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灵文眉心微折,倍感讶异:“你竟认得缈姬?” 沈应眠掐去爱恨情仇,只捡重要的说与他:“缈姬殿下似是预料到了陨落之日,将最后的仙力替我补全魂魄,只是我那时伤重,又在凡间漂泊了五百年才飞升。” 她声音愈放愈低,多了几分沉重:“便是为了报恩,我也要阻止鸾诤向九重天发兵。” 若是为公,灵文尚能说上几句,毕竟事关两族,岂能是一个小仙所能左右。可牵扯进陨落的缈姬,便是机缘与因果。 唯有局中人方能化解。 灵文伸出如玉指尖,轻轻戳上沈应眠额心,果真见她魂魄悉数归位,从此再不是呆头呆脑的皮影小仙。 “也罢。” 他贵为帝君,更清楚机缘无法强求,牵一发而动全身,能做的便是助沈应眠一臂之力。 灵文起身,负手往外走去,在院外的红枫树上画下一道符文。 沈应眠惊异地摸了摸:“这是什么?” “倘若鸾诤心甘情愿地与仙族交好,这里有缈姬托付给我父亲的皓珠。” 他扯了扯嘴角,似是喃喃自语道,“难怪当初将皓珠掩藏在这里,原来是为了等你。” 皓珠可以储藏记忆,唯有有缘之人能够回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应眠郑重道:“我会将他带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她将传送符贴在了秀女厢房,回到妖都时,被榻上浑身散发着冷气的黑影惊得跳起。 “你、你怎么在这里。” 屋中不曾燃灯,季晏礼半隐在黑暗中,衬得肤色如玉。只他容貌虽祸国殃民,气势更甚,凡俗人通常不敢抬头细看。 见沈应眠当真回来,他收敛起因不悦而随意外泄的威压,声音冰冷:“去哪儿了。” 沈应眠后背发凉,如同误了课要被夫子打手心的学生,慢吞吞地挪动脚步,犹疑着是否要说真话。 她的确承诺过季晏礼,有朝一日他恢复记忆,届时便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可…… 他的确恢复了记忆,但又失去了记忆。 沈应眠犯了难,支支吾吾道:“你等了很久?” 季晏礼并非不会掩饰神色,而是他生来便是尊贵的妖族太子,不过两百岁又成为妖王。显赫地位与深不可测的力量,是他的倚仗。 身居高位,已无需为旁人思虑。 可察觉到沈应眠话语里的小心翼翼,他难免忆起康田郡的时光,即便她如今不再是脆弱的人族,依旧胆小如鼠。 “没有等很久。”他违心道。 果然,沈应眠连身姿都挺拔起来,语调恢复轻快:“你打算如何处置居骯?其他妖呢?” 季晏礼盯着她喋喋不休的红唇,不禁分了神。 早前她揶揄起来不见半分羞意,是不是代表,失去的这段记忆中,两人已经无限亲密过? “……”他破天荒吃起自己的醋。 沈应眠不满地捶他一拳,催促道:“你说不说。” 季晏礼别开眼,声音沉稳动听:“我已将六百年前的事情调查清楚,他们,活不长了。” 说罢,他握住沈应眠柔软的小手,郑重道:“你可愿做我的王后?” 沈应眠慌乱抽回手,捂住冒着热气的双颊,不解地问:“和、和你清理门户有什么关系。” “大婚之日,我要居骯一行,在万妖面前为母后正名。” 他语调平缓,却透着无尽的庄重。 沈应眠试探着问:“你如今可还仇视仙族?” 季晏礼虽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但诚恳道:“尚可。” “……”沈应眠深吸一口气,当着他的面,缓缓摘下耳坠,“我是仙族。” 充盈而纯净的仙力漾至鼻间,季晏礼难得生出一丝恍惚。他唇角微翘,似是想起什么趣事,道:“母后曾盼望我成为仙族,取俗名,修仙术。” “后来呢?”她将头搁至季晏礼肩上,专注地聆听。 “银狼一族好战喜动,仙力压制不住,母后这才将我带回妖都。” 他静思时,宛如人间诗文里所说的翩翩公子,想来俱是缈姬的功劳。 沈应眠收回眼,轻声问:“我的寝殿外有一棵千年红枫,树干中藏了一颗皓珠。缈姬殿下交代,若你愿意与我再踏入九重天,皓珠会告诉我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愿意吗?” 季晏礼沉默了许久,她也不催促,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抠着被衿纹路。直至她的仙力渐渐引起骚乱,守卫举着火把在逐个房间盘问。 沈应眠慌了神,双手一阵摸索:“我的耳坠呢?你瞧见我的耳坠了吗?” “窈窈。”他按住沈应眠的手,将人拉至腿上,语气不急不缓,“掩盖仙气,还有别的法子。” 滚烫的吻随着话语一齐落下,无师自通般,重重碾磨过她的唇珠,将惊慌失措悉数吞没。两颗心前所未有地贴近,属于妖王的气息渡至她口中。 “……”沈应眠的一双假耳朵狠狠地颤了颤。 所幸他只想渡气,很快将人放开。 外头的搜查声减弱,沈应眠松了一口气,回头问:“你何时随我去九重天?” “明日。” 沈应眠并无异议,却见季晏礼复又低垂下头,蛊惑般地开口,“我们继续?” * 一双唇红肿不堪。 沈应眠愤愤地放下面镜,哀怨地瞪他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季晏礼似是身心舒畅,案上堆了几沓朱红册子,他一笔一画在认真批阅,神色专注。 “你在做什么?”她仰倒在妖王殿的大床上,慵懒地问道。 他眼角眉梢染上笑意,故弄玄虚道:“明日你便知道了。” 俱是妖文,沈应眠也看不懂,干脆捞过床头的小玩意儿拨弄起来。约莫到了夜中,季晏礼才停笔,面上丝毫不见疲态。 他耸动鼻头,在沈应眠身上闻见属于自己的妖气,心头充盈十分,手上情不自禁地挠了挠她瓷白的下巴,低声说道:“你先回九重天,明日我来接你,可好?” 沈应眠不解,张嘴咬住他作乱的指尖,含糊不清地说着:“为什么?” “登门拜访,自然是要走正门,明日我见过天帝了再去寻你。” 她将信将疑,不大接受季晏礼突然变得在乎礼数,又突然对天帝有了好脸色。但也无伤大雅,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季晏礼取出一枚银戒为她戴上:“这是我母后留给未来儿媳的礼物,想回妖都时,你催动仙力便是,它会为你开门。” “那回九重天呢?”她爱不释手地打量着。 “来,你试试看。” 沈应眠捏诀唤醒银戒,心中想着寝殿,果真,面前出现一道水波般的门,其后的景象正是她那殿前小院。 也只有缈姬殿下的空间之力能做到此种程度。 她一脚踏了进去,不忘叮嘱道:“明日可不要起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