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他掉下去的是他母亲,我的婆婆,这一年来,对我掏心掏肺的亲人。 别说没做好防护措施,就是没措施我也得下去救人。Ϋʐ 说完,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将霍府的人看做了我的家人。 「总之,以后没有我在身边,你哪儿都不准去!」 霍衣锦留下这句话,扭头就走了。 我却风中凌乱了好久,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 难道是被软禁了吗? 哼! 霸权主义! 8 朝廷嘉奖霍衣锦的功勋下来了,封了田,赏赐了一大堆东西。 最实在的是黄金千两! 打成条状,归码在箱子里,金光闪闪的。 霍衣锦见我看着眼馋,就问我想不想要? 我忙不迭地点头。 霍衣锦却说:「想都别想,一块都不会给你!」 然后还让下人将金条压在了我床底下,命丫鬟日夜数三遍,少一块马上去报他。 我气得目瞪口呆。 他不是最讨厌土拨鼠吗?怎么也爱往屋里藏钱了! 霍衣锦最近很忙,因为朝中议论他功高盖主的言论越发高涨,连我这个在后院养伤的病人都能听到风言风语。 家里人都在劝霍衣锦跟皇帝表明心态,可他却不以为意,说陛下是深明大义之人。 可是,他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晚,脸上轻松的模样也越来越少。 有一次,我睡到后半夜,发现霍衣锦站在我床前,温柔地注视着我。 见我醒了,就蹲下来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问他什么时辰了? 他告诉我:「还早,再睡一会儿」。 说自己回来拿身换洗的衣服,要出远门走几天。 然后我就睡着了。 清晨,我一骨碌爬起来,看着满室光明。 忙问丫鬟,少爷是不是昨晚回来过? 守夜的丫鬟说没有! 可收拾箱笼的时候,却发现他惯常穿的几件衣服不翼而飞了。 我无端觉得心慌。 去找婆母,婆母正在跟隔壁婶子打叶子牌,见我去,一股脑儿地将赢来的票子塞进我怀里。 我又去拜见了老夫人。 霍老夫人听我说明来意,淡淡地笑了。 「孩子,当初我执意让你嫁进霍家,果然没有看走眼。」 虾米? 当初您不是看上了姜微,姜微不愿意嫁给死在战场上的霍衣锦,我才替嫁进来的吗? 霍老夫人:「傻孩子!你能哑嫁,我活了大半辈子,还能盲婚不成?这京城中适龄代嫁的闺女,我都一一看过,贵女太骄,侍女又太弱,好不容易看中了你,才将主意打到你那继母王氏的身上。 我当场要是直接求娶你,想必那王氏又要拿乔,所幸只说姜家的女儿。 你那庶妹眼高于顶,肯定不会屈居嫁进来,只有你,也幸亏是你!」 我震惊得好久说不出话来。 霍老夫人拍着我的手背,又说起霍衣锦。 「我看锦儿最近对你也不错,他这个孩子,从小就心口不一得很,喜欢的偏偏装作无所谓,你大度,别跟他计较。」 「奶奶!」霍老夫人竟然说我大度。 我最是小肚鸡肠的一个人,不过不谈钱怎样都行,谈感情好像也……还凑活啦! 总之,我被霍老夫人安抚得心花怒放。 霍老夫人还说,霍衣锦在战场上厮杀了好多年,并非有勇无谋的庸人,京城中的风言风语,他肯定会早做打算,我们内宅之人,就安心些吧! 霍老夫人都不着急,婆母还整天打牌,我就更应该放心了。 回去我就关起门来睡起了大觉。 霍衣锦出门半个多月,终于回来了。 只是周身都怪怪的,看我的眼神也多有闪躲。 他还问我,对于以后的生活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被他问得一愣。 以前我是打算给他守一辈子活寡的,后来他回朝了;我又打算带着我的金银锞子去租一个大院子,再开个店面,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如果能拿到和离书,立个女户就更好了。 后来,后来他对我挺好,我就…… 完了!是周遭的生活太惬意,让我不想离开了吗? 霍衣锦低头猛扒饭,说他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第二天,他带我去南城看了一处别院。 仿的是苏州的园林,小桥流水的,比起霍府不值一提,却胜在雅致。 我看得很是喜欢。 霍衣锦直接将钥匙塞进了我手里。 「送你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吗?」他说。 我握着沉甸甸的一串钥匙,觉得事态更加不对劲了。 偶一天,霍衣锦回来得很晚,问我想不想去送我的别院散散心。 我吃多了不想动弹,他却直接吩咐丫鬟开始收拾行囊,还让人叫霍小祁一起陪我去住几天。 我囫囵吞的,像个被打包好丢弃的包裹,被他弄去了别院。 收拾行囊的时候,我才发现,霍衣锦将我的细软连同他放在卧房床下的千两黄金通通搬了过来。 