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慢慢地松开,她挣扎着嘶声喊:“我放手了。你也放手。” 失去他,她不会死。 他也一样。 他却不放,反而搂得更紧。眼看那匕首的尖,刺破了他的外衣,在心窝处也沁出血来,她怒得叫了一声:“你发什么疯?!”反捏住手柄,使劲往外拔。 他双眼幽幽地看着她,嘴角慢慢翘起,竟是又一个吻落下来,这回是轻盈如羽,在她的额角滑过。 她气急了。却也不至于疯到,真一刀扎进他的心窝。 终于明白,他也在赌。 赌她根本狠不下心。她却赌输了。 目光扫着银光闪闪的水面,心下恼恨,她狠狠推他一拐,嗔道:“再不放手,我腰都要被你勒断了。你我既无以后,何不好好地珍惜今夜的月色?” 他叹了一口气,终是松开了她。 她便道:“还是叫侍卫来给你裹裹伤吧。” 他却只望着她:“谁让你扎的,当然你来裹。” 真真是个无赖了。 她拧了脸,冷笑:“还当我是你的丫头么?爱裹不裹,流血流死你才好。” 他却低声笑了起来:“虽流不死我,却还真有点冷。你得负责。” 说着,竟是从身后又抱住了她。身体却是滚热坚硬。 信信无语。 没有以后了。这样又抱又亲,是什么意思?他这是来跟自己诀别的,却又这样不干不脆,他明明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情之一字,还真是磨人。 倒不如她来替他断个彻底。 便道:“世子爷,我赎身时,曾经约定,我以后嫁人,得您同意。咱们既无了以后,这约定也别作数了吧?真正一刀两断,于你于我,都只有好处。” 就感觉搂在腰上的手又紧了紧。 半天,他的唇蹭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传来:“你说得没错。一别相宽,各生欢喜,于你于我,才是正途。可见了你,听到你嘴里说那些无情的话,却比你直接拿刀扎我几下,还让我心痛。实在忍耐不住。信信……婚姻不是你情我爱,而是两姓之好。讲的是门当户对,面对的是世俗礼法,宗族责任,亲情孝道。你瞧着我好似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其实在祖宗礼法世道规矩之前,我轻如尘埃,身不由己。信信,若你真对我有半分情谊,与我相守便是,又何必非要与整个祖宗礼法为敌?若你实在不愿做凤尾,我便舍了这些年的名声不要,让你别府而居如何?” 这一大堆的话,信信细细想了一回,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前面的话,说的虽是实情,可全是铺垫,最后一句,才是要害。 别府而居?他要她做外室! 这个念头,寒如湖底卵石,紧紧梗住了信信的心口。 外室?真亏他说得出口。 大约在他看来,养她当外室,肯为她牺牲名声,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可她却是从此见不得人。 比妾室还要低贱。死后都无处可埋。 还跟他死在一处,埋在一处呢。 她不去扒他的坟,扬他的尸,就算她厚道。 她秦颜要活在世间,就活得理直气壮。 可跟他硬顶,却非良策。 她的家人还在他手上呢。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全被关在舱里。 “这才几天工夫,爷怎么突然下了决心呢?”她想了想,作出一副略有所动的模样,迂回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不想瞒你。昨日见了娆妹妹。她……真的很好。娶妻如彼,夫复何求?我也知道你表面温顺,内心倔得很,心比天高。强求无善果,既如此,不如来跟你把话说明白了。你若愿为妾,自然皆大欢喜。你若不愿,今日便是你我最后一面。只是我……真见了你,又实在舍不得。只想你日日守在我身边,还跟从前一样。” 又是倔强,又是心比天高。 信信目光投向两旁的茫茫的芦苇,月光下,好像辅在水面上一团银色的云朵。