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每回都会准备我喜欢吃的红烧肉,会耐心地引导我开口说话。 他说,等他考上大学了,就带我离开闵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 我也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胸口的心还能跳得那么快,还能这么滚烫。 10 我无意间发现了赵婶的秘密。 赵叔醉酒,回来将家里的东西都砸了个遍,赵婶身上也遭了殃,发泄完一切,他拎着酒瓶摇摇晃晃离开。 我躲在不远处的草垛里,才躲过一遭。 赵叔走后没多久,一个陌生男人进了屋。 不一会,屋子里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混杂着赵婶似欢愉似痛苦的吟哦声。 我顿时血液凝固,明明想逃离,手脚却不听使唤。 我妈从高楼跃下,白裙晕开血色的模样不断在我脑海放映。 我捂住头,喉咙难受地发出溺水般的嗬嗬声。 待我清醒过来,对上的便是赵婶眼神幽深地俯视着我的模样。 心里打了个寒颤。 她拍了拍我的脸,对我笑,笑意却不抵眼底。 「念一,刚才你看见了什么?」 我背脊生凉,拼命摇头:「没、没有。」 赵婶开始对我好,仿佛那日的事没发生过。 几日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却是我此生都不愿再回想起的噩梦。 前一天我送了温竹谈一张光碟,和他约好第二天见面。 准备出门时,赵婶怒气冲冲踹开门,扬起手将我的脸打歪过去。 「死丫头,你告诉赵浒了?我今天非扒下你一层皮!」 她不听我的解释,抬脚就往我的肚子重重地踹了好几下。 我没躲开,跌到在地,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赵婶身后的男人拦住她:「别打了,到时候人死了怎么交代?」 男人舔了舔唇,毫不讳忌地看着我:「你先出去,我帮你教训她。」 赵婶听明白他的意思,往外张望几眼,退出去把门关上:「你快点,别让人发现了。」 男人走近我,褪下裤子。 我逃到门边,竭尽力气拍打着门。 衣服大力拉扯间应声破裂,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我只能无助地哭喊、踢打压上来的人。 那一刻,我想到了死。 「嘭——」 门轰然倒塌,光泄进屋。 温竹谈冲进来,一把将我身上的人掀开,脱下衣服遮盖住我的身体。 男人暗骂一声:「妈的,坏我的好事!」 温竹谈双目猩红,拳头雨点般砸在男人脸上。 男人身子瘦小,很快就被温竹谈压制住。 在我们注意不到的地方,赵婶举起锄头朝温竹谈的方向袭去。 温竹谈头部受到击打,头无力地往后仰,手脚不受控制开始抽搐,嘴唇蠕动,倒下时只来得及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脑中轰鸣一声,眼前瞬间天摇地转,颤着手脚跪爬到他身边,捧着他的脸:「温竹谈......你别吓我。」 他睡着般一动不动。 我又爬到呆愣住的赵婶脚下,揪住她的裤脚: 「赵婶,求求你帮忙叫一下救护车,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让人救救他。」 赵婶绕开我,去探温竹谈的鼻息,吓得倒退两步:「没呼吸了!」 我脱力瘫倒在地,十指嵌入发中,摇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赵婶和男人对视一眼,将我摁倒,把我的手反剪绑在身后。 我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喉咙嘶哑,血腥气不断在口腔蔓延。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将他湮没。 一场大火,泯灭掉一切罪恶。 做完一切,男人对赵婶说:「为了不出岔子,找药把她弄哑,打断手脚,到时候就说不小心摔下山崖。不然江家想起她来,不好办。」 我躺在地上,口中血水眼泪混杂,回想起温竹谈倒下前想对我说的。 他说:活下来。 于是,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奋力逃脱。 我跑到马路上,看见车就往外冲,赵婶和那个男人追出来,被一辆躲闪不及的货车从身上碾过,连一具全尸都没留下。 我哭着哭着癫狂大笑起来,缓缓闭上眼,在路中央倒下。 醒来后,我像条濒死的鱼,不断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洛斐守在床边,见我醒了,关切地问:「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洛斐。」我睁眼盯着天花板,泪从眼角沁出,「他没去找他舅舅,也没去打工,更没有成家,他一直都在闵村......我怎么会忘记了呢?」 我最爱的少年,永远地留在了闵村。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宋岑想吻我,我总会下意识躲开。 因为我心里住着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11 洛斐还有工作,没多久就离开了。 我抬手去拿桌上的玻璃杯,手一滑,杯子从手中跌落。 杯子砸在地面,碎成无数块碎片,我伸手去捡,指腹一阵刺痛。 我呆滞地看着指腹流出的血珠,眼前景象一晃,透明碎片成了白色瓷片。 「念一,你没事吧?」 