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很安静萧玦开着车,一言不发,苏听也默契地没问去向。车内冷气关掉了,闷热得像蒸笼,气氛要落不落地悬在半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玦先打破沉默,说:“开点窗。”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小半,风涌进来,裹着细密雨丝,呼吸变得没那么难受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静默中,苏听悄悄侧头。 雨还在下,窗外路灯连成模糊的线,萧玦瞧着前方路况,神情专注,他侧脸轮廓很好看,此刻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不显冷漠,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出行,像之前几次那样送她回家。 情绪渐渐松懈下来,苏听慢慢找回了理智。 追本溯源,惊吓产生后,之所以没去寻求庇护,去质问,而是下意识往外逃,很大程度上,潜意识认定,那本就不是一个安全的居所。 路灯下,比家里安全,想来也挺可笑。 “不问吗?” 苏听突然开口,她看向萧玦,又很快垂下眼,捏着浴巾边缘。刚刚她有多狼狈,多奇怪,常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红绿灯口右转。 萧玦顺势倾斜视线,看了苏听一眼,随即打着方向盘,忽地一笑:“你是小老师吗?” 苏听微怔,脸上泪痕干涸,表情也衬得呆呆的:“什么?” “这么喜欢让人提问。” 靠边停好车,萧玦解开安全带,侧过身,一手搭在椅背上,散漫地打了个响指:“既然小庄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问一个。” 半密闭的车厢内,苏听低低嗯了声。 有些事太难堪,其实她很怕他问,不确信自己可以坦然回答,可更不想骗他。 下一秒,萧玦目光定在她脸上,出其不意地问了句:“饿不饿?” 反应了一会儿,苏听倏然抬眼,怔怔地看他。 “看来是不饿。”萧玦轻叹一声,腔调拖得老长,“这家便利店的关东煮味道还不错,可惜了——” 他不好奇,不过分关切,只是轻飘飘地打伞,开车门,调笑她,问她饿不饿。自尊心在将破之际,又被完整地安放回安全舱。 苏听吸吸鼻子,小声说:“其实有点。” “知道了。”萧玦翘了下唇角,推开车门,撂下一句车里等着,然后冒雨穿过车前,径直走进旁边明亮的便利店。 白T黑裤,最单调不过的搭配,可他单单穿梭在雨中,就有让人目光追随的吸引力。 手机在掌心震动。 苏听回过神,看了眼来电人,是雎静。她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接起来:“学姐。” “怎么了?”雎静语气紧张,“我看你打了两个电话。” “刚才出了点小事。”苏听抿抿唇,停顿了下,“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真的没事?” “嗯,没事了。” 雎静听她声音,没察觉到什么异常,暂时放心下来:“那就好,我刚才在楼上堵人,没拿手机。” 苏听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你楼上的人应该在家。” 雎静气定神闲地说:“那当然,我敲了老半天呢!” “然后呢?” “他怂了,没胆子开门。” 苏听被她的语气逗笑,朝便利店门口看了眼,萧玦正站在柜台前结账。她若无其事地聊过几句,飞快挂了电话。 玻璃被轻敲两声。 苏听按下车窗,萧玦把干净毛巾递进来,说:“先整理一下。” 苏听点点头,迟疑两秒,还是说:“你别淋雨了。” 萧玦微微挑眉,朝车内扬了扬下巴:“伞,递给我。” “好。”苏听扭身,从后面拿起伞递给他,然后看着他撑伞返回了便利店,她关上车窗,心不在焉地擦着头发。 便利店内。 “先生……” “先生?” 萧玦回神,面前的店员欲言又止,视线正落在他手上。他眼皮微耷,看到随手拿的巧克力不知不觉被掰碎了。 “这个也要。” 清冷嗓音从耳侧落下,萧玦手上一空,本该呆在车内的人此刻站在他旁边。 苏听把巧克力递给店员,走到关东煮的机器前,拿了纸碗,一串串往里放,直到堆不下,把碗放到收银台上,又转身走向货架。 萧玦一直静静看着,她在货架间穿梭,浴巾消失,头发也已经干了,蓬松地散在肩上,灰裙肩带很宽,长及小腿,靠下的位置有几块偏深未干的湿渍。 