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总是让人出其不意,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还闷热黏腻,到后来乌云密布,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现ᴊsɢ在已是狂风骤雨。 上完第三节课,张瑛瑛干脆放下手里的笔在走廊上站着。 高三的考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学校顿时清冷了不少。 雨水模糊了视线,整个校园像是被遮上了一层白纱,朦胧湿润。 楼下稀稀疏疏的人,打着伞进小卖部,走廊少嬉笑打闹的人也不算少。 视线触及到高二一班教室的时候,倏然想起昨晚陈月童的话。 小姑娘将手揣进兜里,一蹦一跳往一班走。 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碰上从班里出来的刘华春。 张瑛瑛立马停下,朝面前的人微微鞠躬, “春哥好!” !!! 她在干嘛?! 张瑛瑛顿时觉得有种自己把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那是...真疼... 她反应过来,赶紧捂上嘴巴,眼中还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 过了两秒,又放下,点头改口:“刘老师好。” 一向不苟言笑的人忽地笑了。 张瑛瑛愣了愣,怎么发觉他头上的卤蛋到了夏季越发光亮起来。 刘华春把手中的教材背在身后,曾经班主任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嗯,听你们班主任说,你这两次考试都挺不错的,这次还考了全班第一呢?” “嗯,”张瑛瑛漫不经心道:“就是一不小心就考好了...” 嘴巴在前面说,脑子在后面追。 当反应过来的时候话都已经说话了。 张瑛瑛背着手,不敢再说话。 “刘老师,黄老师找你!” “哦,好,”刘华春转头对张瑛瑛说:“那我就先走了。” “老师再见。” “再见。” 张瑛瑛闭着眼松了口气。 谢谢老天,又让她逃过一劫。 ... 陈月童现在坐的是张瑛瑛以前的座位。 来的时候她还在算题,没有察觉到窗外的人。 张瑛瑛敲了敲窗户,“月童,我来啦。” 陈月童慢吞吞地打开窗,“等我一下。” 张瑛瑛点了点头,靠在墙上,从包里摸出了两颗泡泡糖塞进嘴里。 雨势愈下愈烈,嘈杂轰鸣,偶有惊雷闪现,整个楼栋尖叫声胜过了雨声。 裤子里的手机震动在这时格外敏感,张瑛瑛吹了个泡,摸出手机。 纪珩:[带伞没?] 高考完后张瑛瑛中午几乎都是和司景浩他们吃食堂,连出校门的机会都变少了。 中午的时间就回教室刷刷题,再闷会儿觉。 从前没觉得,和人携手共进,有个人在前面拉着是这么有奔头的事情。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回复纪珩消息。 一颗小柠檬:[带啦,不仅带了伞,还带了一颗爱你的心哦。] 纪珩:[好好学习,上课不许玩手机,晚上去接你。] 一颗小柠檬:[好的哦,男朋友。] 她今天就想试试,如果不打“未来”会不会挨揍。 事实就是,那边没里她了,一个字没回。 又站了一会儿,陈月童才抱着一大摞A4纸出来。 上面的公式和知识点看的人眼睛发麻。 陈月童把东西递给她时明显感觉手被东西压得下沉。 保守估计,得有两三斤。 “这个...我那天去的时候不小心多打印了一份。”陈月童说:“干脆又再打了两份出来。” “要不你帮我给司景浩和张慧都拿一份吧?” “行,那我回头请你吃饭哦。” “不用啦,你好好准备考试吧。” “那我考完试请你。” 第89章 以后有我陪着你 周末晚上九点,纪珩写完手机里张瑛瑛发给他的数学错题。 瞧了一眼身后沙发上熟睡的小猫,纪珩抬手摸了摸。 高考完的他也没闲着。 每天给未来女朋友看错题,整理习题,比他自己上战场还累。 偏偏他还乐此不彼,每天沉浸其中。 纪珩摸着猫,随手挂断桌面上打来的陌生电话。 没一会儿,那串数字再次拨过来。 纪珩接通。 那边声音低落,略微带着鼻音:“我是林娜。” 纪珩扬眉,交错灯光下晦暗不明,“宋庭怀情妇?” 对面哑然,没吭声。 静谧空间中,摸烟的声音,点燃打火机的声音先后响起。 