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剪开衣袖,就见一条极深的伤口露了出来。 宋幼梨心脏像被扯了一下,不由得问道:“怎么伤成这样?” 谢厌霄拿着伤药往伤口上的倒,眉毛都没动一下,好像完全不会疼似的。 甚至还好整以暇地说道:“我去了一趟嘉柔郡主那里,她却不在帐中,我一时心急,便放了把火。” “只要火势一起,掳走姑娘的人必定会自乱阵脚。只是放火的时候被发现了,不小心挨了一剑。” 见宋幼梨一脸担忧,以为她是在担心被人发觉,便安慰道。 “你放心,我挡住脸了,没人认出来的。” 宋幼梨垂下眼睫,小声道:“以后不要如此冒失了。” 谢厌霄撒完伤药,正要撕下衣摆裹伤,眼前就出现了一方雪白的帕子。 他怔楞了一瞬,然后接了过来。 打量着上面的绣花,不由得失笑:“这花纹,倒是别致。” 云枝偷笑一声,端着满是血水的盆悄悄地去倒掉了。 一片寂静。 片刻后,谢厌霄裹好伤口。 他轻咳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放在宋幼梨的身侧。 “上次得姑娘香囊相赠,我以此回应,请姑娘收下。” 宋幼梨看着那么熟悉的玉佩,猛地僵住了。 那竟是前世大婚当晚谢厌霄赠与她的那枚! 一瞬间,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谢厌霄蓦然将玉佩扔到她跟前,淡淡说她父亲已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现在居然又见到了……何其讽刺! 谢厌霄一直盯着她的神色,见她眸中竟涌起泪光,不由得慌神。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我可以再找别的……” 宋幼梨方才眉宇间的担忧全部褪去,已然被冷漠取代。 “燕王殿下误会了,上次那枚香囊,臣女只是替人转交罢了。臣女受不起殿下的玉佩,还请收回。” 谢厌霄神色一僵:“什么?” 宋幼梨恢复了一些力气,勉强从榻上爬起来。 拿起玉佩放回谢厌霄的手里,“臣女感恩殿下多次相救之恩。但也仅止于此,绝无其他想法。” 谢厌霄失血后的脸色泛着青白,用力攥紧玉佩,掌心膈得发疼。 宋幼梨好像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殿下请回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遭人非议。” 谢厌霄在原地站了片刻。 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姑娘好生歇息,是我冒犯了。” 宋幼梨背对着他躺下。 旋即,失落的脚步声慢慢离去。 宋幼梨手抵在心脏上,呢喃道:“不可以心软,不可以……” 她承认,重生后的谢厌霄让她心湖又泛起了一丝涟漪。 而那枚玉佩唤醒了她,那些伤痕还深深刻在心上。 “滴答”。 寂静中响起了一声水声,随即归于无声。 …… 谢厌霄警惕地从宋幼梨的帐中走出,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外面的大火已经熄灭了。 他悄无声息地走开到营房边缘。 从怀中掏出那枚香囊,唇角苦涩地勾起。 还以为宋幼梨也对他有情,这些日子将香囊贴身携带,偶尔拿出来看一眼,都觉得心中十分甜蜜。 却没想到只是他自作多情了。 谢厌霄墨眸愈发沉下去,随手将香囊扔在了地上。 不是宋幼梨的,那不管是谁的,他都不在乎。 随即转身离去了。 片刻后,嘉柔郡主从树后现身,走过来将香囊捡起。 身边的侍女看了一下,说道:“这绣工,倒像极了御史家那位苏姑娘的,奴婢曾见她的绣帕上也是这个花纹。” 嘉柔郡主蹙起眉,“是上次那个帮宋幼梨唱歌的?” “没错。” 嘉柔郡主捏紧香囊,看向谢厌霄离开的方向。 “这就有点意思了。” 第二十七章 嘉柔郡主将香囊扔给侍女,边走边吩咐道。 “好生收着,以后能有大用处。另外,给御史府送封拜帖,邀那位苏姑娘过府一叙。” 侍女应了声,然后大着胆子道:“郡主为何要和那个宋幼梨过不去?” 嘉柔郡主瞥了她一眼,吓得侍女立马噤声。 “太子哥哥身边有我一个就够了,凡是敢肖想太子妃之位的,就都得死。” 姣好的容颜竟有一丝狰狞。 与此同时,宋幼梨营帐中。 她终于恢复力气,从榻上坐了起来。 “云枝,让人送水过来,我要沐浴。” 一想起谢云曜碰过她,就恶心得不行。 很快,热水就动了进来。 云枝一边拿帕子给她擦身体,一边小声问:“姑娘,你真的就这么吃这下这口暗亏吗?” 方才她已经从宋幼梨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怕之余,也十分气愤。 