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拒绝心意的那个人,是他一般。 …… 姜家。 姜苒才刚刚跨进院门,坐在屋檐口绣茶垫的高秀英就望了过来,瞧见姜苒那被揉得像鸡窝似的乱发,她震惊道:“宝儿!你和谁打架了?这头发咋像是被炸了似的?” “……” 所以她刚刚是顶着这副尊荣在和顾挽棠谈论喜欢与否的问题? 真是辣眼睛啊! 看着老太太着急的围过来,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 她挤出个勉强的笑道:“没事,就和白晓蓝打了一架。” “啥?她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竟敢打你?当我老姜家是吃素的不成?老四老四!” “哎!” 姜大海忙不迭的从灶房里跑了出来,表情认真道:“妈,啥事?” “苒苒被人给打了,咱们……” 姜苒连忙打断了高秀英的话头,无可奈何道:“奶,我说了没事,再说都是我摁着她揍,你们再上门这得多跌份啊,赶紧弄饭吧,我都饿了……” “你四婶在灶门前忙活着,我去催催。” 高秀英作势就抬脚去了灶房,姜苒连忙跟了过去,没见着姜大湖父子俩的身影。 从高秀英的口中得知,父子俩很早就叫了车把丁巧云送回了老家。 她如今不是姜家的媳妇,自然不能随意安葬,就连身后事,估计也只能丁家操办,想到这儿,高秀英狠狠的皱着眉头:“这个犟种,都叫他别去别去,还非去不可!这老丁家的人非打断他的腿。” 姜苒沉默了。 半晌才道:“我听说这事是肖钰干的?” “那小子,是个面狠手黑的,不奇怪。” 也怪丁巧云太过于贪财,非得招惹上肖钰这种混不戾,她没有攀上野男人,倒是让高秀英心里松了口气。 人死如灯灭,往日那些不开心仿佛一瞬间消散,就连姜大湖带着孩子回去,高秀英都没了怨言。 甚至还暗戳戳的塞了钱给三儿子。 生怕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 继肖钰被带走的第二天,他就像是石沉大海了般。 彻底没了消息。 村里人有说他已经抵了命的,也有说他被发往农场的,甚至已经蹲篱笆了。 白晓蓝去公社的派出所问了好几次,都没得到消息。 这件事仿佛被人无声的摁了下去,被牵连的只有肖钰。 肖钰的母亲成日里以泪洗面,差点疯了。 白晓蓝买过东西去看了她好几次,连门都没能得到进,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她和肖钰的关系早就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喧嚣尘上的甚至多了很多版本。 就连肖母都骂她是祸水。ᒝ 若不是因为她,肖钰咋会过失杀人,闹到如今的这个地步。 周围人若有似无的指责和知青处同志的疏远,都让白晓蓝感到崩溃,想着即将到来的灾荒年,她再忍不住提笔写信,告知了白翠萍自已在村里的困境,恳请她找关系把自已调回帝都。 哪怕是被白家人瞧不起,她也不想在待着这个地方了。 她只想逃离。 白晓蓝和队长匆匆的请了假,就前往了镇上,沿途驾驭牛车的刘老三不停的扭头看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白晓蓝直接闭着眼睛装睡,再不想搭理这些人八卦的眼光。 经过镇上的时候,她也对供销社不再热衷,生怕看见讨人厌的姜苒,会让自已无法自控。 做出再度后悔的事情。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肖钰,能为她豁出一切。 来到邮局后,得知没有自已近期的信件,白晓蓝的脸上蔓延着阵阵失落。 她咬了咬后槽牙,决定给白翠萍打个电话。 电话是直接拨去白翠萍的工作单位的,当同事叫她去接电话的时候,她还有点懵。 在听见电话里白晓蓝那声颤颤巍巍的妈时,这点懵彻底的转化成了怒火。 白翠萍捧着电话,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别往我单位打电话吗?有事就拨家里的。” 白晓蓝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妈,我寄的信你看了吗?主要是现在你也不在家啊,我打回去有什么用?” 白翠萍抚住额头,恨铁不成钢道:“晓蓝,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应该懂得为自已的选择买单 ,当初你当着外公外婆的面承诺下乡,如今却眼巴巴的让我把你弄回来,算怎么回事?你还嫌我们母子不够丢人吗?这样不成熟的信件不准再写!” “可是妈妈,我觉得好难受,乡下的生活根本是你想象不到的难过……” “当初你爸就是从农村一步步打拼起来的,你骨子里怎么一点儿血性都没有,遇到点苦累就想后退,我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白翠萍的语气带上了丝怒意。 白晓蓝明白过来,从头到尾,母亲都没为自已打算过,她压根就没想过让自已回城。 电话里长久的沉默让白翠萍终于有了一丝不安,她放缓了语气道:“过年的时候不都还好好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了?被欺负了?