这感觉多少有点卷款潜逃的意味。 直觉告诉我,霍府要出事了,我必须回去一趟。 可霍小祁也许是连夜挪窝,无端发起了高烧来。 「娘亲,娘亲!」 孩子烧得话都说不真切,我一面安排人去请大夫,一面抱着霍小祁,一整夜给他擦拭身子降温。 自然没办法回霍府。 天亮的时候,有丫鬟趴在我耳边说霍府昨晚被抄了。 「你说什么?!」一夜没睡,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小丫鬟青竹赶忙将我扶起来,抹着眼泪说:「霍府昨晚被抄了,男女全部下了大狱,听说是因为霍小将军自恃功高,不将朝堂、皇室放在眼里,还拿兵权威胁皇上,所以,所以被……」 我全身酸软,被吓得! 联想起最近几日,霍衣锦的反常,以及昨晚他连夜把我和霍小祁送走的事儿,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怎么办?少夫人,我娘老子还都在府里呢!」丫鬟青竹急得都哭了。 「别慌!」慌也没用,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霍衣锦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我叫青竹不慌,自己的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就霍衣锦那个臭脾气,下了大狱,岂不是要被打死? 还有我那柔软得不能自理的婆母,上次掉下山崖,就要了她半条命,哭了三天三夜都没完。 更不论霍老夫人在那阴暗潮湿的监牢里,她老人家能吃得消吗? 我让青竹换了衣服,回霍府打听消息。 自己则亲自去拜访霍府昔日好友,了解情况。 我递了拜帖,吃了好些闭门羹,大家都不愿意见我,偶有见我一面的,也只劝让我赶紧走,回娘家也好,走得远远的也罢! 可是,我早就没了娘家,如今霍府也没了,我该怎么办啊? 人生第一次,我茫然了…… 回到园子里,我看过霍小祁,他的烧已经退了,又开始古灵精怪。 我倒头又睡了一觉。 傍晚的时候,我揣了好些银子,去贿赂了监狱的守卫,让他带我去见一面霍衣锦。 狱警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我以为钱不够,又塞了好些。 他怀里鼓囊囊的揣满了银子,这才笑着告诉我一个消息。 霍小将军,犯的是重罪,这种罪名说不好。 一朝平了,加官晋爵。 一朝辱了,脑袋都保不住,还要受后世唾骂。 这种人,谁敢放我进去探望? 他让我别白费力气,回家安心等消息去。 我气得踹墙,白花花的银子,真的是白花了! 霍小将军人下了大狱,朝中声讨他的人就开始增多了。 听说以汝阳王为首的党派,还构陷他是跟外敌做了什么交易,才让敌人承诺永不动兵的。 这种言论我一个妇孺听了都义愤填膺。 一个距敌千里之外,让敌人三十年不敢进犯的大将军,被一帮只会动嘴皮子的文臣欺负,扣一些功高盖主、子虚乌有的高帽子,就能将人折腾成这般模样。 早知道这样,那霍小将军还打仗做什么,直接举降好了,那仗谁爱打谁打去,赢不赢也无所谓,反正如今连命都快搭进去了。 我越想越悲哀,蒙着被子哭了一鼻子。 联想起那天看到我庶妹姜微上了汝阳王府的马车,我就更生气了。 想到姜微得意的嘴脸,我一瞬间又从被窝里爬起来。 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决定就是砸银子,也要砸出一条路来,救霍衣锦出来。 经过几天的努力,我终于找好门路,混进了监狱。 狱卒将我打扮成送饭的丫头,把我带进了牢房。 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一张冰冷的草席子上,侧卧着一具枯瘦的身躯。 看的人悲从中来。 「夫君!」我顿时泣不成声。 就在我要跑过去的时候,后衣领被拽住了。 「你在干嘛?」 我托着两行热泪一转身,就见霍衣锦一身崭新的长袍,好端端地站在我身后。 我看看他,又看看佝偻在墙角的身影,好像确实过于单薄了一点。 大意了! 霍衣锦从后门将我带到一处空旷的后院里,问我怎么进来的? 我静默:「花钱!」 「呵!」霍衣锦低头瞅我一眼,嘴角噙着笑容。 他说:「舍得花你的金银锞子了,我还以为你是我霍衣锦喂不熟的白眼狼呢!」 你才是白眼狼! 你全家都是白眼狼!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他,为什么快要掉脑袋的人,还能住着大院子,如此惬意。 霍衣锦坐下来,悠闲地倒了一杯茶,看我。 我被他看得一阵不自在,伸出一根手指戳他腰身。 「你倒是说话啊!」 「别动!」霍衣锦没个正经,「痒!」 「哼!」 我气得将手里的空钱袋子摔在他身上,转身就要走。 亏我散尽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