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劲川述也顺理成章成为南郡武臣之首,令世人无限唏嘘的是,陆劲川述才刚入南郡,城主便出人意料地将近百万南郡军士的管辖权全部交给了他,另外,除却商用之外,军用的一切刚需物资以及兵器粮给,也交由陆劲川述全权分配,大权旁落,郁迩只余行羽卫近身护卫。 此举一出,天下震撼,瞬间满城风雨。 众人在惊骇过后,又纷纷嗟叹这回南郡城主为了笼络陆劲川述,可真是下了血本,全权交付军权,这意味着陆劲川述有先斩后奏的资格,也有伺机反叛的能力…… 南郡这些时日的讯息太大,世人先是惊叹于南郡城主居然只是一个双十年华的绝色公子,又是感叹镇远军加入南郡过后,南郡在天下首屈一指的地位,再是如今,郁迩明晃晃地将至关重要的军权过渡到一个外族将军手中,说不清是到底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别有所图…… 总之这心也太大了…… 不过陆劲川述虽得有官职,这几日的朝会却从未去过,郁迩尚且没有发话,众臣也丝毫不敢置喙,他们都是对郁迩衷心不二之人,陆劲川述住在城主府的消息也在朝堂之间传开,再结合郁迩的性格,结合他之前关于军权的决策,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不露脸,倒不是陆劲川述傲慢,轻视南郡,恰恰相反,他原本是打算盛装参与朝会的,只不过……,这根本就由不得他来做主!郁迩这几日受了刺激,整夜整夜地来,折腾得要命,陆劲川述躺了几日起都起不来,去朝会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当了几天君臣,郁迩索性把陆劲川述的朝会免了,说是夜间操练军队疲惫,理应体恤良臣,众人眼观心心观鼻,嘴角抽搐,暗道这理由也太扯了些,疲惫也不会是因为操练,不过面上还是只得齐声敬誉道城主圣明。 这日,陆劲川述在一片温暖舒适中悠悠转醒,入眼便见玲珑精致的轿顶,檀木桌案上摆放的吃食,郁迩惊为天人的容颜,覆在身上的绒毛薄毯……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挑的都是些平坦大道,陆劲川述枕在郁迩肩前,面上泪痕尚未除尽,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穿戴整齐的衣裳,下意识询问。 “去哪里?” 一开口,陆劲川述先是被自己吓了一跳,瞬间被彻底惊醒了,声音前所未有地嘶哑,喉咙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撕扯着疼…… 那几日喊得真是太惨了,陆劲川述觉得丧权辱国的同时脸色又持续发烫,恶狠狠的目光紧紧落在郁迩脸上。 “陇中。”郁迩将桌案上盛有润喉水的瓷碗递在陆劲川述的嘴边,看着他一滴不剩地喝下去之后,才继续道,“公布了身份,意味着行踪也定了,这样的话,与外族总会有些不可避免的交往。” 陆劲川述稍微缓了一会,觉得嗓子没有那么干之后才抬眸,“孟宵?” “嗯。”郁迩将碗放了回去,空出的手虚搭在陆劲川述的腿侧,“孟宵为人襟怀坦荡,是个真正的豁达君子,凭借声望从一介平民成为如今的陇中真正执权人,卖他个面子也没什么。” 陆劲川述了然点头,接话道,“确实如此。” 他轻飘飘瞥了一眼身着天青色水墨袍的郁迩,面无表情道,“相较于某些衣冠禽兽之人,孟宵才是真的两袖清风,从前征战时路过几次陇中,那里民风淳朴,自在逍遥,倒真是潇洒肆意的好去处。” “陇中重农,山林田地四处遍及。”郁迩选择性忽略了陆劲川述的轻讽,轻笑道,“虽然经济萧条了些,却极其适合游玩,前些日闷坏了,夫君带你去散散心?” 陆劲川述被他这声夫君弄得面色有些不自然,微微别开了脸,避开了从上首传来的温热气息。 “你倒是清闲。”陆劲川述轻嗤道,“北楚那边都已经闹翻天了吧?” 