要不然妈请假过来看看你?” “不用了,我挺好的,就是没能适应那些活计,特别是挑粪……” 白晓蓝仰头,把眼里的泪意给逼了回去,竭力装得自然点。 不让白翠萍看出任何的破绽。 第 92 章 你不是我姐姐的对象吗? 她虽然回不去帝都。 可绝不能让白翠萍下乡,否则姜苒的事情压根瞒不住,甚至连她的身份都可能被拆穿。 那个尚未露面的丁家嫂子,就是个没解决的定时炸弹! 想到这儿她佯装欢喜道:“其实就是心里难受,和妈说了之后就好多了,你放心,我会努力在乡下发光发热,不会给你和外婆丢脸的。” 毕竟当初她头脑发热支持下乡建设的时候,她的外婆在左邻右舍面前狠狠的夸了她一波。 说她是后辈中鲜少有这样魄力的女孩,就连白翠萍,都破天荒的附和了。 如今她若是灰溜溜的回去,岂不是打他们的脸,白翠萍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的嗓音平静镇定一如既往,在此刻的白晓蓝听起来,竟带了丝绝情的味道。 “妈妈知道你压力大,乡下的生活诸多不容易,这样吧,等过两日发了工资,我给你寄两套衣裳,钱票等,你别委屈了自个儿,妈挣得钱还不都是留给你花的。” “谢谢妈。” 白翠萍找的第二个男人是老师,膝下没有子女,倒是把她视如已出。 白晓蓝扯了扯唇角,笑意终究是不达眼底。 …… 往年的春耕总会落雨,春雨绵绵。 为土地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今年干旱的情况却像是更严重,从开春以后,就没下过一场雨,就连虹溪村的那条河沟,都渐渐露出了河床。 彰显了今年天气的不平凡。 虹溪村山清水秀,可姜建设向来是个居安思危的性格。 许是逃荒路上受过的苦太多,他比一般人都还能有危机意识,早在其他村纠结种什么的时候。 姜建设就去公社借了拖拉机,径直去粮站拉了番薯和种洋芋回来。 这两样玩意耐旱,产量高。 比花生大豆什么的可好养活多了。 而且好储存。 姜建设才把东西拉回来,就火急火燎的招呼着大家去地里播种。 就连知青都投入了这场春耕里。 林茂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大阵仗,累得腰都差点直不起来,他气喘如牛的和身旁人埋怨:“人家隔壁村都种花生、大豆、玉米啥的,咱们还得挖坑填土的种番薯,你说姜队长是不是故意折腾人呐,听说这可比去年整整多了一倍的量,有必要吗?” 就算想做出成绩,那也得另辟蹊径啊。 种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顾挽棠一锄头就把泥土挖起,铲到一旁,看着干燥的泥地,他皱起眉头道:“你经历过荒年吗?” “你看我有机会经历吗?” 林茂露出个灿烂的笑脸,一口白牙格外的引人瞩目。 他家庭条件虽然比不上顾挽棠,可从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懂得什么叫做粮食的可贵? 顾挽棠微微的勾了勾唇,笑道:“你很快就会经历了。” “什么意思?顾挽棠你啥意思啊?你说要闹荒?再不济咱们还能去供销社买东西吃,怕什么?哥们儿罩着你!” 此时的林茂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更是认为钱可以买来一切。 他只是单纯厌恶这无休止的体力活儿。 …… 懂得防患于未然的不止姜建设、顾挽棠等人。 就连高秀英都察觉到了这年头的难过。 她暗暗的嘱咐下去,从今以后家里就只吃两顿饭,早餐和晚饭。 唯有在供销社上班的姜苒被蒙在了鼓里,其余的姜家人都勒紧了裤腰带。 没了娘的姜晓聪渐渐的变得沉默,甚至更加勤快,他不仅要跟着大人上工挣工分,还得帮着带弟弟福宝。 把队里需要的猪草交上去后,想起早晨吃过的那没滋没味的苞米团子,姜晓聪的肚子就开始叫了。 可下一顿饭得到晚上,他们还得装作不饿的模样,在姜苒的面前吃的尽量斯文点。 姜晓聪看着巍峨的高山,唇几乎都快抿成一条直线。 他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低声道:“福宝,哥带你去捡蘑菇吧。” 春日里虽然没雨水,可密林里潮湿阴暗,运气好的话可以捡到蘑菇。 姜晓聪经常进山捡柴火,自然知道什么地方有菌儿和蘑菇。 他背着背篓,牵着弟弟,把那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蘑菇给塞进了身后的背篓里。 福宝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把那些鲜艳、好看的蘑菇给一一丢进了哥哥的背篓中。 顺便再把那些蛇蛋模样的菌子给打得稀碎。 林茂和顾挽棠瞅见这一幕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林茂甚至还上前扒拉了下姜晓聪的背篓,笑着道:“挽棠,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这小孩儿捡的蘑菇都有毒。” 顾挽棠憋着笑,淡淡道:“小部分有毒。” 他捡起被姜晓聪打碎的竹荪,若有所思道:“这个是没毒的竹荪,可以吃。” “村里人都说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