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好。 阮芷音目送着小昭出了门,脑海内又想起今日薄母来时说的话。 她站在桌旁,垂眸看着桌上的宣纸,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去拿那狼毫。 只要想到与姜浔和离,往后再无牵扯,心里就像有刀在扎一般。 挣扎了半晌,阮芷音终于抬起发颤的手去拿那笔。 突然,门被人从外推开。 姜浔从外走进来,而小昭就跟在他身后。 将手中明显还未动过的食盒放在桌上,小昭便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卧房内,顿时只剩下阮芷音和姜浔两人。 阮芷音收回手,不知松了口气还是什么,她看向姜浔:“你怎么过来了?” 姜浔只是将那食盒往前推了推:“日后莫要再做这等无用之事,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阮芷音喉间一哽,说不出话。 掩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她声音沙哑:“我们非要这般生分嘛?我与你,是夫妻。” “该说的,三年前我便已说清。” 姜浔声音冷淡,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若你不满足,那便自行离去,我可给你一封放妻书。” 放妻书! 听到这三个字,阮芷音眼眶发烫。 晨起,他母亲来逼她和离,如今,他又要给自己放妻书! 阮芷音指甲紧掐着掌心,刺痛骤涌。 “你这般急着让我离开,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闻言,姜浔眉头微皱:“什么?” “那日在拱卫司,给你上药的那女子是谁,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成婚三年,这是阮芷音第一次直白的问出心中疑惑。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勇气。 姜浔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一时间,屋内气氛有些压抑。 突然,门被敲响,小昭在外禀告:“大人,夫人,宫里来人,说让您们二位去接旨。” 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疑惑。 片刻后,薄府正厅。 阮芷音与姜浔跪在堂中,只听宣旨太监声音尖锐。 “皇上有旨,命锦衣卫指挥使姜浔与苏家之女阮芷音即日和离,不得有误,钦此!” 第四章 宣旨太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整个薄府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阮芷音的身上。 要知道,就算是姜浔再不喜欢阮芷音那也是薄府内宅的事,断不会传到外面,惹人闲言。 可现在,这圣旨一下,怕是凉州城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阮芷音身上。 纵使她不曾做错什么,怕也会有人编排些故事,讨人关注! 阮芷音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怔怔望着眼前那抹明黄,最后目光落在身旁姜浔身上。 而男人浑然不觉。 宣旨太监见两人没有动作,再次开口:“两位无需顾忌良多,这道圣旨只有薄府之内之人知晓,外边人只会以为是二位和离,不会伤了苏小姐的名声。” “此外,小的还有一道圣旨是给薄大人的。” 说着,小太监正了正神色:“朕感念贵妃爱女之情,特将嘉宁公主许给姜浔为正妻,半月后成婚。” 嘉宁公主? 听到这个封号,阮芷音有些茫然。 据她所知,皇室里并没有这么个人。 但小太监宣完旨便直接走了,阮芷音无人能问,只能看向姜浔。 四目相对,姜浔眸色冷淡:“和离圣旨一事,我会回绝。” 闻言,阮芷音心一颤。 他,并不想与自己和离吗? 他心里是否也是有自己的? 她忍不住去想,但下一秒,就碎在了姜浔的话中。 “这三年算是我对不住你,届时我会给你一封放妻书,必不会污你名声。” 阮芷音喉咙里像梗了砂石,磨得血腥气蔓延。 她不敢再去问两人感情:“嘉宁公主,是何人?” 姜浔语气平淡:“八年前,贵妃娘娘之女走失,前些日子才寻回,陛下便拟定了封号为嘉宁。”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才继续:“那日在拱卫司,你也见过。” 