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就要进病房里去,刚要推开门,又于心不忍,还是犹豫着转过头问了句:“报警了吧?” 彭煜动了动嘴唇,说:“她今天没上班,同事报的警,大使馆也介入了。” 最近,莫茜在佤国的媒体上少有名气,佤国政府对此还挺看重的,这是有利的一方面。 可是谁会猜想到,佧支就是这样找上门来的呢。 覃曼安点点头,说:“那就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弟现在的手,可能连子弹都打不准,休养一段时间我再告诉他。” * 覃父和覃母很快因工作回去,覃曼安没回去,而是在医院的旁边找个酒店住了下来,每天定时给覃宇文啸送饭送菜,有时也拿着水果去看他。 她呈现出和以往不一样的温柔和耐心,这不像她,作为姐姐,她更多的时候是扮演的一个严肃的长辈。 她也说不清什么心情,也许是等待那日的到来,也许觉得是亏欠。 可她很清楚,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坚定无误地选择压下消息。 一日,她如往常一样给他买了一些水果带过去。 去到的时候,见覃宇文啸怔怔地望着手机屏幕。 “怎么了?”她随口问。 覃宇文啸从手机屏幕中抬眼,轻声问:“姐,你有莫茜的消息吗?” 过去的几天,莫茜给他发消息说去出差了,一会说信号不好,一会说要忙工作了,没有语音,没有视频,到了今天,却是连文字都没有了。 覃曼安削苹果的手机一顿,随后说:“我跟她又不熟,连电话都没有,怎么知道?” 覃宇文啸眉目沉思,说:“我总感觉不对劲。” 覃曼安三两下把皮削好递给她:“你别多想,说不定真没信号呢,佤国这种供电都不稳定的地方,信号不好是正常的。” 覃宇文啸没有心情吃水果,摇摇头拒绝了。 覃曼安不强迫他,她逗留了一会便离开病房,出到医院外面时,搜了下莫茜失踪的相关新闻消息。 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在异国他乡失踪,久久没有消息,大概率是凶多吉少。 覃曼安将手机放回包里,回酒店去。 医院里,覃宇文啸几乎在他姐走后,立马联系周小斯,最后辗转要到了曹英的电话打过去。 他紧紧握着手机,接通第一时间先开口: “喂,伯母,我是覃宇文啸。” 曹英愣了一下,随后说:“是覃警察啊。” 莫茜没有带他回过家见家长,称呼也就和寻常一样。 覃宇文啸“嗯”了一声,他没有套近乎,简单介绍后便直入话题:“伯母,莫茜最近有联系你吗?” 曹英听他语气不对劲,下意识道:“有啊,前几天说过几天就回来,后来又发消息被工作耽搁了,怎么了?” “发的语音吗?” “文字。”曹英重复问:“怎么了?” 覃宇文啸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什么。”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如果莫茜出事,那家长应该会收到消息,曹英还是和往常一样,可能真的是他想多了,莫茜她只是又到了一个偏远山区出差了而已。 他心里安慰自己挂了电话,可心情也没有因此变得轻松。 很快,他收拾东西去办理出院手续。 * 覃宇文啸找彭煜的时候,彭煜正在开会。 覃宇文啸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也就是那段时间,他拿起手机,习惯性看他和莫茜的对话框,依旧没有回复他,他正准备退出时,消息栏顶部忽然跳出一条新闻——【传闻岑古前女友在佤国失踪】 等他看完新闻报道时,心口一阵冰冷。 彭煜开完会接见他,如往常一样打招呼:“伤好得差不多了吗,准备复员了?” “莫茜失踪,你知道吗?”覃宇文啸站在他桌子前,声音不像是他的声音。 彭煜缓缓点点头,脸上有些愧疚:“我们开会也是在讲这件事,佤国那边政府传来的信息是她的失踪和佧支有关,邀请我们警方协助调查。”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彭煜将开会的东西放到桌上,轻叹了一口气:“你姐没告诉你吧。” 覃宇文啸盯着他,尽量控制自己:“你早就知道了。”