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临近高考的一周前,我再次见到了陆言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脸色好像苍白了很多。 见到我,陆言舟走了过来:“梁巧艺,有兴趣出去聊聊吗?” 我抓着书包带的手微微攥紧,点下了头。 炽烈艳阳下的操场上,隐约间能看见热气。 耳边,陆言舟的嗓音清泠:“大学你打算报考哪儿?” “我记得班主任那儿好像有斯坦福大学的保送名额,你转学过来后成绩优异,那个名额应该会给你吧?” 上辈子也有这样一个保送名额,却被方天成强要过去,给了方梓柠。 美名其曰:“晚晴你成绩好,自己也能考上,没必要抢梓柠的。” 那时候的我早就习惯了好的东西都给方梓柠,希望我的懂事,能够让父母多爱我一点。 但,没用。 “我也希望你去,只有那样,你才会有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灵魂一震:“你……”3 陆言舟冲着我笑,眼里充斥着这个年方不该有的成熟与疲惫。 “梁巧艺,你真的好蠢啊!” 他噙着笑,嗔骂着。 我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像极了初见陆言舟的那次。 唯一的不同,就是除了声音,脑海内还浮现起了断章般的画面—— 我远死异国他乡时,是陆言舟出现,办理了我的后事。 我的墓前,陆言舟红着双眼骂我,满是懊悔和自责。 【梁巧艺,我从高中你转过来,就一直跟在你身后,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呢?】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退缩,看着你追逐谨成,为他丧命!】 【早知今日,我就该走到你面前,让你知道还有我喜欢你。】 我有些站不稳,慌乱间,陆言舟扶住了我。 我紧抓着他手臂,声音急切到破音:“上辈子你认识我?” 陆言舟笑了,眼里热切真诚。 我却总觉得不安,想说些什么。 这时,电话响起,是谨成打来的。 莫名的,我看向陆言舟,他却说:“梁巧艺,重活一次,及时止损吧,去过你该过的生活,别让执念害了自己。” 他满眼复杂:“梁巧艺,叫一次我的名字好不好?” 几乎不受控制的,我开口唤:“陆言舟……” 他抬起温热的指腹擦去我眼角不知何时涌出来的泪水:“接吧,我去那边等你。” 话落就朝远处走去。 我看着他背影,许久,才收回视线接起谨成的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谨成声音冷淡:“老师打来电话,说你没在教室,你去哪儿了?” “操场上,马上就回。” 我说着,抬头看向陆言舟。 可入目空旷! 根本没有陆言舟的身影! 这一刻,慌张袭满了心,我顾不上还在通话的谨成,急声喊:“陆言舟?!陆言舟!” 无人回应。 这时,听筒里传来谨成的问声:“你在喊谁?” “同学,我先挂了。”森*晚*整*理我挂断了电话,满操场找陆言舟的身影。 可是没有。 我又跑回教室,也没有,转身想去别的地方寻找时,却被方梓柠拦住。 她一脸得意:“这不是被赶出去的土包子吗?!还想跟我斗?我告诉你,爸妈已经说了,往后方家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我不想理会她,绕过她想往外走。 方梓柠却不依不饶,她猛然伸手将我推倒:“这样吧,你跪下来求我,求得我开心了,我就去跟爸妈说不把你赶出学校!” 她的话,我听不清。 手臂磕在桌角的痛,我也感受不到。 我只是看着桌子,那个本该贴着‘陆言舟’名字的地方,却变成了空白。 第10章 我怕是看错,使劲眨了眨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时,方梓柠的声音尖锐响起:“梁巧艺,我在跟你说话!” 我猛然抬头看她,声音沙哑:“陆言舟呢?” 方梓柠皱起眉:“什么陆言舟,你磕傻了吧?!” 说完这句,她转身离开。 我看着柠黄的桌面,忍痛起身。 我问遍了班级的人,包括老师,没有一个人记得陆言舟。 可明明刚刚他还在跟我说话…… 突然,手机震动了下。 我低头,就看到和谨成的通话记录! 他听过我喊陆言舟,应该会记得! 我握紧手机,去找谨成。 可刚到他办公室外,就听到陌生的男声:“司琛,你要出国的事还没跟梁巧艺说呢?” 我敲门的手一顿,上辈子在我努力追上谨成的脚步时,他对我说:“我会在美国加州理工大学等你。如果你能考上,我会考虑跟你在一起。” 于是我努力学习,不敢有丝毫懈怠。 去了美国才知道,谨成一直留在国内,陪方梓柠一起上了同一所大学。 而这辈子,谨成是真的要出国,却也没打算告诉我。 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想法,就好像心脏被打了一拳,闷闷的疼。 我慢慢垂下准备敲门的手,转身想走。 门里,再度传出对话声。 “你就没想过,等你走了,她该怎么办?方家不要她,你走了她可真没地可去了。” 紧接着,是谨成的回答:“我本就是受方叔叔所托照顾她,她何去何从,我本就不在意。”