郁迩来去一趟北楚,世家崩塌,皇子灭尽,朝堂官员少了一大半,镇远军抽离出去,国库空虚,整个统治层死气沉沉的,而郁迩又挑了临羌进犯的时机回城,使北楚遭受到的苦难被无缝衔接,边境战乱四起,烽火纷飞,内里劫匪四起,饿殍遍野,极度饥饿之下,食人之风盛行…… 没有外族愿意襄助,北楚被天下所孤立…… 越来越乱…… 而郁迩当初没有选择亲自对愚昧的黎民动手,大部分原因也在其中了…… 郁迩不置可否,笑道,“那倒未必,褚念姝临危受命,担当起了北楚的兴亡,而江谦已经居于文臣之首,叶恒炎则挑起武将大梁,有勇有谋,相互结合,当真还让他们组建了只临时军队,抵御临羌的入侵。” “杯水车薪罢了。”陆劲川述微微摇头,“他们撑不了多久。” “不说他们了。”郁迩收紧了陆劲川述的腰,顺手拢了拢他身上的薄毯,悠悠道,“谈谈我们的事。” 陆劲川述疑惑着看他,他们之间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不仅如此,郁迩先前把军权交给他的行为也让他心里酸胀胀的,总觉得先前对郁迩的怀疑实在是不应该,不过他也没有推辞,毕竟他确实有能力,将南郡军队带上一个新的台阶…… “从陇中回来之后……”郁迩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语调却少了些随意,认真道,“我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陆劲川述哑然,他完全没想到郁迩会说这个,有些猝不及防,脑门一热,支支吾吾道,“可是……,我一个大男人嫁人,也太丢脸了……” 郁迩垂首看了他好一会,看不透的情绪让陆劲川述心底发毛,刚想要避开视线,却在这时听见那温和的嗓音。 “可是……我想要个名分。” 陆劲川述:“……” 第118章 陇中(六):驰骋 陆劲川述磨了磨牙,他是真想问问为什么不是郁迩嫁给他,然而他很清楚如今自己的衣食住行都被郁迩给包揽了,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了,心里实在憋屈。 沉默之间,郁迩的指节微移,覆在陆劲川述身后的两团柔软上,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下,引得陆劲川述顿时僵硬了下来,迫不得已回过神。 身后还在作痛,又开始威胁他!!!陆劲川述咬了咬牙,在心里将郁迩翻来覆去地咒骂禽兽流氓,轻飘飘睨了他一眼,幽幽道。 “咱俩这情况,吃亏的不是我吗?若我是女子,早就被拉去浸了不知多少回猪笼了,我都还没慌成亲,你慌什么?” 顿了一会,郁迩语调不变,“不愿意吗?” “……” 倒也不是真有太强的抵触,毕竟他和郁迩都不是看重世人目光的人,但好歹得ᴊsɢ给他一点适应接受的时间吧…… 随后郁迩眸中泛过晦暗之色,明显地失望了,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还要再睡会吗?路途还远。” 低沉又有些飘渺的语气透出些许可怜了,直让陆劲川述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两人沉默半晌,陆劲川述瞥着他低垂微颤的睫羽,先绷不住了。 “行了……”他把头埋在郁迩的胸口,声若蚊呐,“我嫁……” 声音很小,他不确定郁迩能不能听见,然而下一瞬。 “好。” 陆劲川述:“?” 一抬眸,正对上郁迩面容间明朗的笑意,哪还有方才的凄切,陆劲川述蹙着眉,总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乖。”郁迩调整着他的坐姿,和声道,“再睡一会……” “……” ~~ 陆劲川述睡了半日,坐在马车里总觉得封闭憋闷,决心要骑马去陇中,郁迩静静看着他,耐心听完他的抱怨,视线往下落了几分,半晌才道,“确定可以?” “……”陆劲川述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有些薄怒,又有些害臊,从郁迩身上下来,刚走了两步,脸色便变了。 他蓦地顿在原地,腿部发着颤,被撕扯了似的疼痛不堪…… 见状,郁迩幽幽轻叹,起身把人抱起,还是应了陆劲川述的要求下了马车,军士自动让开了道路,郁迩带着他向后走,直到一匹纯色黑鬃马面前,那马被一群守卫围着照料,威武雄壮,倒和郁迩温润的形象大相径庭,然而这种马极难驯服,野性刚烈,陆劲川述知道这可能就是郁迩的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