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师弟？”

狗狗的叫唤将其他僧人，引了过来。

火头单手抱起它，将它一把锁在怀里，不让它乱动。

“这是圆来师叔，在半年前捡的一条小狗。”

火头的手顺着小狗的毛发，一下一下的摸着。

似乎是知道火头的手，因为拾捡树枝，脏兮黢黑，连带着污渍都沾在了小狗的身上。

小狗身上越来越黑的颜色，眉头不由皱了皱。

望着小狗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睛，许穗心头一软，从他怀里接过来。

“圆来师叔说他有佛性，可以赶山，就把它留下来了。”

火头一边往回走，一遍介绍着。

“就说把它留在后山看柴房，它的饭菜是圆来师傅每天送过来，没想到一下长这么大了。”

不只是羡慕，还是嫉妒。

火头又重重薅了小狗两下，小狗非常不乐意，对着火头吼叫了两声后，直往许穗怀里钻。

圆师弟回寺庙的消息，不胫而走。

好些僧人都没见过，都跑来看它，对它又哄又逗。

小小一只，跑跳起来憨态可掬，鼻子红彤彤的非常惹人喜爱。

但是，圆师弟并不喜欢和师叔师伯们玩。

它一只跟在许穗身边，许穗去哪里它就去那里。

圆诗弟竟然对墨师傅情有独钟，这又成了它身上的一大看点。

晚上，许穗盘坐在偏殿诵念地藏经。

烛火还是和往常一样，明明灭灭，但是经久不息。

案台底下，小狗则趴在许穗脚边。

等诵念完，许穗像往常一样，静默呆坐。

但是，寂静冷清的感觉没有像往常一样袭来。

底下的那只小狗已经酣睡，发出绵长又轻微的呼吸。

许穗看着，不由会心一笑，伸手摸了摸它。

这条狗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缠着自己不放。

倒是有点像……宁兮。

许穗被自己的想法震惊，怎么会将宁兮比作它，宁兮可爱多了。

“这是你圆师哥。”圆来难得深夜出现在偏殿。

许穗疑惑的望着圆来。

圆来笑得慈眉善目，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这个，他比你来的时间早嘛。”

许穗复杂得看了一眼熟睡的小狗。

“马上就要冬天了，你既然带它回来了，你之后就照顾它吧。”

圆来将一幕看在眼里，语气轻松，像丢掉了一个包袱。

小狗被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供到许穗怀里。

圆来笑意更浓：“你看，它还是很亲近你的，它大名叫圆滚滚，还是我起的呢。”

第29章

天气越来越冷，但是许穗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作息。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圆滚滚，确实很有灵性。

打三板时，圆滚滚也跟着许穗一起起床。

天刚亮，圆滚滚也跟着去去清理阶梯。

它会主动叼走横在台阶上的树枝，等到许穗扫下来时，不必再弯腰清理。

有时候，它偷懒，就去旁边的草丛里玩。

草丛以为昼夜温差大，打满了白霜。

但是，圆滚滚似乎很是喜欢玩这个游戏。

它张嘴，将草尖咬在嘴里，结果自己被冷的一激灵。

连打两个喷嚏，甩甩头，才缓过神来。

但是没过一会，它又故技重施，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许穗扫完所有台阶，去看圆滚滚时。

它身上玩得湿漉漉一身，还没有尽兴一样，站立起来，扑腾着要去抓取更高的冰霜。

许穗走远了些，它才急急忙忙跑回许穗身边，跟着他一起再爬回去。

晚上，许穗诵念完地藏经，又到了深夜。

每次在偏殿的时间，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他能满心满意的想着宁兮。

想着他们的初遇，想着他们的纠葛，想着在国外想她想到整晚整晚失眠睡不着的两年。

自己在国外的两年，学会了喝酒，知道了酒精配安眠药，可以让自己更快入睡。

学会了怎么藏起自己不敢启齿的私心，知道怎么说话带刺最深。

但是，没人教他，两个受伤的人，如果不相互慰藉，总有一人会支撑不住的。

“宁兮，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都很讨厌你。”