2 本就是受人所托。 本就不在意。 短短两句话,如同雷轰在身上。 回到季家时,我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这座房子里,谨成待我的那些好还历历在目,怎么就成了碎刀子,每一帧都割剐着心。 这时,楼上传来“砰”的一声。 我走上去,就瞧见季家的下人在打扫房间。 我看着那房间里所有的一切,是这些时日以来,我送给谨成的东西。 它们被堆叠在一起,连包装都没有拆开过,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而那棵谨成曾承诺会好好养护的玫瑰花树,也枯萎成一摊枯叶。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谨成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柔其实都浮于表面。 谨成和上辈子也没区别,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而已。 是我误以为真,误以为有可能。 心如死灰的这瞬间,我曾以为会很惊心动魄,原来这么平静。 我看向打扫的下人:“这个房间我来打扫吧。” 支走下人后,我将房间里的礼物尽数搬出,连同着那本写满了心事的日记,一起扔掉。 之后,我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直接消失在了谨成和方家人的生活里。 等谨成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梁巧艺空无一人的房子。 曾经梁巧艺生活的痕迹,被全数抹去。 而走廊尽头那间本该紧缩的房门,却大敞着。 屋子里,梁巧艺曾送给他的一切东西,消失不见。 谨成立刻掏出手机给梁巧艺打电话,却是空号。 他又打给学校,也无人知道。 最后,他找到了方家。 方家人沉默后只说:“她大了,性子也不适合方家,不见就不见了吧。” 这一刻,谨成对他们这种漠不关心,突然心生烦躁。 他没再多说,转身就走,派其他人去找梁巧艺。 然而,杳无音讯。 六年后。 陵城HG集团。 谨成面前摆着数不清的面试简历,结果上无一例外的打着鲜红的叉。 “一个都看不上?”好友秦朗叹了口气,“幸好我还有两个保底的,他们是斯坦福毕业的,在华尔街拼过几年,是闻名的投行分析师。” “他们还是恋人,马上结婚了!对了,他们好像也是陵城人,说不定你们认识呢!” 话落,“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 随着秦朗话落,一男一女走进来。 消失六年的梁巧艺就这样突然出现在面前。 谨成瞳孔骤缩,迫不及待的走上前。 梁巧艺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对着秦朗开口:“秦总,我是梁巧艺。” 随后,她望着身边的男人,柔声介绍:“这是我未婚夫,陆言舟。” 第11章 谨成震了震,视线凝在梁巧艺的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消失六年,再出现,却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谨成有很多话想和梁巧艺说,但她只是对秦朗说:“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剩下的面试,改天再进行吧。” 留下这句话,梁巧艺就带着陆言舟走了。 从头到尾,没跟谨成说过一句话。 秦朗看着她背影,啧了声:“有能力的人,就是不拘小节!” 谨成看着已经空掉的走廊,沉默不语。 出了HG集团, 梁巧艺就放开了陆言舟的胳膊。 身旁的男人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但还是难掩眼中的失落。 梁巧艺抱歉的说:“学长,谢谢你,刚刚我又麻烦你了。” 陆言舟收回自己的情绪,下意识的答:“我倒是很愿意,被你麻烦。” 此话一出,梁巧艺愧疚更显,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年,她的确是一直在麻烦着陆言舟,从在斯坦福第一次相遇开始,他就一直在帮助,照顾着自己。 一开始,她以为是眼前这个男人,是那个消失的陆言舟。 可后来接触了,才知道不是。 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名字,面容,却不是一个人。 那个上辈子为自己收尸,满心自己的陆言舟是真的消失不见了。 不过还好,她认识了这个陆言舟,相处中,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也知晓双方的心事。2 但是,梁巧艺却没有办法回应他。 见女人不回答,陆言舟无奈一笑,声音夹着一丝忧愁:“接下来回方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