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爽一直以来的忍让也到头了,怒火中烧地扬手便要回给崇德县主一巴掌,忽听阳和王重重地跺着拐杖斥责道: “闹够了没有!”眼看萧爽识相地住了手,阳和王语气虽还冷硬,却尚有诚恳地朝禹王道:“我知道你疼爱你家姑娘,不想她牵涉此事非隐秘,但这几个也算是她的小辈,人命关天,还是请云川郡主来一趟吧——” 这时,太监宣禀赫连皇后和御医来了。 韦如王道,“既然御医已到,便叫御医先看看,太医院的人也不是吃白饭的。” 姜知窈医术无双能人所不能的事他知道,姜知窈宣布不再行医的事他也知道,燕帝和禹王这般紧要关头还有所顾忌,显然是有什么内情他们不知道的。 幸而御医把脉后放话有法子救,只是需得施针一炷香。 于是,众人移步隔壁厢房稍候与商量。 内室里,崇德县主一直拉着赫连皇后的手,寻死觅活地哭诉:“惠姐儿是太后娘娘瞧上,要许给耿国公府当世子夫人的!萧爽那下流胚子怎敢这般糟蹋惠姐儿?如今竟然还不认账!” 崇德县主撕心裂肺道,“这不是逼着我们惠姐儿去死吗?皇后娘娘也总是夸赞惠姐儿,知道她是个顶好的姑娘儿,如今这般被糟蹋,您一定要给臣妇做主,给惠姐儿主持公道呐!” 而厢房的外室,依然沉着一张脸的燕帝端坐在上座,两首坐着族亲长老们,堂中央跪着腰板挺直的萧爽,就算燕帝施压,他也坚持自己先前的话: “此刻便是我父王母妃在这儿,要打死我,不是我做的我绝不会认,我真的不知道慕容楚惠为何突然在这里,我躺下来之前没看到她,不可能是我走错了厢房——” 最奇怪的是,他竟不知慕容楚惠这番动静,是何时躺在自己身边的! 这一觉似乎睡得异常沉,沉得全是异常! 阳和王一个茶杯就砸了过去,“你往日是个什么模样,谁不知道?事已至此,竟还推托,丢不丢人?” 这般阵仗,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躺在同一个被窝,就算糟蹋慕容楚惠的人真的不是萧爽,也得是他了,否则确如崇德县主所说,就是在逼慕容楚惠自裁而已。 安锡伯府虽然拿一个亲王府没辙,但慕容楚惠是安锡伯府足以嫁进国公府的嫡长女,不是能轻易抹过去的茬,她若有个好歹,詹亲王府的罪孽便洗不清了,没有哪个正经人家会愿意再跟詹亲王府扯上关系。 萧爽是个被养废了的,不成器的质子,不能因为萧爽害了萧乔几个姐儿的命数,再者慕容楚惠确实是个顶好的姑娘,若没有这一茬,断断不会愿意嫁给萧爽这般纨绔废柴的。 阳和王一脉跟詹亲王妃娘家是姻亲,平时多有往来,阳和王对詹亲王府也颇多照拂,他砸的杯子,萧爽哪儿敢躲,生生挨下来了,虽然知道阳和王此时此话是何意,却是倔强地不肯答话。 “既然詹亲王世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做过,那不妨等惠姐儿醒来,我们也听听她的说辞如何?”在座一个族亲长老道。 这时,燕帝抬起满是皱褶的眼皮儿,凉凉地看着萧爽发话道,“朕是看着你长大的,不希望你当真如禽兽般,作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可若惠姐儿指证你,便休怪朕这个当大伯的严惩。” 萧爽再混账,那也是个有气性的男子,挺直了腰道,“不是我做的,我不信她敢指证我!” * 一炷香后。 慕容楚惠醒了,却是又要寻死。 幸而御医是个手脚麻利的,一抬手给挡住了,伺候在旁的宫女也怕又出乱子,一人抓手一人捆脚地拦下挣扎的慕容楚惠。 待得赫连皇后和崇德县主赶来时,慕容楚惠便绝望地哭喊,“为何……为何不让我死了算?” “哇呜呜惠姐儿,你怎可这般糊涂做傻事?皇后娘娘定会给我们主持公道的!”崇德县主扑到床边抱着慕容楚惠,“你若是……呜呜若是没了,母亲怎么办?