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朝着陆家那位老夫人努了努嘴:“瞧见了吗,陆家的人也来了,那陆家三郎可是京里头的香饽饽,云小娘子再闹下去指不定婚事都得闹没了,陆家也不是云家能一直惯着她。” “对啊,听闻云家那事皇后娘娘都过问了,陆老夫人也有不满,那云秋遥哪还敢再闹?” 说话的人瞧着站在陆老夫人身旁,侧头与云家大郎说话,容貌温润长身玉立的陆执年时,就觉得心里头泛着酸。 这可是中书令家的嫡子,那陆家又是世家之首,这般好的婚事怎么就落在那个满是跋扈的云秋遥身上。 不过听闻她先前在䧿山摔伤了脸,这要是真的毁了容,陆家指不定就得拒了这婚事,总不能将来的当家主母是个无盐女吧。 “这些人可真是酸气冲天。” 户部尚书钱家的幺女钱绮月满是鄙夷:“听听她们那口气,就差直接说希望人家云秋遥被陆家退婚,好换她们上了……” “别瞎说。” 钱夫人嗔怪的瞪了眼口无遮拦的小女儿,扭头朝着身旁的文信侯夫人低声问:“你说铖王妃这是闹的哪一出?” 先前提起云家时还恨得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云秋遥跟云老夫人闹成那个样子,积云巷的动静都影响到了朝堂。 她还以为这两边当真没得缓和,可这铖王府突然设宴,还邀了云家的人…… 钱夫人低声道:“云小娘子难道真打算跟云家修好?” 文信侯夫人神色浅淡:“我也不清楚。” “铖王妃连你也没说?”钱夫人惊讶。 文信侯夫人闻言抿了抿唇,倒也不是没说,只是想起好友前两日说的事,她眉心就忍不住轻蹙了起来,也没有回答钱夫人的话,抬眼瞧着外间有人过来,佯作转了话题说道:“铖王他们来了。” 花厅里不少人都留意到外间动静,察觉铖王他们来后都是纷纷朝着外间看去。 铖王、铖王妃相携在前,二人身后是脸色有些难看的谢世子,再往后,是戴着面纱被人扶着婀娜而出的妙龄女郎。 她一身红裙耀眼,眉间似裙色艳丽,只是那面纱…… 不少人都生出窥探之意来,这云小娘子该不会真毁了面容? 铖王笑着上前朝着老太妃行礼,老太妃瞧了眼云秋遥,目光落在铖王妃身上:“怎的来得这么晚?” 铖王妃淡声道:“秋遥身子不适,我多陪了她一会儿。” “她若身子不适自己歇着就是,今日是你设的宴,你倒是来得最晚,哪有半点主家模样。”老太妃出言轻斥了一句。 铖王见铖王妃眸色冷淡了几分,连忙在旁笑着圆场:“这春日宴本就是赏景闲娱,早些晚些也没什么,玥娘近来操心事多,人也憔悴了不少,让她陪着秋遥多歇歇是好事,席间有母亲,也有本王和寅儿,不至于慢待了贵客。” 老太妃见他护着铖王妃,顿时脸色一沉,可厅中众人看着,她到底没有多说。 铖王扭头朝着铖王妃安抚一笑,领着她入席。 周围那些人见状都是不由感慨,这铖王果真是心疼铖王妃,连半丝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也难怪他多年不曾纳娶,只守着铖王妃一人。 陆执年自从云秋遥入内之后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见她被人搀扶着入内,面纱遮住大半张脸。 小姑娘最是怕疼,往日破点皮都能哭得一塌糊涂,举着细白的手指唤着他“陆哥哥,好疼”。 他侧头过去看时,她便红着眼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那眼泪珠子仿佛随时都能掉下来,可每次只要安抚一句,小姑娘就能立刻娇软笑起来,甜甜地说着“有陆哥哥在,秋遥不疼”。 陆执年面露温软,眼底流露出几分歉疚。 “棠……” 他原是想要唤住她,问她伤势可好些了吗,可谁知轻风划过眼前,往日无时无刻痴缠着他的云秋遥裙摆掠动间,目不斜视地与他错身而过。 那垂及腰间的发尾随着身姿轻晃着,她连半分余光都没给他,仿佛根本没瞧见他一样。 陆执年神情愣住:“秋遥?” 云秋遥站定回头:“陆郎君有何指教?” 陆执年脸色一顿,她唤他陆郎君? 他看着云秋遥眉心一点点皱了起来,云秋遥向来都是很听话的,她在他面前总是笑的眼如月牙,颊边梨涡如同染了蜜又甜又乖。 她从不会拒绝他,哪怕生气也顶多只是撒撒娇嗔怪几句,稍微一哄便又能笑靥如花。 可此时她眼里却没有半点笑容,只全是冷淡疏离。 云秋遥见陆执年只定定看着她,她微侧着头淡声说了句:“陆郎君若是没什么说的,那我就先入席了。” 女孩儿走得头也不回,陆执年心头猛地跳了下,一股不适涌了上来。 周围那些原本就在留意着云秋遥的人,见状都是不由面露古怪。 这云、陆两家的婚事向来都是云家上赶着,往日也只听闻这云小娘子黏着陆家三郎,生怕旁人抢了去,陆郎君待她只是平平,可如今瞧着却全然不似传闻。 陆老夫人在旁看着自家孙儿主动上前居然被这般冷待,脸上顿时沉了下来。 这云秋遥是个什么东西,这副模样做给谁看?她家孙儿主动上前她居然还敢这般冷待,当真是给了她脸了! 第55章云瑾修,你要脸吗? 铖王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只是眼下还在席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勉强露出一抹笑朝着云家那边开口。 “秋遥先前伤了腿脚,如今伤势还没好全,瑾修,还不快扶着你妹妹些,叫她赶紧入席,免得待会儿站久了腿疼。” 云瑾修闻言起身,神色复杂地上前想要去扶云秋遥。 谁知还没靠近,就听秋遥扬声:“姨母,我想坐在你身边。” 云瑾修身形一僵。 铖王妃开口:“过来吧,正巧留着位置……” “玥娘!” 铖王声音微沉,看着铖王妃时眉心皱了起来,他们明明说好要让云秋遥跟云家修好,可如今她们这是做什么? “不过是个坐处罢了,都在一个厅内,秋遥喜欢挨着我便挨着我,你这么急做什么?” 铖王妃随口说了一句后,抬眼看向云瑾修。 “䧿山之后秋遥就受了惊吓,这段时间一直惊魂难安,前些日子她夜夜梦魇,须得我陪着她才能入睡,眼下虽然好些了可到底还是心有余悸,今日人多吵闹,秋遥想要与我同席,云大郎君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云瑾修嘴唇动了动:“秋遥喜欢便好。” 铖王妃闻言神色这才和缓了些,招手让云秋遥到了她身旁。 铖王眼见着她提起䧿山的事情,又借故嘲讽云瑾修,可点到即止未曾太过,他只当自家王妃心里有气,故意想要让云瑾修难堪一些,可只要没有直接撕破脸皮,坏了先前说好的事情那就不是大事,他忍不住侧头。 “你呀,小心眼。” 低声而笑,满是亲昵。 铖王妃面色冷淡:“我向来小气。” 铖王闻言只当她是在玩笑没放在心上,笑言了几句便安抚了云瑾修让他回了席间,反倒是不远处坐在下首的谢寅心中惴惴不安。 他腿上疼的厉害,先前秋遥那两脚让他摔破了膝盖,哪怕已经过去了一会儿,他依旧还能记得云秋遥方才的模样。 明明父王说今日是让她跟云家修好,可是能那般冷漠地说着“我想让你去死”的云秋遥,真的能够原谅云家? 云大夫人看着脸色苍白的云瑾修,只觉得心都揪着的疼:“瑾修,你没事吧?” 云瑾修抿抿唇:“没事。” 他消瘦了许多,原本干净英朗的面上染了郁郁,眼眸黑沉再无玉台郎的温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