许穗对着明晃晃的烛火，诉说着藏在心底十一年的秘密。

许穗刚被送到自己家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小大人。

对于这个进入自己家庭，被其他孩子嫌弃娇气的女孩子。

他只是不适应，原本家里每天都很安静。

但现在，经常多了些咋咋乎乎但又奶声奶气的声音。

自己以前每天关在房间里做练习题，现在自己身边，随时随地都能揪出一个奶团子。

缠着自己不停叽叽喳喳的说话。

许穗从小是一个人长大的，父亲每天忙着自己的生意，根本关心不到他。

这种娇滴滴的女孩子，许穗是第一次遇到，完全搞不定她。

他干脆躲得远远的，看到她就绕道走。

是什么时候不同的呢？应该是她高一那次生日。

因为自己的疏离，许穗虽然还是喜欢缠着自己，但是她都小心翼翼ʝ。

不敢逾矩，都是依照自己的喜好来。

自己刚学了摄影，想着可以帮她拍一组照片。

没想到电池没了，赶回去换完电池，赶到时刚好是许穗在切蛋糕。

她当时笑得特别开心，那种由内而外开心，把自己的感染了。

他不由自主，偷拍下了那个镜头。

当天晚上，他把照片冲洗出来后，突然不敢送出去了。

他发现了自己对她的企图，对她存在不好的心思。

后来许穗生气，他没有来自己生日会，他也只是沉默。

这件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他不敢苟同自己的想法。

对一个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有其他想法。

他学习的教育和道德，都在理智的怒斥自己。

他把照片锁进抽屉，就像自己那份不能见光的心思一样。

终有一天，会被岁月的洪荒掩埋。

“我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对宁兮心怀不轨，我如何赎得清这一身罪过。”

许穗嘴角勾笑，满是对自己的凉薄嘲讽。

圆滚滚不知何时醒来了，它站在案台阴影处。

因为逆光，眼里的阴影更深更黑，那是因为蓄满水光的原因。

“狂——狂——”

圆滚滚突然狂叫，冲着许穗。

但是它就站在原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进他怀里。

许穗以为外面有什么异动，转身看过去。

门外庭院里，撒上一层银光。

天空中有更多的银光洋洋洒洒飘下里。

下雪了。

“宁兮，又下雪了，一年了已经。”许穗接住一片鹅毛大雪，眼泛泪光。

第30章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整间寺庙都被笼罩在一片白里。

因为天气突然降温，所有人都换上了夹棉僧袍。

寺庙的作息时间还是照常，并没有因为天气受到任何影响。

“呵——”

许穗对着双手吹了口暖气，继续拿起扫帚，沿着阶梯向下扫雪。

“师傅，海象寺是这吧？”

一位妇人，满头银发，佝偻着背，手上拿着一整袋香火。

似乎已经爬了很久的楼梯，棉大衣敞开，呼出的白气也是短促快速。

“是的，往上走就是。”许穗沿着台阶向上指。

直梯一直向上，高度陡峭，给人通天的森严感。

老人家无促的看过去，一眼看不到尽头。

许穗看到老人一脸迷茫，微微皱了皱眉。

“下雪路滑，你可以改日再过来。”

许穗声音清冷，出声提醒老妇人。

“我早上五点就过来了……”老妇人断断续续的说着。

爬行已经消耗她大半的力气，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您是想去求什么？”许穗还是一贯清冷的口气。

但为了照顾老妇人，语气稍微缓和轻柔了些。

“墨师傅，今天怎么这么晚回？”

许穗回寺庙时，已经到了下午，他自然也没有赶上午饭。

他一人孤身走回禅房，自己一身已经湿透，急需换一身衣服。

“嗷——”

刚走近房间，门外不远处就听到扒拉房门的声音。

今天雪大，外面太冷。

许穗就将圆师弟留在了房间，怕它乱跑，还特意将门窗都紧闭。

“吱呀——”

许穗刚打开门，它就立马攀住许穗的小腿。

立起身子，想往他身上够。

“别闹。”许穗弯腰将它抱起，放到狗窝里。

返身走进内室，将身上的外套脱下。

里面的内衬早已经汗湿，一脱下，背上瞬间湿冷一片。

需得用毛巾将身体擦拭一遍，才能继续穿衣。

许穗拿着换下的衣服出来时，看到圆师弟竟然安静地躺在原地。

平常这个时候，它早闹腾得不行。

今天竟然出奇安静，两个爪子抱住自己的脑袋，将头全部埋下去。

许穗看得好笑，想去逗逗它，它也不愿意搭理自己。

雪一下，年味就浓了。

许穗最近的工作又多了一项。

要配合僧人，把全庙的卫生打扫干净。

因为过年期间，是寺庙的旺季，会有非常多的人来参拜祈福。

大年三十晚上。

许穗诵念完，坐在蒲团上定神。

许穗的火烛，燃油充足，火苗摇曳。

即使一阵冷风从门缝吹进来，也只能稍微晃动下它的火苗。

像是一个新生命一般，它的火苗越来越旺，快有赶上其他供灯的趋势。

寺庙里，一片寂静，偶尔能从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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