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江谢琅推荐免费新书,阴森灾年阅读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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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我见多了。

我抽了两下抽不回来,骂他:「年纪轻轻,学人攀污良家女。」

他不听:「你是良家女,也是我妻,不曾攀污。」

我抬起手,让他看身上大红的嫁衣。

「我未曾婚嫁,怎能是你妻。」

他仍旧不放。

不放便不放。

我一狠心,拖着他沉入河底。

水草飘飘荡荡,一整排尸骨与我穿着一般嫁衣,也飘飘荡荡。

他死死拽住我不肯撒。

我往前游,指着一具长发飘飘的尸骨说:「这是我。我能做河神,不能做你妻。」

他不知哪儿来的蛮劲,两手拽住我的衣摆,顺着往上,慢慢将我抱在怀里。

凡人在河底不能呼吸,不一会儿就没了气。

我把他送上岸,他手脚紧,箍着我一时脱不开去。

他悠悠醒来,哑声唤:「姜江......」

这两个字有股力量,让我忽然感受到体温。

我望着自己苍白的手问他:「我叫姜江?」

他眼眶又红,仿佛随时要落泪,「是,你可记起?」

「哪个姜?」

「江水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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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趁势摆脱他。

他一下没拽住,发狠将昏迷的胖大婶踹进河中。

我只好下河扛回她,质问:「你为何害人?」

他目光如冰:「她害你,我害她。你在河里孤单,送她给你作伴。」

我说:「我不孤单,你也瞧见河里许多人作伴。」

那双桃花眼哀伤地朝我望,仿佛真正孤单的是他。

他丢下胖大婶离去。

走前同我说:「我这一去,月内定回。这段时间你莫再胡捡物件,谁唤你也别露面。」

他的背影同水草一般晃荡。

我摸了摸冰凉的胸腔,沉入水底,做回只余枯骨的新嫁娘。

2

男子走后风和日丽,有人朝河里扔鸡蛋、甜糕、漂亮的衣衫。

我不是惦记他,只是忽然不想捡罢。

岸上人丢的物件日日不重样。

有回掉下一根针,遗憾没有线不能绣花。

后来掉下一柄剪子,我喜笑颜开,拿来对着水草勤比划。

剪完贴在枯骨上,假作红颜贴钿花。

岸上见我不声不响,恨恨丢下把菜刀。

刀锋磨得吹毛断发,一下嵌进河中央,惊得游鱼泪汪汪。

刀光日日映河影,我有些烦它,拣了个无人的夜里抛回岸上,深深嵌进石头缝隙间。

隔日便听船夫惊叫,掉头奔逃,直说水鬼发怒。

我撇撇嘴,懒得治他不敬河神罪。

日子一天天晃,男子还不回来。

河底的新娘们舌头早已腐烂,喂鱼儿饱餐。

没人同我说话,确实有些难捱。

我躺在河底瞧水面光影,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竟是丢了个女子下来。

她口鼻被捂,无从呼救。

泪水滚进河中,惊醒了我。

我还记得男子说,在他回来之前,物件别乱捡,谁唤也别露面。

岸边无人唤我,女子也不是物件。

她瞪大眼睛瞧我,目光万念俱灰。

我用肩膀将她托起,送到岸边。

岸边无数面孔手持火把,还有身着道袍一身正气的道士。

那道士用拂尘将我一指,断然大喝:「这就是那害人的水鬼!」

我不服气:「我从未害人,也不是水鬼。」

那日所救的胖大婶指着我颤颤巍巍:「就是她!她是三年前的新娘,她是姜江!」

男子没骗我,我叫姜江。

我心中喜悦:「原来我确实叫姜江。」

不明不白做了三年河神,总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家在何方。

如今不同了,往后谁问我名,我答是姜江。

有人问:「你可确定?她面色苍白,形容惨淡,五官瞧不清。」

胖大婶说:「我万分确定。她虽样貌难辨,但身上嫁衣乃我当年亲制。」

「过去三十年都是你亲制,何以肯定她是哪个?」Ɣȥ

胖大婶笃定说:「唯有姜江死于景德三年,那是龙年,我在嫁衣上绣条鱼,还有宝珠三颗。」

道士颔首:「此女当年投河,本为保全江河村风调雨顺,如今既作祟害人,贫道便收了这妖邪。」

我说:「我没作祟,不害人,更不是妖邪。」

