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大夫说了句什么,罗总长大怒,面容狰狞:“不可能!” 他这次不用鬼佬的话,只用他的官话咆哮。 “总长,令郎的确是……早些入土为安吧。”一个郎中也说。 罗总长盛怒,那张脸极其可怖,是极力忍着怒气与不甘心,导致他死死咬住后槽牙,面颊微微抽搐。 另一个老郎中,脱了小孩子的鞋子,摸他的脚。 “足三阴还有脉,没死,没死!”老郎中大喜。 罗总长回神,利落给老郎中跪下:“神医,神医您救救我儿子,求求您了!” 老郎中一边大喜,一边摆摆手:“我不行,这诀窍我不会,颜家的少神医会。” “颜家少神医?” 旁边大夫插话:“是颜家七小姐。” 张逢春立马很大声说:“不是,罗总长!颜家的少神医不是七小姐,而是我们六小姐。她就在药铺,快去请她。” “可我听说,是七小姐。”那个摸到足三阴,说孩子还没死的老郎中,如实说。 老郎中并没有什么私心,他听到的传闻,的确是七小姐。 他医者仁心,只想救活小孩子。 小孩脉息全无,只足三阴还有细微跳动,这是一口气犹存。 三年前,有个富商路过宜城,骑马摔下马背。 那马儿太快,富商摔倒在地,当场气绝。 家属痛哭,又很有钱,在城里到处找名医,不肯死心认命,正好找到了颜家药铺。 老太爷说自己可能没办法,但他家有个小神医。 后来,那富商起死回生,敲锣打鼓感激了颜氏药铺。 颜家藏了个小神医,一直有耳闻,那次名声传遍医药行业。 可那次之后,少神医还是藏了起来。 老太爷似乎觉得少神医年纪太小,过度被吹捧,就会像《伤仲永》里那个天才一样,会慢慢陨落。 颜温良放出话,说他家少神医,二十岁才会出来坐诊。 只是,他去年年初去世了。 去年中旬,颜家的少神医就问世,是七小姐颜菀菀。 颜菀菀还跟督军府的少帅订婚。 不过,前段日子颜家六小姐也闹出了些名堂。 然而到底怎么回事,外人说不清。 老郎中诚实,他如实说了自己听说的:“颜家的少神医,的确是七小姐!” “我就是颜家的人,你知道还是我知道?是六小姐,是我们六小姐!”张逢春激动道。 其他大夫面面相觑。 罗总长、罗太太和满屋子家眷,面面相觑,不知该相信谁。 另有两名大夫,不能肯定情况,只是说了自己知道的:“的确是颜家七小姐。不过,六小姐救活了督军的小舅子,她医术不错。” 一旁的罗太太,反而比罗总长镇定。 她只是搀扶着痛哭愤怒的丈夫。 见状,罗太太立马说:“我去开库房,拿两盒子金条,分别去请神医。不管是哪位小姐,都请来!” 罗总长回过味:“是是,都请来,快点都去请来!” 众人立马出发。 张逢春说:“请六小姐不必去姜家,去温良百草厅,她今天在药铺。” 罗太太去安排。 很快,罗家两名管事,各自带了一个小盒子,每个盒子里装十根小黄鱼,提了重金出门求医。 温良百草厅没找到楚寒予。 二掌柜听说人命关天,也很着急:“东家吃了午饭,事情忙好了,说要回去。” “回哪里?” “按说回了姜公馆。不过,您别耽误时间走正门,您走角门去问。我带路。”二掌柜道。 二掌柜坐上了罗家的汽车,跟着去了姜公馆。 弄堂口通禀进去,副官却出来说:“大小姐早上出门,一直不曾回来,你们往旁处找。” 二掌柜和管事差点急疯。 “那可能在街上逛逛,东家也许想去百货公司。”二掌柜道。 这边满街找楚寒予,那边去颜公馆的管事,反而先回去了。 颜公馆的路比较近。 “总长,夫人,七小姐不见客。我都跪下哀求,拿出金条,佣人进去回禀了两次,七小姐还是不见客。”管事都哭了。 病榻上的小孩子,脸色越来越灰。 看上去都凉了。 但他并没有出现尸体该有的僵硬。 老郎中时不时摸他的足三阴,还是有细微跳动,他仍有一口气在。 有人死而复生,就是像这样从高处摔下,脉搏与气息全无,家属以为去世了。 待要下葬,他却一口气缓过来。 这种情况,和那个富商堕马很相似。 只是大夫们不擅长此道。 “什么?”罗总长和罗太太都不敢相信,“她怎么说的?” “颜公馆的佣人说,七小姐待嫁,身份不同,早已不问诊了。”管事道,“她要嫁给景家的少帅,不是咱们请得动。” “她尊贵,可这是人命,不值得她破例一次吗?她还有没有医德?”罗总长难以置信。 张逢春在旁边说:“她不是没有医德,她是没有医术!她鸠占鹊巢,颜家的少神医是我们六小姐,我告诉过你了!”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管事的喊声,“总长,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一个俏丽女郎,急匆匆进来。 可能是走得太急,她头上的珠钗松了,发髻半垮下来,显得有点狼狈;跑得太快,她呼吸微喘,额角有细汗。 她却浑然不在意,只是问:“病人在哪里?” 第143章 楚寒予起死回生 楚寒予急奔到了小孩跟前。 小孩约莫六七岁,浑身凉,气息断绝,唯有足三阴尚存微弱脉搏。 她以前看过这样的病。 楚寒予不顾其他人,眼前只有这小孩,将他抱坐起来,利落脱去上衣,以手握拳,在他的风门、肺俞、七节骨三处穴位成一线锤击。 她用了全力,打得砰砰作响。 罗总长见状,想要上前,张逢春一步阻拦:“不可!生死攸关,不能打断少神医救命!” 罗太太急忙去拉住丈夫。 儿子出事,油滑世故又精明的罗总长,失了全部的心志,像个懵懂孩童一样六神无主。 反而是罗太太,比较镇定,关键时刻忍耐性强。 楚寒予沿着三穴一线,不揉按、只捶击,将小孩后背肌肤捶得变了颜色。 约莫过了十分钟,小孩倏然有了轻咳。 众人大惊。 罗总长几乎要落泪;罗太太的手,也是发颤。 有气了! 有反应了! 楚寒予见状,扶稳他,喊张逢春:“银针。” 张逢春配合默契,将装了银针的盒子打开,递到她跟前。 楚寒予一手扶住孩子,一手细细将银针刺入。 她轻微捻动。 几息工夫,轻咳了一声的小孩,倏然似惊醒般挣扎了下,手脚震动,连声呛咳。 呛咳数声,小孩张开口,喷吐出一口凝血。 这口血吐出,小孩脉搏、气息全部有了,只是人还没有清醒。 楚寒予舒了口气。 短短不到二十分钟,她浑身汗透,汗水从鬓角滴落。 她累得脱了力。 她将小孩平稳放好,对家属说:“缓过来了。不能掉以轻心,他脏腑可能有损,需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