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就有些敷衍了,也是因为到了父亲这一代,森林砍伐得多了,野生动物也少,连只狼都看不到,更别说熊了。 二楼也是石头垒的墙,装了四扇玻璃窗,朝南朝北两边的房间各有两扇窗户。 虽然是老式的双开木窗,可是破窗进入还是没问题。 再加上没有护板,是这个房子的最薄弱环节。 三楼堆杂物的,就没有开窗,只是有一个通楼顶的小门,是方便上楼晒蘑菇和山菜干的。 二嫂和玲玲已经把四扇窗子都关好了,因为有些紧张,二嫂的脸红扑扑的,直说心跳得厉害。 我忙扶她坐下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吓到她也是麻烦事。 「没事儿了吧,我去看书了!」玲玲没好气儿地说。 这可提醒我了,我向她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大叫:「不好!」 5 玲玲在的位置是二楼正中,那里修了一个凹进来的平台,是为了冬天晒衣服的。 平台通向二楼房间本来是有一扇门的,可偏门轴坏了,父亲拆下去修理还没来得及装上。 这不是给他们留了个通道? 我的目光落到院子里的木梯上,又是一阵绝望,别说他们身强力壮翻上来,这梯子都摆好了,怪得了谁? 「爸!壮壮!快上来!」我大喝一声。 父亲和壮壮飞奔上楼。 「快,把这块堵上。」 这时的我已经面色凝重,跟几岁的孩子完全不符,父亲好像被吓到了。 他就是个老实巴交的看林人,没多大主见,从来都是被我妈呼来喝去的,习惯了。 今天被我吼得有点懵,下意识就听我指挥了。 屋子里有个老式的大衣柜,纯木头打造的,笨重得紧,我招呼父亲和壮壮过来推,三个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衣柜推出一小段。 「闺女,你这,别推了吧……」父亲讨饶了,抹了一把汗,直起腰。 「咣咣咣!」 大门被敲响了。 「他们来了!快!」我跳到衣柜前,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胡乱抛在地上。 减负后衣柜轻了些,在地上划出几道沟,不情不愿地被我们堵在缺口上。 外面的敲门声更响了,就在衣柜马上挡住最后一丝光时,我见奶奶撇着小胖脚,从屋里颠颠儿跑出去,嘴里还念叨着,「人都哪儿去了,咋不开门呢。」 6 我的头轰地一下,差点炸了。 以迅雷之速冲下楼去,在奶奶的手摸到门锁时,拦腰抱住她,拼命往回拖。 壮壮虽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看明白了一点,听我的就对了,也过来帮忙。 还好敲门声很响,他们没有听到院里的动静。 我们刚把奶奶弄进门,关好上锁,就听院子里嗵地一声,有人跳进来了。 两只狗警觉地站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父亲的眼神变得犀利了,相对比人,他更相信狗,来人是不是好人,狗知道。 他竖起手示意都噤声,狗子听话地闭上嘴。 「哥你真没用!」我做了个口型对二哥发难,怪他没守住门,把奶奶放了出去。 二哥已经被吓傻了,没敢还嘴。 我怕爷爷奶奶再起什么幺蛾子,指挥父亲和壮壮抬了饭桌过来,把门顶上。 饭桌是整块木板钉的,足有十公分厚,再加上门是向外开的,他们想破门是不可能了。 一楼窗板严实。 我让壮壮和二哥看好爷爷奶奶,跟父亲上了二楼。 玲玲也吓得不轻,抱着大宝坐在二嫂身边,大气儿都不敢出。 「有人吗!」院子里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我们是路过的,讨点水喝。」 7 我和父亲隐身在二楼的窗后,向楼下看。 三个男人都已经进院了。 这三人穿着工作服,衣服上印着大大的两个蓝字,电力。 父亲一皱眉,狐疑地看向我。 另外一个山头有风力发电,电业局的人来检修是常事,难不成是走错路了? 「爸,我真的接到电话了,他们是杀人犯。」我忙小声说。 「不是电业局的人吗?会不会搞错了。」父亲还是不太信我,小声嘀咕一句。 「有人吗?给点水!」男人继续大喊。 我们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看他们行动。 男人叫了几声见没回音,就在台阶坐下,摘到安全帽。 