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慕拨通陈峰的电话,说了这个事情。 因为沐宁平自己先来找过周言慕,所以陈峰很快便联系到他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来电话。 “周言慕,沐教授的身体出了点状况,现在在医院,我把地址给你。”陈峰说道。 周言慕脸色变了变,说:“好。” 看着他的联系,沈砚清心里的不安逐渐浓重,她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沐教授因病住院,陈峰已经把地址给我了,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些衣服,然后立马动身。”周言慕说道。 沈砚清和沐母已经被这个消息震的六神无主,此时哪里想的那么多,只能靠周言慕安排一切。 一个小时后,周言慕带着她们出现在机场,坐上了去海城的飞机。 六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沈砚清刚把手机开机,就看到了几条未接短信的信息。 “漾漾,爸爸开始有事,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不要生爸爸的气啊。” “漾漾,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漾漾,过段时间爸爸再去看你,好吗?” 沈砚清几乎立刻想到老人躺在病床上艰难给她发信息的样子,顿时红了眼眶。 她拨通沐宁平的电话,那边接的很快。 沐宁平说道:“漾漾。” 声音平静却抑制不住那份颤抖。 沈砚清抽了抽鼻子,说道:“爸,我知道你生病了,我们已经到了海城,等下就来看你。” 沐宁平似乎很意外,电话里很久都没有声音,过了半天,他才轻叹一声:“我本来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不想给你们带去麻烦。” 这时沐母碰了碰沈砚清,示意她把电话给自己,刚拿到电话,她便说道:“沐宁平,你不要以你的方式去干涉漾漾的决定,要是你真的活不下去了,难道女儿连见你最后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吗?” 沐母的话里全是火气,但沈砚清分明看到,她的眼眶也慢慢红了。 沐宁平愣了片刻,苍老的脸上突然展露释然的笑意:“林芳,你说的没错,是我想岔了,你们在机场等一下,我让人去接你们。” 第41章 挂了电话,沐宁平对守在病床上的两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的家人要过来了。” 其中一人愣住,下意识说道:“老师,你什么时候有了家人?我怎么不知道?” 沐宁平微微抬了抬眼皮,声音不怒自威:“怎么?身为老师,我需要事事跟你报备?” 那人变了脸色,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另外一人嗤笑一声,说道:“那老师你好好休息,等需要我的时候瑪俪髑稼,随时打电话。” 沐宁平应了一声。 两人离开了病房,走廊里响起不忿的声音:“赵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老师有家人的事情?故意瞒着我不说,让我今天出了这么大一个丑。” 赵立撇了撇嘴:“钱淼,你没事吧?老师是人不是神,有家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还是说,你觉得老师孤身一人,就会把所有东西给你啦。” “你!”钱淼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赵立懒得理他,径直离开。 半小时后,一辆加长林肯停在医院门口,沈砚清三人从车内下来。 没工夫感叹这医院的私密性,沈砚清和沐母很快就找到了沐宁平的病房。 看着躺在床上打着吊瓶的老人,沈砚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一个多月前才见到的父亲,此刻就形销骨立的躺在床上。 身为医生,沈砚清怎么会看不出来,沐宁平的身体现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她慢慢走到病床前,未语泪先流。 沐母见她这幅样子,心里也仿佛被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巨石,看着沐宁平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害怕看到你们母女俩这个样子,才觉得不告诉你们为好,我不想你们伤心。”沐宁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微微喘息着。 周言慕扶着沈砚清的肩膀,静静的站在她身边,给她无声的支持。 沈砚清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妈妈最近睡不好,说您生病了,我们还笑她多心,没想到……” 沐宁平看向沐母,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轻声道:“林芳啊,这些年,辛苦你了,也谢谢你,把女儿带来见我最后一面。” 他能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可眼前,有温和的前妻,有女儿女婿,他突然就觉得,死亡没有那么可怕了。 他这辈子,给了科学太多时间,却对妻女亏欠良多,好在,上天保佑,最后的时刻,他竟然能在爱里离开。 跟沐宁平说了会话,沈砚清见他精神不济,便准备退出病房,没想到沐母说:“让你爸给你们安排去处,我留在医院照顾他。” 沈砚清刚要开口,周言慕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她只能把拒绝的话吞下去。 轻轻关上病房门,周言慕拉过眼睛哭的有点肿的沈砚清,温声道:“老婆,我看你爸妈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差,也许妈想在最后的时光里弥补遗憾,我们做小辈的,还是成全他们吧。” 沈砚清靠在他肩头,泪水不自觉的流出来。 明明一个多月前,她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却没想到,第二次相见,两人竟会要走到生死相隔的地步。 生老病死,是人逃不过的悲欢,可真的轮到自己,谁又能置身事外? 第42章 沐宁平让人给沈砚清他们安排了住处,沐母也如愿以偿的在医院照顾他。 晚上,沈砚清接到了敏敏的电话。 “沐阿姨,我醒了,为什么没有看到你呀?”敏敏有些委屈的声音传来。 沈砚清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凑巧,当即说道:“敏敏,对不起,阿姨的爸爸也生病了,所以我现在在外地照看他。” 敏敏心里的委屈顿时消失,反而担心起来:“沐阿姨,爷爷的病严重吗?” 提到这个,沈砚清喉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言慕从她手里拿过手机,走到窗边,轻声的跟敏敏解释着。 小孩子也许不知道老人生病的意义,但却能知道其中的严重性。 大概五分钟,周言慕挂断电话,走过来坐在沈砚清身边,安抚道:“放心,我已经安抚好敏敏。” 沈砚清轻轻点头,精神有些怏怏的。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沈砚清穿好外套,周言慕才走过去打开门,看着门口的陌生人,有些疑惑道:“你是?” “你好,我叫赵立,是沐宁平教授的学生。”赵立伸出手来。 沈砚清也走到了门边,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她迟疑道:“你是那个接我电话的人?” 赵立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是的,抱歉,我从未见过老师的家人,以为你是骗子。” 沈砚清摇摇头,说道:“别站在门外了,进来坐吧。” 赵立落了座,接过沈砚清倒给他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才正色道:“这次来,是把老师的检查报告给两位看一下,让你们了解他的病情,医院说,就这个月的事了。” 他神色低落,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随即又被他隐藏下去。 沈砚清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她颤着手拿过赵立放在桌上的报告,却第一次,不敢打开一份病历。 周言慕没有催她,只是将手放在她背后,轻轻的抚摸着,让她心情慢慢平静。 沈砚清看着封面上沐宁平三个大字,心里一抽,还是翻开,一页页看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