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彻默了半晌:「陈渔,你是真的能预知录取线吗?」 我笑了笑:「是啊,我一直在说实话,可是总没人信。」 归根结底,相信是一种选择。 爸妈在我和妹妹间,选择相信妹妹。 网友在我和我的家人间,选择相信我的家人。 不过,没关系。 我有扭转他们选择的能力。 奶奶家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只不过这次力道温柔了许多。 爸妈笑容可掬地走进来。 妹妹跟在身后,笑容有些勉强。 妈妈和蔼道:「不要再跟家里置气了,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难道你出了事,我们真的会撒手不管吗?之前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现在快跟我们一起回家去吧。」 爸爸埋怨道:「既然你有这个能力,干嘛将咨询费定得那么低,应该定在五万,不,十万!人数也应该放开,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播,志愿填报总共那么几天,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妹妹劝道:「爸爸,没事的,年年都有高考,以后还有机会。」 我冷笑道:「没有机会了,我已经失去这个能力,什么也看不到了。」 一家三口同时露出肉疼的表情。 妹妹噘着嘴道:「要是我有这种能力,肯定把下半辈子的钱都赚完了,这样爸爸妈妈就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妈妈也变了脸色,重新换上我熟悉的尖酸模样:「你这死妮子,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么好的机会,居然白白放过,真是没有脑子!我看你也不像是会管钱的样子,这样吧,你把赚的四十万交出来,我受个累,替你管着。」 我一摊手:「没有四十万,只剩二十万了。」 爸爸面色铁青:「什么?!这才多久?你个败家玩意就花了二十万?!花到哪里去了?」 我耸耸肩,满不在乎道:「心情好,送同学了。」 妈妈尖声嚷道:「送谁了?!我这就去找他要回来!你还小,这钱没经过家长同意,没有效力!」 我嘲讽道:「你不是说,我已经满十八,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你们不会再插手,任我自生自灭吗?我的钱,我乐意送谁就送谁,你们还真管不着。」 妹妹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姐姐,你这样太过分了,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你要撒钱也要往家里撒啊。」 我冷着一张脸。 爸爸突然冷静下来,他问:「那剩下的二十万呢?这钱不能留在你手里了,交出来!」 我默不作声。Ɣʐ 爸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匆匆进屋,翻箱倒柜搜起来。 衣服被从衣柜里扔出来。 被褥被胡乱卷起来丢在地上。 妹妹细致地翻着我破旧的背包。 妈妈半跪在地上,伸手摸索床下。 爸爸踩在桌子上,仰头巡视衣柜顶上的储物箱。 他们仔仔细细地翻找着每一处角落。 平时一个个嚷嚷着有洁癖,把家里的卫生都推给我打扫的人。 这会儿衣服上和头发上都落满了灰尘,却毫不在乎。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陈渔同学在家吗?」 进门的是当地最有影响力的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师一行人。 我微微一笑。 来得正是时候。 10 电视台一行人刚进院,便透过敞开的屋门,看到被爸妈翻得一片狼藉的屋子。 工作人员惊愕得面面相觑。 摄像下意识地举起镜头拍起来。 妹妹一扭身见到来人,阴沉的脸色立刻转为甜美的笑容。 她脑子转得活络:「哎呀,你们不要误会,我们在帮姐姐打扫卫生呢!」 「爸妈想接姐姐回家,姐姐执意不肯,非要住在这儿,我们拗不过她,只能给她打扫一下。」 妈妈也立刻反应过来,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哎,我们做父母的,嘴上说得再绝情,哪里能真的舍下自己的孩子?断绝关系,也就是一时气话,我们到底还是心疼她的,这不,她爸爸才刚出院,就跑过来找她。」 