这三个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还有个戴着眼镜,怎么看都是三个普通的工人,跟杀人犯联系不到一起。 父亲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老吕,好像没人啊,要不走吧。」 矮胖的男人叫老吕,他好像没听到,走到鸡窝前猫腰儿向里面看。 「崔三你把口袋拿过来,这里有鸡蛋,带上。」老吕掏了几个鸡蛋出来,上面还挂着鸡毛和鸡屎。 崔三就是戴眼镜的男人,举着口袋过来,一脸的嫌弃,瞧着就不像乡下人。 「这还有苞米棒子和腊肉,要不要带上。」瘦高男人站在屋檐下,伸手去够。 「牛子你找个口袋,往山里走,多备点吃的。」 瘦高的男人外号叫牛子。 其实我是知道他们的名字的,二十年后档案揭秘,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和长相都刻进我的骨子里了。 老吕叫吕成材,因犯罪入狱五年,在里面结识了抢劫杀人未遂的牛强,崔三是牛强的小舅子。老吕出狱不久,牛强请他吃饭,结果与人口角,打伤两人,打死一人,他们一路逃上山的。 见他们手脚不干净,父亲有点相信我了,这明摆着不是好人。 我则盼着他们快走,拿了吃的东西快走吧! 好像听到了我的祈祷,他们装满了食物,打开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我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几乎瘫坐到地上。 「小姑,你快看!」玲玲带着哭声叫我。 我回头看一眼,也吓了一跳。 8 二嫂靠坐在墙边,双腿叉开,裙下湿了一大片。 我上一世瘫痪,根本没结过婚,更别说生孩子了,可是瞧着也猜出大概,这是要早产吧。 父亲看了一眼忙把脸别过去,他是公爹不方便。 奶奶扎着手慌了,「完了,媳妇要早产,这咋办,你妈不在!」 「下山要走一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公路上截车,嫂子现在不能动啊。」我也慌了。 「爸,你去喊人来吧,镇上有大夫。」二嫂的求生欲很强,提醒我们。 现在只能让父亲去求救了。 父亲看了看这一屋老的老小的小,犹豫了一下。 「爸,你绕一下别走他们的方向,我会守好家的。」我向父亲保证,现在不能耽搁时间了。 父亲拿了一把镰刀防身,我又让他带上大黄。在野外是父亲的主场,就是他遇到那三人,有大黄帮忙,也有逃生的机会。 父亲走后,我关好门。 奶奶拿了被褥过来,让二嫂躺好,跟二哥守在她的身边。 爷爷和奶奶都是经过乱世的人,明白出了大事,也不敢乱动了,很听话。 尤其是爷爷,从父亲出门后,他本来混沌的眼睛好像突然有了光,身板也挺直了,像重回当年还是一条汉子,要守护家人。 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父亲出去找人回来救了二嫂,他们三个带着食物逃进深山。 9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从来没觉得这么煎熬。 盯着古老的座钟,恨不能上去转上几圈,把这三天转过去算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外面很安静,大家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 可我还是没勇气把门打开。 下午的天气闷热,好像还要来一场雨,山头上压着黑沉沉的云。 二嫂似乎也平稳一些,昏沉沉睡着了。 奶奶下楼找了些干粮分给我们,山上没有自来水,用水都是挑来的山泉水,还好一楼囤了一大缸。 平时吃饭还做个汤,今天连娇气的玲玲都不挑了,喝两口水把硬邦邦的馍给咽下去,噎得直抻脖子。 咣啷。 大门又有动静。 我一惊,跳起身,冲向二楼的窗子。 他们三个又回来了。 「不是开着门走的,怎么关了?有人回来了?」崔三心机多,很狡猾。 他们三个抬头向楼上看。 我示意大家都不要出声。 他们没看出所以然,在房门上用力推了几下,见没动静,就走到樱桃树下瘫坐下来。 「这是遇到鬼打墙了,怎么走一圈又转回来了?」老吕没好气儿地说。 原来他们是迷路了,真是没用的东西。 10 我慢慢退到楼下看不到的位置,打量了一下窗子,还是觉得不安全。他们万一破窗而入,这一屋的老弱病残,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