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的视线变得极为严厉,“明日起便不用来了,何时想清楚了,何时再来寻我。” 沈漫与赵玉宁彼此一望,皆是欣喜。 玉宁读书的事就此总算是尘埃落定。 明理书院对学子的要求很是严格,上学下学的时间都有着明确的规定。 卯时整上课,酉时整放课,玉宁要在书院待上整整12个小时。 玉宁不在家,沈漫就要空闲很多,她在干完每日的扫洗工作之后,就待在屋子里画花样。 她现在穿越过来还不算久,脑子里对于前世的记忆还比较清晰,稍微一回想,过去见过的服装样式便会跃然纸上。 如果再多待上一些时间,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记的那么清楚。 所以只要有空,她就会一次性画下很多的新衣式样图。 这时候的书院没有食堂供饭,学子都是自己带干粮去吃的。 都是半大孩子,肚子饿得飞快,中午那点干粮早就消化了,沈漫会在画完图样之后去厨房做些简单的面食点心随身带去接玉宁放学。 书院不许旁人进入,去接孩子下学的家长都在外头等着。 这个时代的大人们不像后世那么空闲,来接学子的有很多是家中的长姐,所以沈漫混在里面一点也不突兀。 只是容貌上要格外引人注目些罢了。 “姐姐!” 玉宁穿着墨兰色的长衫长裤,背了个黑色的布包,梳着可爱的童子髻,一蹦三跳地冲进沈漫怀里。 “玉宁今日可否听话?” 沈漫摸摸弟弟的发髻,将新烙的饼子递给他:“饿了没?吃吧,今天是葱油馅儿的。” “今日先生教了《弟子规》,玉宁都已经会的。” “先生教的肯定比姐姐详细,你可不能自傲不听讲。” “听的听的。”玉宁嘴巴塞得鼓鼓的,还不忘为自己反驳。 沈漫宠溺地摸摸弟弟鼓囊囊的脸颊,牵着他的手往火石村走去。 路过丁家村巷口的歪脖子老树时,沈漫停了下来。 “姐姐?”玉宁原本还在背《弟子规》,见沈漫不走了,便疑惑地扯扯她的衣袖,“怎么啦?” “没事。”沈漫不动声色,小小声对玉宁说,“跟姐姐去一趟牛二哥那里买块豆腐吃罢。” “好!” 牛二哥的豆腐铺子在三拐弄堂里头,弄堂很窄,两边都是屋子和墙,人走在里头都能听到回音。 玉宁爱吃豆腐,沈漫常来买,所以对这一带的地形比较熟悉。 她在转过一间门口有石狮的屋子时,忽地抓着玉宁闪身躲到了石狮的后面。 “嘘——” 沈漫轻轻捂住玉宁的嘴。 玉宁一脸疑惑,却乖乖地没有问出声来。 不一会儿后,有几道凌乱的脚步在狭窄的巷道里响起,与之同来的还有两道说话声—— “小娘们儿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哩,一个转眼咋就没影了。” 后面说话的声音听着很是耳熟,沈漫透过石狮子镂空的花纹处小心一探,却见着了一张熟脸。 原来是那天被朱怀石谴责回家的书童。 他此时身边还跟了一个男人,看着比书童要大上几岁的年纪,穿一身脏污污的短打,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那腿儿看着细细的跟筷子似的,咋能跑那么快咧?属兔子的么?” “哥,咱不急,我知道她家,我们直接去她家里候着。” “今天还是算了,”短打男思忖道,“天知道那娘们儿跑哪儿去了,我们候久了指不定能不能候着人,而且这会儿家家户户都该从地里回来了,得防着被抓咯,明天我下午我不做工,你再带我过来。” “好啊,”之前那书童脸上神色露着阴毒,“哥,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教训那丫头,就是她害得我被朱怀石赶出来,还有她那弟弟,也要找机会给收拾咯。” “嘿嘿,”短打男露出一抹淫笑,“我先把那丫头给办了,再把她光溜着丢门外面,有这样脏污的姐姐,她那弟弟怎么可能再在书院里念得下去。” “还是哥办法好!” …… 待说话声走远了,沈漫两姐弟才从石狮后面走了出来。 “是那个畜牲!”玉宁气得脸都白了,“不行,我要去告诉先生!” “诶诶诶,慢着,”沈漫一把揪住弟弟的衣领把人拎了回来,“你无凭无据的,怎么告?别人反咬你一口,你怎么辩?” “我……我……”玉宁一张小脸急得通红,“总不能叫他们把姐姐欺负了去……” “傻小子,遇事莫要冲动,先动动脑子。” 沈漫见玉宁是真着急,就不再提问他,只说:“放心吧,姐姐有办法对付他们。” 沈漫既然说了有办法,那就是真有办法。 第二日,在送了赵玉宁去书院以后,沈漫抓紧把家里的活干完,又抽空画了几幅新样式,中午随便啃了根玉米棒子,再把玉宁下学要吃的点心做好,时间便已经过了正午。 正所谓春困秋乏,此时春日正浓,午饭后人人都困倦得好,不少人家都要睡上一觉才能继续干活。 这也是最容易失去警惕的时候。 屋对门屠户家的王婶因为家中有几个正是最皮实年纪的小娃娃,从来是睡不成午觉的。 沈漫便以有绣活想请教的由头将王婶请到了家中。 王婶的丈夫杀猪,赚银子多不说,时常会得点猪下水当打赏,所以家里伙食很好,个个都吃得膀大腰圆的。 尤其是王婶,那身板好似一块硬石盖子,一巴掌过来都能把人给扇飞了去。 那体型光是往门口一站,光线都能挡去不少。 而且作为火石村极少的“富户”,王家经常遭小贼,王婶的警惕性可是厉害得紧。 沈漫就是看中了王婶的“高大威猛”,才特意将人请来了家中。 事实证明,沈漫的考虑是正确的。 昨日那短打男刚从围墙翻进来,脚才沾到地,就被警醒的王婶发现了。 “有人在外头。” 王婶“呼”一下扭头:“你还请了旁的人来么?”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志同道合 沈漫摇头:“未有,而且门也没响啊。” “不是门那边,是墙头的动静。” “王婶!”沈漫像似害怕极了,整个人都缩进了王婶的身后,“不会是遭贼了罢?” “莫怕,跟我后头,咱出去瞧瞧。” 王婶单手抡了张条凳,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短打男依旧穿着昨天的那套短打,正猫着腰想要穿过院坝到堂屋这边来。 那书童则刚好艰难地爬上围墙,正坐在墙头准备下院里来。 “呔!” 王婶虎势儿一站,声若洪钟,直吓得骑在墙头的书童嘭一下摔了下来。 短打男见了王婶的体型,心里生惧,转头就要跑。 “哪里去?” 王婶一张条凳那是抡得虎虎生风,从她手里甫一脱出就直奔短打男的腿肚子去。 “哎哟喂!我的腿……” 短打男被条凳打中,哀嚎一声摔在地上,抱着腿喊。 “来人呐!我家遭贼啦!” 虽然王婶一人足够对付这两个,但沈漫深知这种现场抓赃的事情当然得是目击者越多才越好。 于是沈漫扯开了嗓子喊人,不一会儿,左右邻居家中有人的,都冲了过来。 男人们拿绳的拿绳,绑人的绑人,女人们则跟在一边看着指指点点。 “这俩毛贼,大的那个倒没见过,那个小的怎么看着挺眼熟?” “你还莫说,那不是明理书院的迎门书童么?” “我家小松跟我说这书童前两日被朱先生给赶走了。” “啧啧啧……”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人扭送去了衙门。 这拿人送官府可是件顶热闹的事,一路上围观的人相当多,顺道还路过了明理书院,朱怀石正好就在门口,当下见了垂着个脑袋的书童,以及被围在人群中的沈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唉,孺子不可教啊,不可教啊!” 朱怀石叹着气,无视了书童的求救,当着他的面关上了书院大门。 县衙里头正好无案在审,众人一过去,衙门就给升了堂。 “堂下是何人?因犯何事被捆?” 沈漫盈盈上前,行了一礼:“回大人的话,民女沈漫,午时方在家中做绣活,这两人鬼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