纪珩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有事儿?” “你爸出车祸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不过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纪珩嘴里叼着烟,深吸了一口,又吐出,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视野。 “我带着舒怡回去了。”轻微的哽咽声再次顺着电流传来,“你爸那边可能还需要你去照顾。” “你妹妹还小,我得照顾她。” 风吹散了白雾,视野逐渐清晰,街道上的五光十色好似与他无关。 纪珩两指夹着烟,抖了抖,弹掉面上的烟灰,眉眼全是冰凉。 就这么僵持了好半天,纪珩才开口: “所以呢?钱到手就不管他了?” 那边也装不下去了,尖利的谩骂声破口而出: “你别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他能这样,不都拜你所赐?” “你知道什么叫罪有应得吗?” 林娜的声音沙哑,扯着喉咙狰狞: “因为你的自私,白芷自杀了,你十八岁就再也没了妈妈。” “你爸他要不是为了去宜华为你高考加油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事。” 林娜倒吸了口气,讥讽一笑,继续说: “宋庭怀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东西,除了那栋别墅上在我女儿名下再没别的东西。” “你有什么资格在宜华快活?你就应该永远活在他们的阴影下不停地向菩萨忏悔。” 她声音嘶哑难听,语气中带着难以压制的快意: “哈哈哈,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无父无母,现在就连最平凡的亲情都体会不到了。” 少年黑眸暗藏不冷,不含半点温度,“那你呢?” “破坏别人家庭,做了这么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就没想过为你女儿积德?” “我-” 纪珩挂断电话。 他站在窗边,耷拉着眼皮也不说话。 指尖的烟燃尽烧到手指也不觉得有半点疼痛。 闷热的风吹进来,明明现在才六月,他却觉得万般刺骨。 林娜说的话对他不是没用,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在他心上最深、最柔软处狠狠刺破。 好像每次在他生活刚有起色的时候,老天就会让他跌入万丈深渊,漫长而又黑暗,没有尽头。 刺耳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是贺姨打过来的。 纪珩摁灭了烟才接通。 “阿姨。” 贺姨犹豫了一阵,好半天才说话: “阿臣,有件事阿姨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说。” 不等他开口,贺姨继续说: “你爸爸他出车祸了,现在成了植物人,还在医院里。” 纪珩不为所动地哦了一声,“他死了再来告诉我。” “六号的时候,你爸爸他来过别墅,我刚好买了菜回来。” “那天他找我聊了很多,大多都在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他说跟宜华教育部的朋友打听到了你的考场,下午要去宜华看看你,不会打扰你,就远远的看一眼。” “平时我也经常在晚上的时候看到他的车停在你楼下,就那么呆呆地望着你房间。” “阿姨不是向着他说话,可能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但确实是位好父亲。” 纪珩昂首阖了阖眼,强忍着酸涩感。 电话那头顿了顿,继续说: “阿臣,我觉得如果是你妈妈还在的话,也是会选择照顾你爸爸的。” 他喉结滚了滚,再睁开时,眼底猩红。 是啊,她那么善良,到最后也只会惩罚自己。 ... 张瑛瑛刚在便利店买了桶泡面回去,在等电梯时,耳机里的歌放了一半被电话中断。 她隔着电话调侃道:“想我了?” 那边略微沙哑的声音带着轻颤,“我在楼下,要出来陪我坐一会儿吗?” “好。” 张瑛瑛赶到的时候,纪珩塌着肩膀坐在上次的花坛旁边。 像是刚冲了水,眼睫和发梢沾着水珠,衣领也湿了大半。 见到走近的黑影,少年才抬头。 双眸漆黑,眼底落寞。 他扯了扯唇角,笑得苍白无力。 张瑛瑛就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张瑛瑛蹲在地上,直接被人扯进怀里。 熟悉的清冽气息夹杂着强烈的烟草味呛得她有些喘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