就像她,看着再漂亮,终究上不了台面,成了不花。 心底好像叫冰片刮过,辣辣生痛。 他心里,姚娆才是理想的妻子。 而她从头到尾,都是可以被舍弃的那一个。 过去两年,他对她的种种温柔爱护,也不知道是为了笼络她的心,好叫她动心动情,死心塌地,还是为了敬重姚娆,收买名声。或许一箭双雕,兼而有之。 他的心思太深,算计得太漂亮。 若不是她早有打算,在情爱上又极为愚钝,只怕早已经入了他的套,为情所累,离不开他了。 心里的愤怒就像水面上的波光,一片一片飞起来,直入眼帘。 她忙低头做沉思状,半天叹了一口气,道:“有些话,我也想跟爷细细地说。可若叫我娘跟弟弟看见我跟爷这般不检点,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对他们?不如请爷先将他们送回去。我便还像从前那样,替爷守夜,咱们把话都细细说开了,何去何从,到时自有定论。” 柯翌瑾似乎犹豫了片刻,便也不知道对谁吩咐道:“弄艘小艇,把他们都送上岸先回家去。就说我吩咐信信去办点儿事,办完了,自会送她回家。” 画舫防意外,总是备着些能坐十来人的小艇。 一时有人应了。不一会儿,就听见船尾有人声动静。 还有守义的声音湖面上回荡:“我姐呢?我姐呢?” 又听白叔在劝:“世子爷有事吩咐信信姑娘去办了。办完了,我自会送她回家。” 一时有小船下水的声音。 信信看看前后,月光照着狭长的水面,两岸是无边的芦苇,并无其他船只,便问:“这船是到了哪里了?怎么都没人?” 柯翌瑾道:“这是一道儿狭弯,我叫人堵了入口。” 难怪他刚才在船头对她为所欲为,毫无顾忌。 一时见那艘小艇走远了,消失不见。 她才点点头,柔声道:“咱们也别置气了,进舱去,我给你把伤裹了吧。” 柯翌瑾慢慢松开手,把手上的匕首插回鞘中,又弯腰将地上的匕首捡起,塞到信信手上。正要牵起她的手,手一捞却是一空,再抬眼,却不见了信信,只听得扑通一声水花响。 ———————————————————— 本文档只用作读者试读欣赏! 请二十四小时内删除,喜欢作者请支持正版!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更多资源请加入玛丽团队,详情请咨询上家! ——————————————————— 他愣了片刻,脸色大变,扑到铉边,只见漆黑的水面涟漪一圈一圈地闪着月光,却哪里还有信信的影子? 他心神俱裂,纵身而下。 一时扑通扑通,船上跳下七八个影子。 可这河面虽窄,两岸却都是芦苇丛,白茫茫一片。找人如大海捞针。 几人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无功而返。 柯翌瑾因失了血,再叫冷水一浸,及至叫人拖上船,抬进舱中,人已经半昏过去,却仍吩咐仗剑道:“去宋婆子家守着。她定会自己回去的。” 仗剑替他脱了衣裳,把湿衣扔在船板上,拿了大毛巾给他擦干裹住。 见那肩头指宽伤口泡得发了白,忙又去找了金创药来,一边上药,见柯翌瑾躺在榻上,面白如纸,合眼不语,忍不住劝道:“信信性子那么烈,她是宁死也不肯做妾的。赶明儿我四处去替您寻些美人儿来。” 不想柯翌瑾猛地睁开双眼,怒气冲天,苍白的颧骨上涌出两团潮红:“死什么死?!咱们连个水花都没见着。她一口气,不知道潜到哪里去了!这女人又狡诈又心狠,跳下去时,早做好了打算,手里还拿着匕首护身!” 这些话,过去这一个时辰,他已经听柯翌瑾说了无数遍。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仗剑却没那么笃定。这夜黑风高,又是秋天,水也冷。信信那么孱弱的女子,在这水里泡了一个多时辰,冻也冻僵了。 “但愿如此吧。不管怎么样,爷,您就别再逼她了。”顶着被柯翌瑾再打上几鞭子,他也得替信信说话。 “我逼她,我怎么逼她了?她不愿意做外室,大不了,再捅我一刀就是。可她倒好,表面乖顺,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