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洲忍下心中酸涩,一把掀开帷帐。 轻纱似的帷帐在空中飘舞,令沂宴正站在那里,目光与宿洲交汇。 这目光里,包含太多。 不舍、思念、自责 不知过了多久,令沂宴猛地抽离视线,仓皇说道。 “民女斗胆替皇上诊脉。” “嗯。” 宿洲依旧视线不离,任由她的手,直接搭在了他的手腕。 按照皇宫规矩,就是太医也要隔着丝绸,替皇家诊脉。 宿洲心中轻笑,她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随即令沂宴的手指微动,在他的脉搏处摸索着。 她的手,粗糙了些,长了些茧。 宿洲垂眸看她那张伪造的眉眼,阖上眼,忽地嗤笑道。 “小哭包。” 果然,搭脉的手一僵,接着猛地收回了手。 “回陛下,脉相平稳健康,已无大碍。” 苍白的嘴唇紧抿,他虚弱得这么明显,却只有一句‘已无大碍’ 宿洲心中涩然,沉声说道。 “有劳。” “皇上还有何吩咐?” “……没了。” 得了宿洲的话,令沂宴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乾清宫。 ------ 转天。 “什么?今日也要去?昨日皇上已无大碍了。” 令沂宴惊讶道,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宿洲。 “小医官,还想抗旨?” 李公公神色一凛,威胁道。 令沂宴吓得身子一缩,连忙应了声,收拾起药箱。 她有时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相府的大小姐。 如今阴差阳错入了宫,连太监的话都要奉为圭臬。 拖着药箱,步履维艰的朝乾清宫走去。 推开大门,宿洲依旧躺在床上,好像身体还未回复的样子。 令沂宴睐了眼帷帐后面的人,熟练地开始号脉。 蓦地,帷帐后的人沉声开口,低醇暗哑,似是在等一个答案。 “昨天我说了什么吗?” “回陛下,没有。” “没有叫谁的名字?” “没……下官可能是没听到。” 令沂宴头也不抬,片刻后,收起药箱,准备离开。 只听宿洲怅然的声音,在帏帐内轻声说道。 “罢了,是我胡言乱语。” 令沂宴咬了咬牙,双手攥紧了医箱的带子。 第92章 哪来的野兔 此时门外的李公公却做不到面色如水,盛气凌人。 “齐妃娘娘,皇上还在养病啊!” 齐妃带着四五十个人,气势汹汹地朝乾清宫走来。 要不是齐妃是个女子,旁人还以为这阵仗是要谋反。 后宫之中,属这位齐妃娘娘,最难伺候。 “齐妃娘娘留步!” 李公公上了年纪,亦步亦趋跟在齐妃身边,忙不迭地想要拦住她。 这齐妃借着家里的势力,盯着后位许久,妒心极强,一进宫就给其他嫔妃个下马威。 看在她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的份上,也没有人敢跟她叫板。 她的目标,就是稳稳的坐上皇后之位。 任何人挡了她成为皇后的人,都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滚!你知道我是谁吗?” 齐妃顿住脚步,眼神冰冷地看着地上跪在着的李公公。 一脚将挡路的李公公踹开,齐妃艳丽的容颜上,全是狠戾之色。 被踹得险些翻滚一圈的李公公,跪在地上,总管帽都歪了,讪讪说道。 “知……知道。” “那还不起开!” 齐妃又一脚踢开了李公公,大摇大摆朝乾清宫走去,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本宫倒要看看,这成天呆在乾清宫的小医士,是什么货色!” 入宫数月,皇上从未碰过她,她一个大家闺秀没有传唤,主动送上龙床。可即便她做到了这种地步,宿洲看也未看她一眼。 不过,宿洲也从未碰过任何一个妃嫔。 就好像对这后宫的莺莺燕燕,不感兴趣。 怕不是,好男色吧? 齐妃心中怒气更甚,她谋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 从前那个老皇帝,她实在下不去嘴,便说什么也没入宫去。 如今换了他儿子,容貌堂堂,却是好男色的? 不能让哪个不知名的兔儿爷夺了她的东西。 齐妃愤恨想着,一把推开乾清宫的大门,纤手一挥,三四个人端着补药,走到了殿内。 “皇上!臣妾给您带了补养身子的药。” 无人回应。 “皇上?” 齐妃等了半晌,不敢贸然上前。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掀起帷帐的一角。 床榻上只有铺开的一床被子,隔着很远,齐妃也看不清楚。 瞥了一眼殿外聚集的宫人们,齐妃念在家族的名声,高声喊道。 “李总管!” “奴才在。” “皇上不在乾清宫?” “回娘娘,皇上向来来无影去无踪的,这病好得差不多了,奴才也不知皇上去哪儿了呀。” 李公公瞥了眼龙床,心中有几分猜测,用些囫囵话,搪塞齐妃。 “哼!” 齐妃睐了一眼李公公淡然疏离的表情,这是知情不报了? 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乾清宫。 李公公不屑地瞥了眼齐妃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骂。 没规矩的东西,还想当皇后? 转身关上寝殿的门,他深知皇宫规矩,不该看的,他一眼也不好奇。 为了那可笑的好奇心,丢了脑袋。 他见过太多人。 大殿内。 宿洲猛地掀起被子,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垂眸看着怀里的令沂宴。 第93章 你紧张什么? 昨日他叫她“小哭包”,令沂宴便知道他认出她来了。 可他们之间,有太多误会和隔阂。 即便是如今真相明晰,这些划在彼此心上的伤口,真的能毫无痕迹的愈合吗? 比如她的无端猜忌。 比如他后宫里的三千佳丽。 又比如,她和凌行知的那一晚…… 令沂宴只能装傻,她做不到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可她不知,宿洲的怀抱从来只向她一人敞开过。 宿洲有些心灰意冷,颓然望着眼前金色的帷帐,不知在想什么。 蓦地,宿洲坐起身,凝神片刻,似在听着门外的动静。 他耳力极佳。听到齐妃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至少四十人。 齐妃的野心,他见识过。 宿洲注视着令沂宴踟蹰的背影,想到她连日受传唤来乾清宫,齐妃定是将矛头对准了她。 如今的她,无依无靠,没了权势。 即便是从前的地位,令沂宴还要让齐妃三分。 宿洲伸手一拽,眼前人跌入帷帐中,落入龙床之上。 接着掀起被角,将两人裹在了一床被子下面。 就在这时,齐妃砰地一声推开门。 被子里的令沂宴被吓到瑟缩一下,旋即被熟悉的茶香气息包围。 束缚过的身板紧贴着宿洲,一动不动。 就连呼吸也是极小幅度,生怕被齐妃发现。 彼此的心跳隔着衣物,愈跳ᴊsɢ愈快。 扑通、扑通。 不只她的心跳动极快,宿洲的心,同样有力搏动着。 有那么一瞬间,被子下紧紧相拥,令沂宴恍惚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