道士不言不语,眼中杀气如电,手持拂尘朝我劈来。

我慌忙躲闪,拂尘劈在河面上,激起浪花,惊死游鱼。

这些年河中鱼儿肥美,无一不是以新娘尸骨养育,他却这般糟践。

我见此状,怒从心来,指他大骂:「我未曾害人,你们倒好,一来就劈我河床,害我游鱼,究竟谁在作祟?」

道士不听,从怀中掏出几道黄符,口中喃喃,高举喝令:「天地乾坤,无有往极。妖邪作祟,坏我清明。借我神威,斥退万邪。雷来!」yź

乌云骤然汹涌,盘旋大河上空。

随他口令,雷电破开,势如神怒,直直朝我劈来。

3

危急之际恍惚听见一人声,撕心裂肺唤:「姜江!」

随后雷电击中了我,我如一块破布坠入河中。

无数新嫁娘挣脱水草,纷纷朝我游来,层层叠叠将我压在身下,堆成一座白骨山。

她们一个个额间都贴上水草花钿,空荡荡的眼窝含笑。

雷电击落,白骨碎裂时我模糊想起来。

江河村临河而居,时有涝灾。

为求风调雨顺,每三年须得给河神献上一位新嫁娘。

穿红衣,戴霞帔。

全村人锣鼓喧天,无限喜庆,将新嫁娘双腿绑上石块,漂漂亮亮地沉入河中。

河水淹没我的口鼻,心跳停止前还能听见有人夸赞:「瞧,今年的新嫁娘多美。来年定是风调雨顺好时节。」

岸边的人们齐声唱:「恭请河神迎新娘,风调雨顺好时节——」

我本有婚约,不能做新娘。

未婚夫谢琅乃是城中子弟,不与我同村。

因过河时竹筏翻覆,被我爹娘救回家中,休养时互生情愫,未曾逾矩,三月后离去。ýƶ

他去又复返,与媒人同来。

带着聘礼,互换庚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说婚礼须得热闹,待来年春闱高中,将我风光迎进门。

那年我才十六,即便不中,再三年我也等得。

一生不中,我也嫁的。

村长儿子粗鲁无状,趁着爹娘不在,跑来我家。

他缠着我说:「你同你爹娘说要把婚约退,做我家儿媳。」

我不愿,骂他无礼。

「庚帖已换,两情相悦,怎能反悔?」

他急红了眼:「你怎能与他两情相悦?」

我甩开他的手,十分厌烦:「为何不能?我不与他,难道与你?」

他不可置信:「你怎如此不知羞耻?」

谢琅虽在我家暂住休养,却时刻守礼,一根指头不曾接触。

言语之间,多有包容。

喜我所喜,忧我所忧。

村长大儿口口声声心爱我,却拿手抓疼我手,拿言语刺伤我心。

他不过心想全村都得听他家的,哄着他家的,我也是。

这不是心爱,是占有。

他冷笑道:「好,既不是我的,自然也不能是旁人的。」

他怒极,眼神阴狠,作势要来拉扯,把我拽进柴房。

我的衣服不能扯,扯了坏名声。

万一谢琅高中,旁人参他有个名声败坏的妻,如何是好。

我推不开他,随手捡起一旁木块,狠狠敲他脑袋上。

顷刻血流如注,我往外逃,逃到村长家,说你儿要抓我进柴房。

村长救回他大儿,明着向我道歉,转日我就被阿爹阿娘一根麻绳捆作新嫁娘。

村长大儿包着脑袋,站在岸边朝我望,眉眼间净是残忍的快意。

彼时春闱已经放榜,按照约定,未婚夫早早该回。

若他如约赶回,算着就是这两天。

我不怕死,我怕谢琅找不着我伤心。

阿爹撇开脸不敢看我,嗫嚅说:「闺女,为了咱们村,你且安心去。若那谢琅当真高中,自有无数良缘佳配等他,如何能想起小小村女。」

我问:「当真想不起?」

阿娘不忍道:「若想得起,早几日就回,岂能到如今?」

我说:「我只当他耽搁。若他果真忘记,那便忘记。若他姗姗来迟,阿娘就说我等过他,只是等不及了,莫要让他心头含恨,要忘了我另觅佳缘。」

我叹口气,渐渐没入大河。

4

我以为自己被那雷劈死了,醒来却看见谢琅。

不禁捧着他的脸问:「你也死了?」

原本见了他开心,问完就有些伤心。

开心见到他,伤心他英年早逝,没让我多等几年。

谢琅当即红了眼,反握住我手:「我没死,你也没事。」

发觉他手心温度灼人,我才相信。

他眼中有恨:「你为何不记得嘱咐?那日我匆匆赶回,就见那妖道伤你,万一我回来晚一步......若真有万一,当真就来不及。」

谢琅说,他知我现在只剩魂魄。

都说死在河里的人离不开水,那日一见,他不敢贸然带走我,只能马不停蹄赶回家找帮手。

他还说,他现在官位不小,能求得国师一块镇魂玉,保我魂魄离河不散。

先前我被那天雷所伤,魂魄受损,便是在那玉中养了七七四十九日才醒来。

我捧着他的脸瞧了又瞧,还是当年那般好看。

心中不免委屈,唤他拿块镜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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