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就加入呗。 身旁投来一道视线。 江浔在看着我。 我偏过头,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目光,「怎么,想让我们一起?」 江浔抢了我的烟,眼底浮现出几分轻蔑。 「没劲。」 他起身,走了。 烟也没还我,这孙子。 我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来,没点,捏在手里把玩着。 江浔这人,狂妄自大,骨子里又带了点恶趣味的叛逆。 我越是主动提,他就越是没兴趣。 临走时,我朝旁人问了下。 那个新来的姑娘,叫陈茉。 茉莉的茉。 7 江浔昨晚喝醉了,足足折腾到天亮。 我浑身上下,满是扎眼的痕迹。 这人狠起来,从不把人当人。 洗了澡,我拢着睡袍回了自己房间,我所有通讯设备都被没收,能在组织里闲逛,却出不去。 忽然。 有人推门进来。 并不是江浔,而是陈茉。 她跌跌撞撞进来,手下力道却放得很轻,眼底满是惶恐。 「求你,救我……」 她一进门便跪在地上,语气哽咽得厉害。 我坐在床边,没动。 这个角度看去,更像周蕊了。 回了神,我伸手去扶她,「起来说。」 她来的目的很简单,求我带她逃出这里。 见我不说话,她死死咬唇,颤抖地脱下了衣服,「这些……都是被他们打的。」 「我家里还有生病的妈妈,她得了绝症,活不了多久了……」 她的泪大颗落下,又不敢哭出声,极力压抑下,肩头颤得厉害。 「我就是为了凑钱给妈妈治病,才被骗进来的……」 她哭得很惨。 很像周蕊。 我也当真心软了。 「好。」 我叹了口气,替她把被泪濡湿的碎发掖去耳后,「我帮你。」 8 当晚。 我灌醉了江浔,避开有人守着的地方,带陈茉去了后院。 后院有一处狗洞。 勉强能爬出人去。 然而,当我带着陈茉从那里钻出,抬头却看见了江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轻飘飘地,像是轻蔑,像是玩味。 他朝我身边的陈茉招招手,「过来。」 她便扔下我乖乖地过去。 任他手掌落在她头顶揉了揉,像是在爱抚一条狗。 她脸上邀功的表情太过显眼。 一点都不像周蕊了。 她乖巧地跟在江浔身边,笑着嘲讽我, 「傻逼,也不想想,如果这狗洞真这么好钻,又怎么可能困住这么多人?」 我红着眼骂她不要脸,骂她混蛋。 可实际上,我也只是在心里笑笑。 她这脑子,可着实不如周蕊。 如果我真的认为那狗洞能逃出去,为什么自己不逃? 一米开外,江浔冷眼看着我,漫不经心地骂我蠢货。 他走过来。 他比我高了那么多,看我时要微微俯着身子,手掌在我脸上拍了拍。 「知道在我们这里,不乖的狗狗要怎么办吗?」 他笑,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按在地上。 有什么东西踏上我的头。 像是他的脚。 这是一个极羞辱的姿势,他的声音冷冷响起在头顶—— 「会被淹死的哦。」 9 我被江浔的人扔进了池里。 水里被他放了很多蛇。 水蛇。 那些水蛇扭曲地摆动身体,从我身上蹭过,冰凉的触感让人后背生寒。 我双手被吊,大半身子淹在水里,周遭无数水蛇游动。 有蛇缠住我的手臂,顺势上游。 爬到了我脖上。 我甚至能够听见它吐着蛇信的声音,就在我耳边。 好凉。 我止不住地颤抖着,却又因恐惧,死命克制着,不敢让身体剧烈颤动。 然而,全身的力量都借助双手,时间久了,怎么也撑不住,手上力道渐松,我的身体一点点地滑入水中…… 池水好凉。 凉的我有些想哭。 周蕊曾经也被泡在这么冷的水里吧? 那时的她在想些什么呢? 她应该……很绝望吧。 身子渐渐沉入水底,池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睁开眼,艰难地适应着水下的视线。 双手被吊,我艰难地转动着身子。 忽然。 我的视线被墙壁上的刻字吸引。 池水没能淹死我,可是,这一刻,无边无际的窒息感忽然将我吞没。 水下的墙壁刻了一字: 宁。 周宁的宁。 尽管刻字粗糙,笔画凌乱,可我还是一眼认出对方的书写习惯。 是周蕊的字! 