来回三趟,苏听终于心满意足,冲店员浅笑:“就这些了,谢谢。” 萧玦低头,自觉点开付款码,打趣道:“有点贪心啊,庄音音。” 苏听想说自己付钱,还未开口,门口的隔热帘突然被掀开,“欢迎光临”机械声响完,紧接着是浓重的酒气。 进来的是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路过他们时上下打量,视线令人不适,他踩着拖鞋,摇摇晃晃走向冷柜,没一会儿拐回来,推开那一堆零食,砰地一声,把两瓶易拉罐磕在柜台。 店员礼貌提醒:“先生,请您排队。” “他们这么多东西,结到什么时候?”男人站在苏听旁边,故意左晃右倒,“小美女,尊老爱幼懂不懂?” 苏听没说话,肩膀下意识往后躲。 萧玦把苏听拉到身后,脸色冷下来,中年男人对着店员轻嗤一声:“看见没,人家小情侣都没说什么,你管什么闲事?” 店员为难地看了萧玦一眼,犹豫片刻,无奈伸手去拿那两罐酒。 下一刻,萧玦忽然抬手,将那两罐酒轻轻拨开,手腕松垮地搭上苏听肩膀,没使劲儿推了下:“去,再拿点。” 苏听看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回了货架。 萧玦斜靠在柜台,垂着眼,也不说话。他个高骨架宽,挡在那里,有种无形的威慑力。男人砸了下嘴,拿起自己的两瓶酒,刚要递给店员,手腕倏然被抓住。 萧玦没表情地斜睨过去:“尊老爱幼,懂不懂?” 他下巴朝货架那边一扬,面不改色地沉声道:“这里,她最小。” 男人用力甩开他的手,反作用力太大,他控制不住后退两步,干瞪着萧玦,心底暗自掂量,最后骂骂咧咧,空着手离开。 小麻烦解除,苏听朝门口探了眼,只多拿了包糖,结完账后俩人没走,直接在靠窗的休息桌前坐下。 雨积成水,从斜檐边往下坠,打在路面反光的水洼上。 苏听指给他看,语气轻松地说像烟花。 萧玦没看窗外,对着她侧脸,轻嗯了声。 他从未设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坐在便利店里,他有幸替她买单,挡开无赖,在将近凌晨的深夜,坐在落地窗前看雨。这么生活化的场景,太需要特定身份和时机了。 苏听小口咬着福袋,把纸碗往中间推,说味道确实不错,让他也尝。 萧玦姿势有点憋屈,长腿无处安放,只能踩在桌下的横杠上。他拿起一串一样的,张嘴咬下,热汁爆开,烫得他直皱眉。 苏听连忙起身,小跑到前面,快速拿了瓶冰水结账,拧开后,动作自然地递给他。 萧玦:“……” 他接过来,灌下一大口,余光瞄到苏听刻意抿着唇,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好笑吗?” 苏听轻轻摇头,脑袋转向另一边,给他留了个后脑勺,唯有肩膀在微抖。 “来。”萧玦舌尖抵了下,大手拢着她发顶,强迫她转过头,整张脸凑过去,“我看你怎么笑的。” 四目相对,呼吸在很近的地方碰撞。 苏听眨眨眼,不大自然地挣脱他的手,恢复到往日的平静神色。此时此刻,她才真正从惊吓中缓过来,感觉到放松。 “其实那天,我去参加交流会,不是去相亲,而是去见人。”苏听再次转过头,眼底清亮而平静,“所以,我没有跟你一样的需求。” “是吗?”萧玦捏着塑料瓶,冰凉的瓶身贴在掌心,他手指缓缓收紧,不咸不淡地应了声:“知道了。” 有人走进来,门口的欢迎光临不厌其烦地响起。 “时间不早了。”萧玦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提起那一大袋战利品,“走吧,送你回家。” T恤下摆被轻扯住,萧玦回头,视线顺势下落,他盯着那只手看了会儿,没说话。 苏听指尖攥住他衣角,有点难以启齿的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很轻地说:“可我还是需要你。” 萧玦静静挑起眉梢。 “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 20/过山车 收银台传出一声轻笑。 此刻, 便利店内很安静,刚才进来的顾客一直在靠里的货架徘徊,隐约有脚步声。 苏听僵硬地抬头, 越过萧玦的黑色T恤,她看到店员正单手握拳,冲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 “不是。”苏听闭了闭眼, 意识到这话有歧义, 她语速慢下来, 试图解释, “我的意思是——” 决定求人时下得干脆,实施起来却卡壳。 萧玦重新坐回来,手肘侧支在桌边, 懒洋洋地撑住下巴, 扬唇看她:“慢慢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