你可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心肝!” 赫连皇后也坐到床边安抚慕容楚惠,“傻丫头,死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你不要母亲,不要父亲,不要家人了吗?你以为你母亲怀你生你容易吗?你就这样没了,她该多伤心?” “被欺负了又不是你的错。”赫连皇后道,“为何要用旁人的错来惩罚自己?惩罚真心实意爱你的人?越是这般时候,越是要指证他,叫他承受该得的苦果,告诉本宫,到底是哪个混账做的?本宫一定会帮你——” 纵然赫连皇后劝得再多,慕容楚惠却只知道撕心裂肺的哭,像是在发泄无法宣之于口的痛苦。 赫连皇后触及她颈脖和胸膛被凌辱的狼狈痕迹,仿佛看到原本花朵一般鲜艳灿烂的女孩,被暴风雨摧折得近乎枯萎。 这是宗亲家宴,来的都是萧氏族亲和萧氏外嫁女们带来认亲戚见长辈的儿女,到底是哪个混账,敢在皇宫里头,她和燕帝的眼皮子底下弄出这样的事?究竟是在打她的脸,还是在打燕帝的脸? 若慕容楚惠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事就算萧爽不认,这门亲事也必须得成了,否则传了出去,她和燕帝便成了天大的笑话。 崇德县主见赫连皇后问不出什么便急了,抓着慕容楚惠的肩膀就不停地摇晃道,“你别只知道哭呐!告诉母亲,到底是不是萧爽那个下流胚子做的?有皇后娘娘为我们主持公道,你不用怕他们亲王府!” 慕容楚惠像是受到刺激,浑身颤抖地缩瑟起来,挣扎着往床里侧躲去,像是印证崇德县主的话般,哭喊得更凶了。 崇德县主一看女儿这般模样便气上头了,二话不说就冲到隔壁厢房朝还跪在堂中央的萧爽拳打脚踢起来,“我要杀了你这个毁人清白的禽兽!” 阳和王攥着拐杖的手都抖了一抖,惯常有些佝偻的身躯猛地扳直了问道:“惠姐儿指证他了?” 萧爽更是被崇德县主连撞带扑压过来的一巴掌打懵了,“慕容楚惠指证我了??” 崇德县主又是一巴掌,萧爽方反应过来,猛地推开这粗暴的妇人,环顾震怒的燕帝和各位族亲长老,愤然憋屈的视线最终落在阳和王脸上问道: “连您也不信知秋了吗?”知秋是萧爽的字,是他到京当质子时,阳和王取的。 阳和王气急攻心,连呼吸都有点困难却还强撑着,攥着拐杖重重跺了两下,不忍又不愿再看萧爽眼中复杂又灼热的期待和失望,错开视线冷硬道:“詹亲王夫妇把你交给本王看顾,本王便有权处置你的婚事,三日后向安锡伯府提亲下聘。” 说罢,阳和王朝燕帝作揖恳求,“请陛下下旨赐婚。” 燕帝看在阳和王的面子上,颌首应下来,算是全了萧爽和慕容楚惠最后的面子,给这桩闹剧画上句号。 阳和王看向一路撒泼的崇德县主,沉声问:“如此,安锡伯夫人可满意了?”没这蠢妇,这事根本不到如此地步! 崇德县主被阳和王徒然冷下去的模样唬得吞下满腹的不情不愿,“还请阳和王到时候来当主婚人。” 第69章 画面太可怕 第69章 画面太可怕 禹王府的马车一出宫门,便被守门的禁军拦下。 姜知窈掀起马车帘子欲问询,便看到赫连纲站在朱红宫墙的灯笼下,正卷起一本书塞进怀里,利落越过车夫钻进车厢坐下。 摇曳的宫灯下,他眼下一圈浓重的青乌,跟几天没睡似的,身上也有一股酸酸馊馊的味儿。 她问,“你怎的在这?”不是在大理寺帮忙查案吗? “刚巧在附近,算着你们也该吃完饭了,便蹭车回去换身衣裳。”赫连纲挨着车厢壁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连眼皮也合上了。 “叫你帮忙,又没让你把命搭进去。”姜知窈吐槽着,翻出车厢座下柜子里的毯子给他盖上。 小肉团捧着脸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