可能放心你独自前去魔域。” 过去的三百年未曾相随,这次他再也不会放她一人去面对那些。 他承担不起再一次看着她死在眼前。 沈羡依旧不说话。 他见她一直沉默有些焦急,低声轻咳几下,满脸虚弱的模样,果然见沈羡看了过来。 他松了口气,装作不在意地淡声道:“就当是合作,我保护你不被夺走沧溟镜,作为交换,你陪我一同查明真相,查明那人在背后到底在布着什么样的局,他要沧溟镜到底要做什么?” “以及,我们青霄剑宗失踪的弟子被他抓去了哪里。” 青年凑近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人,宛如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放轻自己的声音:“阿黎,你也曾是青霄剑宗的大师姐,那些弟子也曾是你的同门,他们被魔族抓走了,你当真忍心袖手旁观吗?” 沈羡沉默许久,季池川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许久之后,少女温软的声音响起:“好。” 沈羡抬眼看他,眸中满是凝重:“季池川,我答应与你合作,我们的事情等回来再说,当下是先寻到那在幕后布局的人。” “沧溟镜不能落入他之手,至于那人在图谋些什么,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帮你查明真相,找到青霄剑宗失踪的弟子。” “……同样,希望你这些时日莫要扰我,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季池川看着她,沉默许久后轻声开口:“……好。” 无人知晓,他负在身后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沈羡从他身边走过去,屋内昏暗,季池川转身看着那在忙着寻什么东西的少女。 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视线一寸寸描摹着眼前的人,眸光从她细弱瘦削的肩头逐渐向下,越过完美的蝴蝶骨,最终落在弧线极美的腰线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要把那不盈一握的细腰握在手里,一辈子都不放开。 在少女注意不到的地方,青年的眸光越发晦暗,喉结干涩滚动,颤抖的手攥紧,用力到指节泛白。 他怎么可能会放手? 曾经的他最不屑温水煮青蛙,他想要的就应该不顾反抗,直截了当的镇压,用武力、用权利、用算计,用尽一切手段去达成所愿。 但沈羡不喜欢这样的他。 沈羡这人无论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一样的吃软不吃硬。 他当真赌对了。 至于苍生? 他从不在乎什么苍生,所谓的逢乱必出不过是为了她的所愿,这苍生不如她重要,也无人比她重要。 他只要她。 只要他的阿黎。 可他不在乎苍生,阿黎在乎。 只要她留他在身边,他便总能寻到办法去弥补,他们不可能会再分开。 沈羡终于在柜中翻到了自己寻找已久的东西,眸中一亮转过身来,身后的青年迅速变换面上的神情,眉眼间依旧是温和平淡。 瞧见沈羡转身后,他轻声道:“阿黎。” 沈羡走过来将手中的玉瓶递给他:“这是庆儿之前受伤之时我买的灵丹,对伤口愈合极好,花了我不少灵石,你受了伤,便——” “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青年毫不犹豫地接过她手中的玉瓶,取出一粒后仰头送入口中,丝毫不怀疑她给的灵药,仿佛即使她给的是毒药也会一饮而尽。 沈羡张了张唇,最终还是咽下口中的话。 他吃下药后,屋内一瞬间陷入沉默,沈羡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 她沉默着,季池川也沉默着,只目光依旧沉沉落在她身上。 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夜夜在床笫间缠绵的彼此,分开三百年后再相认,却连一句问候也说不出。 屋内寂静,只能听见雨水打在轩窗上发出的噼啪声。 许久之后,沈羡轻叹口气。 “季池川,你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