10 盛夏的天,不知为何,池水却刺骨。 不断有水蛇缠着我,游动时激起水面阵阵涟漪,模糊着我的视线。 我紧紧攥拳。 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个字—— 宁。 呼吸将竭,肺部因缺氧而几欲爆炸。 我不得不将头探出水面,双手死死攀着铁链,将头仰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宛如一条落岸的鱼。 狼狈不堪。 岸上,江浔单手抄袋,静静看着我。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呢? 是淡漠,是戏谑。 是…… 漠视世间万物的轻薄。 视线对上,他静静看我,似乎在等我求饶。 可我死死咬着唇,一句话没说。 江浔的耐心只有几秒,几秒后,他忽然笑了。 「放链。」 有人听话照做。 紧紧绑着我双手的铁链缓缓下降,池水再度涌入我的口鼻,为了活命,我只能死命拽着铁链朝上攀着。 这一刻,我才如此真切地感受到—— 人命在江浔这种人眼中,是真的贱如草芥。 11 我在池水中沉沉浮浮。 一次又一次游离在死亡的边缘。 无数次。 当池水涌入口鼻,强烈的窒息感真的让我有种濒临死亡的错觉。 可江浔哪里会让我死的这么容易。 在我几次撑不住时,他又会让人将铁链升上去些。 脑中浑噩,唯一能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便是墙上那潦草凌乱的字。 宁。 可我不敢去想。 当初的周蕊,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一切。 而她当初究竟又怀着哪种心情,在水下不知用什么来划出这字的? 我不敢想。 12 江浔又来了。 他站在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蹲下身,他在地面捡了粒碎石,随手扔在了我脸上。 碎石砸在眼角,很疼。 我下意识闭了眼,却听见了江浔的声音。 「想出来?」 我睁开眼,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 犹豫。 再犹豫。 我还是点了点头。 没有人可以坦然地面对死亡,或许有,但我不得不承认,我不行。 一天一夜,无数次挣扎在死亡的边缘线,无数次几近溺毙的窒息感,彻底地摧毁了我的意志。 他笑,「求我。」 「求你……」 「真想出来?」 「想……」 他轻声笑着,「可以,但前提是——」 「跪着从岸边,爬到我脚边。」 一边说,他一边朝后退了十几步,并挥了挥手,示意让人将我放下。 我被从水里捞了出去。 双手早已麻木肿胀,往地上一按,都是钻心地疼。 我趴在地上,只觉自己宛如死尸。 「过来。」 江浔站在十米开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想活,就爬过来。」 「像狗一样爬过来。」 「……」 我死死咬着唇,理智与求生本能在脑中久久僵持着。 我该跪着活下去吗? 活下去,还能有机会替周蕊报仇吗? 我不知道。 可我最终还是做了选择。 跪伏在地,一点点地爬了过去。 爬到了江浔脚边。 头顶响起江浔的轻笑声,他半蹲下身,用掌心轻轻揉着我的头发,笑着赋予了赞许: 「真乖。」 他像是在摸一条狗。 13 听说,我是第一个被江浔带回房间的女人。 他身边莺燕不知有过多少,从未有人被善待,更没人进过他房间。 江浔是个极自负的人,却也很谨慎。 他不信佛,就更不可能信这世上任何人。 我被囚在了他的房间。 可是。 我没有睡觉的地方。 房间的角落里打造了一个巨大的狗笼,我……被养在狗笼里。 他说—— 狗狗就该乖巧地待在笼里。 江浔最是懂得怎么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他一点一点,打压我那残存的自尊。 我两天没有过进食,水也没有喝过一滴,整个人几欲虚脱。 他用一个小铁盆盛了丰盛饭菜,又装了水,尽数放在了我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