我的手被人小心翼翼托起:「流血了,我帮你处理一下。」 我抬头,看清眼前的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是在做梦。 「怎么了?是不是很痛?」他心疼地对着我的手指轻轻吹动,满脸皆是关切。 「温竹谈。」 我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泪就那么砸了下来。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我,笨拙地用指腹拭去我脸颊的泪:「是不是赵婶又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扑入他的怀中,耳边是他稳健的心跳声,一颗心仿佛有了归处。 我冷静下来,环视四周,这里是......温竹谈家的院子。 我不顾手上的伤,握紧他的手臂:「温竹谈,现在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温竹谈弯下腰,疑孤地捧着我的脑袋左右检查:「头摔了?好像也没伤口啊。」 我捏紧他的衣袖,急得眼泪又要冒出来。 「我是认真的。」 「没大没小,直呼我的名字。」他敲了敲我的头,「一六年七月十五号。」 我心中大骇,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七月十五号......我和温竹谈约定第二天见面的日子。 我闭了闭眼,下定决心,必须想个办法,让他明天不来找我。 止血后,温竹谈给我贴了创可贴,见我坐椅子上失神:「怎么了?不是说今天有东西要给我?」 我僵硬笑笑:「我忘记了。」 他挑了挑眉,无奈道:「你这什么记性。」 我在想,明日,有什么能绊住他。 我记得,这年村长的女儿考了一个很高的分数,明日,就是村长为女儿摆流水席,邀请闵村村民吃席的日子。 从宴席的地方到赵家,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足够了。 温竹谈正拿扫帚准备清理我刚才摔碎的碗。 我上前扯住他的衣角,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明天我想去王家吃席,你陪我好吗?」 温竹谈向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他点头,眉眼弯弯:「好,馋猫。」 我又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我托了托腮:「忘记明天还要拔玉米。不过没事,你先去,我还能赶上。」 「我帮你,多一个人快一点。」他一边将簸箕里的碎片倒垃圾桶里,一边说道。 我摇头:「不行,你明天不是还有活吗?我很快的,不是说好收了钱就给我买糖吃。」 他失笑,捏我的脸:「枉我平日对你那么好,就惦记着这几个糖。」 我见他脸上没有疑虑,心下松了口气。 12 当晚,我没有回赵家,而是趁温竹谈的屋子熄灯后悄悄推门进去。 我不知道明日会如何,我只想,再和他多待一会。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脸正对着我的方向。 他双目紧闭,卷翘的睫毛随着清浅的呼吸微微颤动。 我在床边坐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在他额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我抬起手,隔空临摹他的眉眼,欲将他的模样牢牢记在脑海中。 多希望,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小偷!」他蓦地睁开眼,促狭地捉住我的手腕,「来偷糖吃的?」 我垂眸,任由手腕被他握在手里,幸好,他没发现。 沉默过后,我听见他说: 「你不是我认识的江念一,她从来都不会用这种悲悯的眼神看我。」 我挣开手,心下大乱,故作镇定开口:「你弄疼我了。」 温竹谈当即慌了神,开灯翻看我的手腕:「我开玩笑的,你的手没事吧?」 「你没锁门,我担心有人偷东西才进来的。」 我将手背过身后,移开眼,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的话中都是破绽,但他却信了。 温竹谈一路将我送回赵家,我没注意到,他耳垂通红一片。 这晚,注定是两个人的不眠夜。 13 我并没进屋,见温竹谈走后在外将就了一晚。 正如七年前那个傍晚,赵婶脸上带伤怒气冲冲回到家,没找见我,火气更甚。 男人跟在她身后,安抚她的情绪。 家在不远处的二丫刚洗完澡,抱着脏衣篓从赵家走过。 二丫小时候从高处摔落,摔坏了脑袋,智商停留在七岁。 男人摸了摸下巴,色眯眯地盯着二丫。 接着,他不知和赵婶说了什么,赵婶掐他一把,不情愿走向二丫。 然后二丫就跟她进了屋。 我躲在不远处,心下警铃大作,情急之下拨通 110:「嗯,地址在......你们快点出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额角积蓄的汗越来越多,心高高提起。 「不要——」 屋内的凄厉喊叫传入我耳朵。 我悄然凑近窗边,放声大喊,恰好让屋内人也能听见:「什么,赵叔醉酒伤了人?警察来了?」 喊完躲到一旁,果然,男人慌张提着裤子冲了出来。 我趁机闪身进入屋子,扶起衣衫不整晕厥的二丫,准备往外跑。 却忘了屋内还有一个人。 赵婶面色阴沉站在我身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