说着,他又摇摇头:“不,你们早就知道了,却瞒着我。”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他。 彭煜:“调查组的名单今日截止,如果你——” 话未说完,覃宇文啸身子前倾,隔着桌子就揪住他的衣领ʝ,彭煜手微微撑在桌子上,并未反抗。 “你他妈——”覃宇文啸骂不下去,在彭煜平静的目光下,他只能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要加入。” * 覃宇文啸再次坐在了飞向佤国的飞机上。 飞到索曼上空时,他看到模糊的城市建筑,星罗棋布一样占据了大地,人类在里面生活、工作,来来往往,有一种蚂蚁似的渺小。 自然,生命也像蚂蚁般脆弱。 覃宇文啸胸口起伏,暗自吸了一口气。 彭煜拍了拍他,说:“快到了。” 下了飞机,有佤国的警察来接应他们两个人。 和佤国警察照个面后,覃宇文啸和彭煜去了莫茜租住的公寓查看。 屋子来过很多人,脚印相叠,因没人居住,短短几天,灰尘也落了不少,桌上的花瓣早已枯萎,像残叶一般灰败了下去。 覃宇文啸用钥匙开了门,彭煜在旁将情况一一告知:“佧支是从房东那里偷来钥匙,莫茜下班后,他躲在房间里偷袭她。” 覃宇文啸跟着彭煜进了卧室,看到散了一地的衣服,裙子、衬衫还有内衣,他拿起一件,几乎还能闻到上面散发着她的气息。 他有些恍惚,低低问:“佧支是……怎么把人带走的?” 彭煜眼神扫过地面的杂乱,说:“监控里看到他离开时拖着一个行李箱。” 所以可以猜测佧支将一个成年女性塞在了行李箱里,随后若无其事地搭电梯下去、出了小区,将她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去。 覃宇文啸紧抿着唇,又到厕所和阳台客厅其他地方查看了一番,大抵都是和之前他在这里住宿的时候一样,也没有什么家具遭到破坏。 “佧支是自己开车离开,还是打车离开?” “自己开车离开。”彭煜说:“是一脸破败的小车。” 覃宇文啸升起一点希望:“查监控了吗?” 彭煜说:“查了,但是佤国监控不太全面,没查出来,不过有隔壁城市的村民发现有一辆小车落水,佤国警察查证后发现就是那辆车。” 落水肯定不是简单的落水。 绑人后不惜丢弃原来的交通工具,说明他心思算是缜密的。 他们当天又赶去了发现小车的地方,是一个略显穷苦的村子,监控完全没有。 覃宇文啸不死心,又和彭煜走访了一遍附近的村民,问村民有没有见到疑似佧支的人员,拖着一个行李箱的人也好。 最终答案都是没有,行踪可疑的人也没有。 覃宇文啸望着周遭,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就没有联系过我们吗?要钱还是想报仇?” 彭煜沉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都很清楚,绑走莫茜,已经算是在报仇了。 彭煜掏出烟吸了一口,呼出的烟雾被风吹散,虚浮在空中。 细长的烟到底的时候,他才说一句:“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覃宇文啸咬牙:“你说什么?” 彭煜看着低垂的夜幕,重复道:“你要做好最坏准备。” 就这一句,覃宇文啸失去理智转过身,左手和昨天那般揪着他的衬衫。 彭煜锐利的眼睛看着他,并没有因覃宇文啸痛苦的眼神而改口安慰他,更不愿施与他一丝希望。 覃宇文啸呼吸急促,嘴唇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 彭煜说错了吗? 不,没有。 是他不想听,人们不敢面对事实时,就会想方设法掩住耳朵,蒙蔽视线。 彭煜见他发泄不出来,便一手托住他的手肘,往旁边一推,一手掰脑袋,往反方向拉,完美的左右手配合着让他身体失去平衡。 覃宇文啸也不反抗,顺势跌倒地上,受过伤的手隐隐作痛,心也像被撕咬过后般痛。 残月在天边中发出微弱的光芒,他仰视着漫天的繁星。 “调查组需要头脑冷静的人。”彭煜单膝跪下,俯视着他道:“如果你做不到,我有权将你踢出去。” Chapter 83 往后的时日,覃宇文啸没再奔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