阮芷音怔了下,顿时想起了那道窈窕背影。 原来,那就是嘉宁公主。 怪不得姜浔只说了回绝和离圣旨之事,却未提及那道赐婚圣旨分毫! 他,原是也想娶她的。 只是自己的存在,占了位置,碍了事! 阮芷音想着,忍不住去呢喃嘉宁公主的名字:“叶芷吟……” 从前在慈幼局时,她有一朋友,也叫这个名字。 只是后来自己被苏家收养,便再没了来往。 莫名的,阮芷音心里总有些奇怪:“既走失了这么多年,又是如何寻回的?” 听到她问话,姜浔一愣。 她何时对这些市井流言感兴趣了? 但也还是回答:“走失时,嘉宁公主身上有一白玉透雕孔雀衔花佩,是公主出生时陛下命工匠特地刻制,世上仅此一枚。” “也是凭着这块玉,贵妃娘娘才认回了公主。” 然而听闻此言,阮芷音耳边却是一阵轰鸣! 若她没记错,慈幼局的姑姑说过,她被送到慈幼局时,身上就带着这么一块白玉透雕孔雀衔花佩! 只是当年被苏家收养时,那块玉佩便不见了。 若姜浔没有记错,世上当真只此一枚的话。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才是走失的那位嘉宁公主?! 第五章 阮芷音心里一片乱麻。 姜浔不知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刚迈步要走。 就听阮芷音问:“我……可否见一见这位嘉宁公主?” 姜浔脚步一顿,回头看来的目光里含着冷意:“你见她做什么?” “圣旨一事她未必知情,你莫要做多余的事。” 他话里句句警告,阮芷音只觉得心如刀割。 “你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 “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不能伤害她。” 扔下这句话,姜浔便离开了,没再看阮芷音一眼。 阮芷音一人站在堂中,屋外冷风瑟瑟吹来,却凉不过她的心。 成婚三年,她自认贤淑懂事。 却没想到在姜浔眼中,就是这般善妒之人! 眼眶积蓄了泪意,哽的鼻间发涩。 但最后,阮芷音只是抬手抹去了那抹温热,唤来了小昭:“去帮我递个信,就说我求见——嘉宁公主。” 小昭是阮芷音回到苏府后才跟在她身边的,并不知旧事。 但也并未多问,领命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小昭去而复返。 跟在她身后,还有一位女子,一身红衣,明媚耀目。 红衣女子脱下斗篷,如主人般自顾进了堂屋在桌边落座。 看着阮芷音,她笑了笑:“阮芷音,多年不见,可还好?” 她这一句,无非承认了身份。 眼前的叶芷吟已经没有了当年在慈幼局时的胆怯,整个人骄傲的像天上的太阳。 阮芷音攥了攥丝帕,走上前坐在她对面。 “芷吟,你可知我从慈幼局离开时,曾丢了块玉佩?” 叶芷吟挑了挑眉:“不知,姑姑从未说过。” 她神情没有半点心虚,阮芷音紧抿着唇,视线慢慢落定在她腰间那熟悉的玉佩上。 “那玉佩名为白玉透雕孔雀衔花佩,如此,你可能记起了?” 闻言,叶芷吟脸上的笑慢慢浅淡。 “你这话是何意?” 阮芷音声音微哑:“阿行说此玉佩世上仅此一枚,偏偏我的丢了,如今出现在你身上。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这玉佩当真是你的吗?贵妃娘娘走失的女儿当真是你吗?还是这玉佩本来的主人!” 话至此,一片沉寂。 许久,叶芷吟才开口:“你知道,我很羡慕你。” “当年在慈幼局我费劲心思讨好,可姑姑却还是最喜欢你。后来苏家来人想要收养一女,也是一眼看中了你。” “那时我为你高兴,也为自己担忧。现在凭着这玉佩,我一跃成了公主,我知你嫉妒,但阮芷音,我问心无愧。” 话落,她站起身,重新披上斗篷:“还有,那两道圣旨都是我向父皇求的,外人只知你与阿行是和离,不会污你名声,我也算为你筹谋了退路。” 说完,叶芷吟转身离去。 小昭从外走进,就看到阮芷音呆坐在那出神的模样。 “夫人,您没事吧?” 闻声,阮芷音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先退下吧。” 小昭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退离,带上了门。 寂静在屋内蔓延。 阮芷音就这么呆坐着,直到夜色侵袭,白雪倾盖了大地…… “砰!” 屋内被人大力推开,姜浔脸色冷峻,挂着冰霜,张口就是质问:“我说过,不准你去找她的麻烦!” 迎着他深邃眸中的怒火,阮芷音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