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瑶姜绥小说全文-阮星瑶姜绥免费无弹窗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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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也笑了一笑,轻描淡写道:“没,随口一问,夫人千万别放在心上。”

  阮星瑶见他在跟自己打太极,心一横,主动开口:“孔公,实不相瞒,我是受了商夫人的委托,来请您行个方便。可怜天下父母心,商小姐深受邪气侵扰,还望您看在她母亲的份上,从道姑手中问出驱邪的秘方,也好让商小姐快些痊愈。”

  孔怀英听闻,搪塞的话顿时噎在嗓子眼,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夫人,我既然该称呼你一句嫂嫂,那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十分犹豫地开口。“我同您讲实话——商夫人误会了。那道姑炼的药,是拿来……停产的。朱砂炼水银,而后油煎。”

  阮星瑶一愣,惊惧地停住了呼吸。“你是说淑清……啊,商小姐,有孕?”

  孔怀英抬起下巴,飞快地颤动一次。

  阮星瑶倒吸一口凉气,没吭声。

  孔怀英继续说:“此事还望夫人保密,莫要声张。”

  “您放心。”阮星瑶答。

  孔怀英看着面前瘦削如春柳的少女,又想起她与商小姐是闺中密友,颇为伤感地说:“可怜商小姐,有夫君却不能嫁,未出阁却守了寡,堕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孩子,如今又患上了失心病……”

  “没办法,孔公,谁叫我们都是没有魂灵的人,”阮星瑶低语。她遮住脸与他说话,声音压在舌根,冷飕飕,字句飘忽不定。“谁被父母亲指为我们的夫君,我们便会将自己的一切压到谁的身上,直至垮塌的那一刻。”

  “范公曾来信与我提及过您。”孔怀英叹息,闻此言亦有所感。“他在信中写:枯木逢春,断弦再续,欢喜无限。啊呀、啊呀!真不怕被人笑话。”

  阮星瑶听闻,两弯细眉微微抽搐,连带着睫毛也随之颤动。

  “大都好物不坚牢。枯木逢春,又能活几时?”她轻声说。“这些话,与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话音悠悠然飘落,冷不丁的,白日落雨,瞧不见一片乌云,可那亮堂堂的天与地之间却骤然抽拉出无数根雨线,仿佛用一把刀切开了莲藕,藕断间扯出无数相关联的细丝。

第三十六章爱恨之间 (中)

  细雨漫天而下,阮星瑶抬手,改为用扇面挡雨。

  淅淅风吹面。

  孔怀英立于绵密的雨雾中,良久的沉默后,他轻声问对面的女人:“夫人,您是在怨恨范公吗?”

  “或许吧。”阮星瑶低语。雨丝浸透了她的长衫,粘稠的绿意简直要顺着衣角滴落。“爱恨有时只在一念之间,越是爱,越是投入,越是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对方,越容易萌生出恨,彻骨的恨,难以平息,如烈火焚身。爱欲无法满足,痛苦便开始泛滥,最终一步步将我们推入深渊……啊,都是些无聊话,孔大人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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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我与您一般敬爱范公。”孔怀英感慨。“有时回想起年少求学的那段时光,想起范公领着我们这些师弟去食肆吃饭……我也会忍不住怨恨他就这样突然离开。不惑之年,猝然离世,真是天妒英才。”

  阮星瑶抿唇,微笑着摇了摇头,幅度很小,隔着一层稀薄的雨幕,孔怀英并没有看出来。

  雨丝洒满扇面,纸上绘有一只喜鹊,羽毛湿透。

  再出声,阮星瑶有意岔开话题:“对了,孔公。您的案子查得如何了?何时有空?我好带贞固上门拜见。”

  “恐怕得等结案了,”孔怀英说,“拙荆倒是一直在家。她与夫人您年岁相仿,这些日子独自在家中养胎,甚是苦闷,您要是得空,不妨多来走动走动。”

  “孔夫人不嫌麻烦便好。”阮星瑶舔了下嘴唇。胃里似乎盘着一条斑斓的毒蛇,正丝丝地吐着信子。她抬眸,试探着对面的男人。“对了,孔公。奴记得还有一桩案子,也是在庆福寺里发现的……可有线索了?”