宋幼梨浸在热水里,闻言手一顿。 “我无凭无据的,如何去指证当今太子。若是他乱说一通,我以后都不用做人了,还要连累父亲。” 云枝一想也是,只能愤愤不平地道:“难道他是太子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没人能治得了他吗?” 话音刚落,宋幼梨心中一动。 前世太子应该是在两年后才被废。 那个时候她已经是燕王妃了。 她隐约听谢厌霄说起过太子被废是因为他在京外囤积兵马,被皇上怀疑心怀不轨,下旨清查东宫,搜出不少和藩王来往的信件。 想到这里,宋幼梨红唇勾起。 谢云曜,你既用那种下作的手段,就别怪我反击了。 宋幼梨勾勾手指示意云枝靠近,压低声音道。 “你帮我送一封密信去二皇子府,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二皇子是皇贵妃之子,也是那日在御花园中对谢厌霄污言秽语之人。 若他得知能有将太子拉下来的机会,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去告诉谢皇。 但是密告兄弟,谋划储位,谢皇也决计容不得他。 一箭双雕,帮谢厌霄除去两个强劲的对手。 也算是还清了他的救命之恩吧。 云枝乖顺地应道:“是。” …… 翌日,春狩结束。 宋幼梨终于回到了宋府,一进门就趴在床上呻吟道。 “真的好累啊,我下次真的再也不去了!” 云枝帮她揉着身子,“姑娘好好歇息吧。” 宋幼梨含混地回答了两声,随即坠入梦乡。 一个月后。 云枝给宋幼梨梳好发髻,又将之前绣了一半的帕子拿过来,“姑娘今日可不能躲了,必要绣完才行。” 宋幼梨无奈地接了过来。 主仆俩正闲话着,突然听门房来报,说是一位姓苏的姑娘来访。 宋幼梨连忙将绣帕放下,惊喜道:“快请进来。” 不多时,苏卿怜就走了进来。 “不打扰姐姐吧?” 宋幼梨示意云枝上茶点,“怎么会,我正无聊着呢。” 苏卿怜正好看到她身旁的绣帕,捂住嘴笑道:“没想到还有姐姐不擅长的事?” 听出她话中的打趣,宋幼梨却想起那个转交给谢厌霄的香囊。 不由得有些愧疚。 谢厌霄误会是她送的,倒是辜负苏卿怜一片真心。 苏卿怜见她不语,忙道:“我开玩笑的,姐姐别生气。” 宋幼梨回神,“妹妹绣工精致,不如教教我?” “好呀。” 两人坐在一起说着话,倒也和乐。 “对了,姐姐还不知道吧?”苏卿怜突然说道。 宋幼梨疑惑,“怎么了?” 苏卿怜一脸神秘地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 “御史台参了太子殿下一本,说他私屯兵马,皇上龙颜震怒呢。” 第二十八章 宋幼梨捏着针的手猛地顿住。 竟然这么快? 看来这位二皇子,对储君之位也是势在必得,才会如此按捺不住。 不知不觉地,思绪又转到了谢厌霄身上。 他现在想必也十分欣喜吧…… “姐姐、姐姐?” 宋幼梨被苏卿怜的唤声打断思绪,笑着道:“朝廷之事不是我们闺阁女子应该参与的,这些话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免得惹火上身。” 苏卿怜乖顺地点头,“放心吧,我只和姐姐说。” 在宋府用完午膳后,苏卿怜才告辞离开。 她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女,也没有专用的车驾,只好自己走回去。 苏卿怜满腹思绪地走在朱雀大街上,眼前闪过三日前的事情。 三日前,向来眼高于顶的嘉柔郡主竟然邀她去了一趟郡主府。 言语之间多有离间,让她小心宋幼梨。 可她向来被人看不起,只有宋幼梨,虽然是太傅嫡女,却仍把她当妹妹看。 苏卿怜摸摸衣袖中的纸包。 那是嘉柔郡主交给她的,还说:“只要你把这个放进宋幼梨的房中,我就去求皇上把你指婚给你心悦之人。” 鬼使神差地,她收下了纸包。 但今天在宋府,她看着含笑唤她妹妹的宋幼梨,只觉得羞愧。 她不能那样对宋幼梨。 苏卿怜正要将纸包拿出来,扔掉时,一骑骏马从旁掠过。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躲闪不及,被带倒在地。 脚腕处传来一阵彻骨的剧痛。 苏卿怜脸色发白,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皂靴,“你还好吗?” 苏卿怜猝然抬头,正好对上谢厌霄的眼神。 谢厌霄见她呆呆坐着不动,眉心微蹙,加重了语气,“能站起来吗?” “我、我……”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谢厌霄蹲下身,看了一下苏卿怜高高肿起的脚腕。 随即招手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