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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难掩心中剧痛,颓然走上前去,想要伸手触碰她的父亲,却怎么也碰不到。

“没想到您一个文官,还真能挺!”

狱卒说着,扔下刑鞭,转身去拿火炉上烧红的烙铁。

“你们……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顾桦艰难吐气,话音刚ᴊsɢ落,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一口浓血吐在了地上。

“圣上有旨,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您二位!”狱卒不为所动,摆弄着手中的烙铁。

“大人!求您别打了!饶他一命吧!大人!!”

跪在地上的女人,突然跪着向前走去,抱住狱卒的腿,哀求道。

“顾夫人,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嘛?!”

狱卒低头看了眼她,挤眉弄眼,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眼里却丝毫不见愧疚与动容。

令沂宴瞳孔骤然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母亲?!

那跪着的,正是令沂宴的母亲盛氏。

盛氏发髻歪倒,衣衫凌乱,流着泪跪坐在地上。

“要不,顾夫人替你夫君交代一下?”

说着,狱卒狞笑一声,便要解下顾桦的链铐,将盛氏架上去。

令沂宴亲眼看着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

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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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刑逼供、遭人凌辱。

这就是……前世她死后发生的事吗……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令沂宴却万分笃定。

令沂宴蓦地意识到,她此刻,仿佛通过梦境又回到了前世。

似是完成任务一般。突然,那刚刚还狰狞狂笑的狱卒,化作灰烬,随风消散。

不!

这是梦!

她不能再在梦境待下去,现实中的母亲还需要她。

正当她挣扎着,想要清醒的时候,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令沂宴抬起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犹如鬼刹般出现在她眼前。

宿洲?!

怎么会是他!

令沂宴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耳边是车轮滚滚行进的声音,梦里那些霉味也都闻不见了。

睁开眼,是熟悉的王府马车内壁。

“小姐,你没事吧?”

绿意握住她的手,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眼眶因为连夜哭泣依旧红肿。

“我没事……我做了个……噩梦。”

“小姐定是悲伤过度,谁能想到老爷突然就……”

绿意说着,喉咙再次哽咽。

“……别哭了。”

令沂宴肃声道,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带给她的震惊中。

难道说前世,是宿洲害了父亲和母亲?

可他为什么要在新婚之夜,千里迢迢到蜀州救我?

噩梦中阴冷可怖的宿洲,让令沂宴感到陌生,感到害怕。

“光儿。”

突然,梦中那人牵住她的柔荑,轻声唤她。

和梦里的宿洲不同,眼前的宿洲是她的夫君,温柔深情,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令沂宴还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抽回手。

“怎么了?”

感觉到她的疏离,宿洲怅然看了眼手中,眉宇露出几分震惊。

又想起现在所有事都遇到了一起,她心绪不稳,一时受惊,也是人之常情。

“没……没什么。”令沂宴喃喃道。

突然,马车后一道高大的黑影闪过。

“表哥?”

“刚才那个人影闪过去了,很像完颜任。”

宿洲心里一惊,方才突然落在马车顶的,正是完颜任。

北冥国皇子夺嫡,完颜任的父亲失败身亡。

为了不受牵连,完颜任假死逃出,走投无路找到宁王府,不料宿洲和令沂宴来了京州。

他只好一路沿着马车印,在去京州的路上,追上了宁王的马车。

此事保密,等这件事过去,再和她说吧。

待到救回尹无悠,完颜任也不会久留,定会带着尹无悠离开王府。

“光儿,你看错了吧?我们先进去吧,岳母大人还在等我们。”

“……好。”

令沂宴直觉宿洲有事瞒着她,却也无暇追问,眼下最需要她的,是她的母亲。

转身,走进许久不见的顾府,顾府的大门虚掩着,盖住了一院的破败之景。

令沂宴四处寻找,终于在祠堂里,找到了守着父亲灵位的盛氏。

看到如今盛氏衣衫整洁,令沂宴没由来的微微松了口气。

梦中的情景,说不定是假的呢?

盛氏泪如雨下,见令沂宴回来,猛地起身,却因为长久跪坐,膝盖一颤,险些跌倒。

令沂宴跑上前,搀扶住盛氏。

母亲的墨发,竟已花白。

盛氏泪眼模糊,只看着她,不住摇头,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压制下去的丧父之痛,在看到盛氏泪眼模糊的样子,瞬间奔涌而出。

无边的痛楚将她们母女一同淹没。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令沂宴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泪,她抱着母亲,声音沙哑苦涩。

“母亲,跟我回寒州吧?”

第72章 你不是他

“光儿,你可知这相府,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盛氏抚摸着顾桦的灵位,自顾自说道。

“我十七岁嫁给你父亲,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我只想在这陪着他、守着他。这里,才是我和他的家。”

“你四叔搬了出去。这么大的府宅,需要人守着的。”

“四叔?怎么回事?”

盛氏转头看了看还一无所知的令沂宴,再次揭开那片还未愈合的伤疤,将顾桦的死因和那日宴会上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了令沂宴。

“今日是你父亲死后第二天,没有一个人来相府吊唁。他们都说,相府如今成了不祥之地”

“亲人互相残杀,一日之内死了两人,传言说踏进相府便会被脏东西附身”

“呵,还脏东西……”

“如今局势动荡,我一个寡妇,不怕谁了,也不怕什么鬼魂,我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可我总不能厚颜无耻的,到寒州做你的累赘啊!”

盛氏仰面环视,悲怆不已,二十多年过去,祠堂还是那个样子,仿佛昨日她才与顾桦成婚。

只是如今,新添了一个牌位。

弹指一瞬间,再低头,满目荒唐。

“母亲,您怎么会是我的累赘?!”

令沂宴不禁哽咽。

“光儿,我还是想守着你父亲。你的孝心,母亲知道了”

令沂宴还想劝劝她,刚要开口,盛氏转头问道:“宁王殿下,没和你一起来吗?”

“他……”

方才她着急进来找母亲,将宿洲甩在身后,她也不知道他在哪。

现在盛氏问起,她的脸上浮现一丝慌张,正支支吾吾的,想寻个理由出去找宿洲。

正要开口,只听门口传来一道低醇的嗓音。

“岳母大人,还请节哀。”

不等令沂宴去叫他,一直站在门外的宿洲,闻言走了进来。

一身白衣戴孝,墨发盘起,恭敬地站到了盛氏面前。

盛氏终于露出浅浅的一丝笑意,上下打量了宿洲一番,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确实长大了不少……真好……”

又睐了眼令沂宴,自从宿洲一进来,她的身体便不自觉的向他靠近。

身体的动作是不会骗人的。

宿洲亦是如此,眼神像是粘在了令沂宴身上一样,紧紧追随她的一举一动。

盛氏欣慰地笑了,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她和顾桦刚成婚时的样子。

令沂宴带着几分感激,深深地望了眼宿洲。

不论前世怎样,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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