  “还没。”

  “谁能想到小小的一个庆福寺,竟能接连发生两起命案?先是花园,又是和尚。”

  孔怀英左眼皮跳两下,话音在舌尖磕绊了一回,才调侃道:“是啊。我上任前,还想着江南名郡数苏杭,打算趁公务之余,在此地好好游览一番。结果您看,全是公务。”

  “那桩案子,可有人去认尸了?”

  “没呢,告示贴出去好几天,一直没人来认尸。”孔怀英说。“所以还在查留宿的住客。”

  “这样啊,那真是辛苦您了。”阮星瑶垂眸。“在这档子事发生前,庆福寺可是我等女眷烧香祈福的好去处,香火很旺,住客也不少。您要想一一排查,可得费不少工夫。”

  孔怀英笑着摆手。“还好,不是每天的都查,就查一部分。”

  阮星瑶听闻,心口倏忽一凉,如同溺水,浑浊的冷气顺着鼻道倒灌进咽喉,令她微微发颤,迫切地想攥住什么东西,再从中挤出一丝生机。她屏息,开口:“恕奴多嘴。孔公,若是这桩案子查到最后,发现凶手若是一个……可怜之人。您预备作何打算?”

  春风携着雨丝,将她的话送到对面人耳中。

  孔怀英则毫不犹豫地答:“杀人偿命,没什么好说的。”

  “哪怕事出有因?”

  “是非对错,自会在公堂之上决断。”孔怀英一字一句道。“夫人,我也只有穿上官服,才能给您一个回答。”

  春雨愈发急促,细线一缕缕抛下,扰乱了彼此的视线。

  孔怀英见状,戴上大帽,想请她到廊下避雨。然而阮星瑶行礼,先一步与孔怀英道别。她转身,以扇面挡雨,步伐匆匆,玉色马面裙因此沾上一排浑浊的泥点。

  天色开始阴沉。

  “江南多雨啊。”孔怀英长叹着,走出商家。马儿拴在门口,他解开栓马绳,正一正乌黑的大帽,冒雨策马而去。

  回到衙门,孔怀英换了身干爽的外袍,去见魏子安。

  他正与衙门里的书手一起整理供词,两人见孔怀英进门,书手慌忙起身行礼,魏子安瞥一眼身旁的胥吏,也连忙跟着作揖,极恭顺地唤一声:“参见孔巡案。”

  “都坐吧,”孔怀英道。

  他拿起供词,仔细地读过一遍,冷不然问:“庆福寺里挖出来的那具尸体,可有人来认领了?”

  魏子安道:“还没。”

  “去,多写几份告示,派人贴到周边的乡县。”孔怀英递给书手一个眼神。“常熟县、吴江县、昆山县、嘉定县,这几个地方的县长都要通知到。叫他们尤其注意本地的大户人家里,可有壮年男子自新年后便未归家。”

  书手也知趣,领了命,匆匆退下。

  屋内只剩他与魏子安。

  “孔公去了这么久,想来大有收获。”魏子安率先开口。

  “算不上。”孔怀英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商老爷是本地乡绅,商小姐是名门闺秀,我一个外来的七品巡按,总不能跟捉拿庶人似的,派捕快把他们全家关进监牢,逐个审问……更何况,商小姐如今神智错乱,没有进一步的证据,我谁都不能拿。”

  魏子安挑眉道:“神智错乱?看来道姑没有撒谎,朱砂确实是用来炼水银了。”

  孔怀英颔首,将自己在商家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魏子安。

  对方听完,沉思片刻后道:“那道姑分三次购买朱砂,炼制水银。照理说,这服断产药下一次便足够,剩余的朱砂在何处?剩余的水银又在何处?孔公,我知道很难,但您得想个法子让我们能够进商家搜查。”

  “行,”孔怀英答应。

  “还有那个范李氏,也可以派衙役去问问。”魏子安继续说。“她是商家小姐的友人,改从她那里下手,应当能容易一些。”

  “我预备让月娥去套她的话,帮忙打探一下商家。”孔怀英道,“范公是我的师兄,昔年幸得他照拂,我才得以在官场上立足。他的遗孀,我于情于理都得敬重,万分敬重。”

  魏子安听完,突然问:“孔公,之前那句话是范夫人亲口说的,还是您转述出来的?接连两桩案子那个。”

  “你什么意——”孔怀英话说到半途,脸色骤然阴沉,声音紧跟着低下来。“子安,你告示上有写吗?”

  魏子安冷着脸,摇摇头。“净业僧人的尸首当日便被认去,加之腐烂严重,我谨慎起见,未曾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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