记者露出恍然的表情,将话筒递到我面前:「陈渔同学,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爸爸大病初愈,就跑来接你,你为什么不肯跟他们回去呢?是还在为他们当初的不信任生气吗?」 我对着镜头平静道:「他们并没打算接我回家,你们来的前一秒,他们还在逼我将钱交出来。」 妈妈笑得很勉强:「这孩子是还在生我们气呢!陈渔,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就算生气,也要注意分寸。」 我晃了晃从他们进门开始就在录音的手机:「我没有乱讲,我有证据。」 记者嗅觉灵敏,聚精会神地听着录音,迅速辨别出其中能爆的点,面带兴奋。 爸爸捂着心脏,脸色铁青,若不是我知道他身体一向健壮,还以为他真的有心脏病呢。 妹妹眼泪汪汪,哽咽道:「姐姐,爸爸妈妈刚刚虽然态度不好,但出发点还是好的啊,他们是你的父母啊,辛辛苦苦养你长大,怎么会害你呢?」 我:「是啊,羊羔尚有跪乳之恩,当着记者的面,我也想问问爸爸,你怎么就狠得下心,弃养自己偏瘫的母亲,任她孤苦无依地死去?你还有良心吗?」 摄像师将镜头转向爸爸。 他理直气壮:「她又不是我亲妈,法律没规定还得给后妈养老吧。」 我鼻子一酸,为奶奶感到不值:「是,奶奶是你的后妈。可这个后妈做得不比任何亲妈差!」 「你爸死的时候,她还年轻貌美,本可以找户人家再嫁。可偏偏你家亲戚没有一个站出来愿意收养你,她看你孤苦可怜,就违逆父母的意思,拒绝了上门提亲的人,待在老陈家做了寡妇。」 「她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靠给人浆洗和缝补衣服把你养大,在别人建议送你进工厂挣家用的时候,是她力排众议,宁肯自己跟着人去新疆摘棉花,也要送你去上学念书。」 「你要在城里买房,奶奶把攒的棺材本都给了你,说你一个人在城里打拼,不容易。」 「可你是怎么回报她的?」 「你结婚,却嫌奶奶是个不识字的乡下老太婆,给你丢人,不许奶奶出席,对外宣称自己自幼丧母。」 「妈妈早产生下我,医生说我得在医院接受特殊护理和治疗,不然可能养不大,你们怕多花钱,就打算扔了我,那个时候奶奶挎着一篮子土鸡蛋,赶了几十里路,偷偷去医院探望,这才及时救下被你们遗弃在医院门口的我。」 「她用米汤和鸡蛋,一点点把我,把你陈建军的女儿喂养长大,教我做人,靠捡垃圾卖瓶子送我上学。」 「等我有了出息,考了全市第一,你们又突然想起我这个女儿,不由分说将我从奶奶身边带走。」 「我不愿意跟你们走,是奶奶劝我,说你们毕竟是我亲生父母,要我听你们的话,好好孝顺你们。」 「我走那天,奶奶佝偻着身子,倚在门边朝我摆手,一直看到我背影消失。」 「我拼了命地学习,想着考上大学,就把奶奶接到身边,再也不分开。」 「可你们两个明知道奶奶在家摔跤摔成偏瘫,却既不出钱也不出力,还将消息瞒下,当作什么事没有发生,要不是村里的邻居们轮流送饭,奶奶只怕会活活饿死!饶是这样,奶奶她也因为疏于照顾,没活过两个月。」 「陈建军,张美凤,你们有一点作为人的良心吗?」 「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站在被你们遗弃的母亲的院子里,大言不惭说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夫妻就不怕遭报应吗!」 11 电视台的人听得入神。 记者尚且能保持专业素养,脸上八风不动,后面跟着的摄像师等人却控制不住表情,面露鄙夷。 爸爸捂着心脏,要向后倒,妈妈眼疾手快,伸手去扶。 妹妹带着哭腔喊了声:「姐,你太过分了!爸有心脏病!」 我冷哼一声,音量不大不小:「去年暑假你爸还带着你去玩蹦极,这么快就忘记了?你爸的心脏病间歇性发作?」 「要我把你们蹦极时龇着大牙的照片晒出来?」 电视台的人低低窃笑。 妹妹的哭声一噎。 爸爸的动作顿住,往后倾的身体奇迹般缓缓站直。 妈妈的手尴尬地搭在他的手臂上,要扶不扶。 我将脸转向妹妹,她恨恨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你就不好奇,我把二十万给了哪位同学吗?」 她翻了个白眼:「关我什么……」 她话音一顿,突然拧着眉头看向我:「你把钱给了谁?」 我悠悠道:「周彻。」 妹妹瞬间暴怒,攥紧拳头:「陈渔,你不要脸!我早看出你对周彻有意思,没想到你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抢我男朋友!」 我轻轻笑出声:「你男朋友?人家周彻认吗?对了,你知道他要二十万做什么吗?」 妹妹脸色阴晴不定。 我拿手点点她:「人家烦你烦得不行,要用这笔钱躲去国外上学呢。」 妹妹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