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茗回过头来觑眼看他,玩笑问:“一盘棋多少钱?”钱宸说:“你陪我下,我也在陪你下,这叫双赔,没有钱。”虞茗会心一笑,“那我陪你玩。” 钱宸却眼睛一转,“也不想想,花钱的话我为什么要找你,找个年轻漂亮,体贴周到的玩不好吗?为什么要来找你这种年纪又大,脾气又不好的?” 虞茗想跟人作对的时候,嘴上从来不会找不到话讲,讥诮道:“以前不是说,你这种高富帅向来选女朋友都是选妃的排场。怎么?现在家景惨淡,不比以前,没人送,只能自己亲自买了?” 钱宸横她一眼,抬手做个请的动作,“好男不跟女斗,我展示下绅士风度,请挪步。看看真功夫是不是也有这么厉害。” 两人往虞茗工作间走,裴永夕忙不迭跟上来说:“我也玩。”虞茗嫌弃道:“你会下吗?” 裴永夕自满道:“我不下棋,我给你们打光。不用开灯了,我要向你们证明,有我在到处都能闪闪发光。” 等到饭饱酒足,陈波从餐厅走下来,路过玄关时,远远地看见虞茗坐在庭院藤椅上,静静地发呆。 “不会冷吗?” 虞茗缓慢地侧过头,发现是他,笑笑说:“我习惯在冷风里思考。” “那我陪你思考一会。” 在她旁边大剌剌坐下来,陈波两腿伸得笔直,被光线将影子拉得很长。虞茗看得有些入迷,猛然抬头才隐约回忆起来,他刚才问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借你些钱?” 28拿什么还 虞茗摇脑袋。 “怕我拿不出手?”陈波双手揣进兜里,“我好歹也工作十年了,没有不良嗜好,平时又节俭,怎么着也有点积蓄。” “不是。”虞茗说,“刚才很有钱的两个人也说要借,我也没有要。” “钱宸和那个男明星?”陈波问,“为什么?” 连一向自称过目不忘的陈波都对裴永夕的名字没有记忆,这个大明星还真的是只能活在娱乐圈才行。虞茗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便微微露出笑容,带着前发滑落两绺到侧脸,挡住了眼睛。 此时的她婉约又柔美,陈波下意识就想伸手替她拨开头发,刚一抬手,又握紧收了回去,拳头抵在嘴上佯咳了声,说:“为什么突然笑了?” 虞茗边笑边摇头,“没什么。”收敛笑容,回答起他先前那个问题,“一人欠一点,这样挺好的。只欠一个人的话,压力太大。” “欠我也不行吗?我还以为我比较特别。”陈波长长地嗯一声。 虞茗不大明白他的意思。陈波将双腿收回来,歪头看着她,说:“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们聊起来分手原因。三个人都说,你问过他们为什么还不求婚,只有我例外。原来不是因为我比较特别……为什么你没有问过我?” “我也不知道,但就是问不出口。”虞茗神情淡然。 陈波盯着她左看右看,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怕我会把你当成婚姻诈骗犯,送进局子,才问不出口。”虞茗又被他逗笑,拉了拉衣领,说:“我要是怕进去,知道你是刑警那时,立马就跑了。” 不知道什么地方好笑,但陈波也跟着她笑起来,“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冒险,所以专门引我上钩的吗?”虞茗问:“我会这么傻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阿姨还钱?” 他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惹得虞茗也笑不出来。他依旧看着她,神色清明,“先不说这笔钱要还多久,假如阿姨继续用这招,甚至变本加厉到其他地方去借钱,有没有想过到时候该怎么办,你用什么还?” 苦笑一道接一道,虞茗扶额说:“我能用什么还,用命还吧。谁叫这套房子有一半是她的呢。” “为什么当初会写她的名字?” 她和妈妈积怨很深,陈波以为她买房就是为了和妈妈分开,没理由继续绑在一起。果然听虞茗苦笑着说:“因为当初买房的时候需要户口本,她提了这个要求,我只能答应。” 陈波顿感无助,更觉得心疼。“她知道你不愿意卖掉房子,只要拿房子作赌注,怎么乱来,你早晚还是会帮她收拾烂摊子。并且以后她死了,你为了继承房产,也必须一并继承她的债务,你是怎么都逃不掉。” 他挺立的鼻梁上挤满了苦楚,虞茗甚至觉得陈波比自己还要难受,笑着就说:“你这样我会想着安慰你,可是现在需要安慰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陈波收了收情绪,尽管有抱住她的冲动,可深知虞茗个性别扭,怕唐突去抱,会弄巧成拙,便只是问道:“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有需要我帮你查的吗?” 虞茗随即点头,虽然眼睛里依旧没有光彩,“你可以帮我查查我妈吗?这些钱她都用去干了什么,看看她还有没有其他的欠款。” 陈波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心里为能帮她尽绵薄之力而觉得高兴。“也对,那三十万的借款日期也就几个月前,要是没花光的话,能拿回来一点是一点。” 虞茗却丝毫不抱希望,“她肯定全部花光了。” “你这么肯定?” 虞茗幽幽地看着对面的藤椅,声音干涩,“她要是知道守财,就不会沦落成今天这幅模样。” 从第一眼见到她,陈波就已经清晰明了,自己喜欢虞茗身上的什么地方。 他喜欢虞茗的倔强,打不死的倔强。 他用过一个奇怪的比喻,形容她是山坡上一株吹不散的蒲公英。虞茗内心极度敏感,极度脆弱,极度容易受伤,但她却奇迹般都挺了过来。母亲荒唐,父兄无靠,友情萧条,际遇坎坷,道德非难,但她都挺了过来。 不是所有女孩的倔强他都喜欢,有些会显得无理取闹,无法招架,而虞茗的倔强有股不信邪的力量,是她的烙印,也是她的勋章,往日总是让他神魂颠倒,可是这一刻,唯独这一刻,陈波希望她的倔强可以停下来。 “真的不能借此机会把房子卖掉吗?”他一心痛,就问出了口。 虞茗的眼神很坚定,应该是早就有了答案,“这房ʝ子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那天,我是不会卖掉它的。何况,没了房子我就能摆脱掉她吗?法律会站在我这边吗?” 这一问,把陈波问愣了。 他是每天和法律打交道的人,法律条文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他就叫做天经地义,永远偏向正义的一方。如果没有这份坚定的信仰,他是干不好这份工作的。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他却没有了答案。想了一会,也只能无力感叹,“孝道,到底是什么呢?” 陈波想得认真,不料虞茗却忽然狐疑看向他,审视了两眼,问道:“刚才在车库说的真的是谎话?她真的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