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寒毛直竖,“朕还以为,你不知道主子回来了。” 盛茉听出了他的嘲讽,只当是自己的忽然出现惹他不悦,略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奴婢请皇上安。” 秦修嗤了一声,没喊起也没继续为难,让人有些摸不清他什么意思。 气氛有些古怪,惠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默默地把半个肘子都夹进碗里,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蔡添喜却不敢看热闹,见两人之间气氛尴尬连忙借着布菜上前打圆场:“皇上尝尝今天的糟鹌鹑,听说先前太后才夸了好。” 秦修给面子的“哦”了一声,下巴轻抬示意夹菜,蔡添喜连忙将筷子塞进盛茉手里,用眼神示意她好好伺候。 盛茉抿了下嘴唇,夹了一筷子鹌鹑肉放进秦修盘子里,然而对方盯着看了两眼,却半分都没有要吃的意思。 “渴了。” 盛茉连忙放下筷子去盛汤。 “朕要喝茶。” 盛茉端着汤的手顿了顿,明知他是有意为难,却也只能去泡了热茶来。 然而她这般百依百顺,秦修的脸色却不但没有缓和,反而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半晌他再次冷笑出声:“你来到底想干什么?” 他往椅子上一靠,面露不耐:“朕没时间和你浪费,说吧。” 盛茉知道他肯听自己说已经机会难得,态度什么的不能计较,可是惠嫔就在旁边坐着,当年盛家衰落,荀家没少暗地里推波助澜,当着她的面,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秦修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这茬,见盛茉迟迟不开口,脸色一沉:“不想说?那就滚出去,朕也并不想听。” 盛茉抠住了掌心,虽然难堪,却强撑着没动弹,她不能出去,出去就没机会开口了。 惠嫔有些尴尬的站起来:“那要不,臣妾先回去?” 盛茉心里一动,可下一瞬秦修就将人拉了回去,亲自动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芙蓉鸡片:“急什么?都是你爱吃的菜,慢慢吃。” 话音落下他才又看了一眼盛茉:“别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坏了你的兴致。” 惠嫔也不敢言语,讪讪应了一声,低头开始吃。 这顿饭吃了足有一个时辰,秦修十分殷勤,夹菜盛汤,仿佛寻常人家爱重妻子的丈夫。 盛茉默默站在人后,头越垂越低,以往秦修和后妃相处的时候,她从来没跟着过,这还是头一回知道他在旁人面前什么样子。 是比六年前还要温柔体贴。 她好像真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她不能走,不管希望多么渺茫,她都想再找一个说出口的机会。 第73章求你救救他们 夜色一点点深了,秦修终于放下了筷子,盛茉连忙抬眼看过去,却见他正抓着惠嫔的小臂,目光凉沁沁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还在?朕可要就寝了……莫非你想在外头伺候着?” 盛茉的脸色不受控制的苍白下去,哪怕心里仍旧沉甸甸的压着事情,却还是狼狈地退下了。 宫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合上了,她不自觉看向那厚重的木门,懊恼和无力充斥着心口,她刚才是不是该说出口的? 现在进去,还来不来得及? 她无意识地靠近了两步,身前却挡了一个人。 是惠嫔的大宫女,豆包。 对方长了一张娃娃脸,一笑就带个酒窝,看着很是甜美可爱,可一开口,话却犀利又直接。 “盛茉姑姑,奴婢实在不想和你为难,可您都出来了就该识趣一些,主子们在里头,哪有咱们下人进出的道理,您说呢?” 盛茉哑口无言,她确实没资格擅自进去,就算真的豁出去敲开了门,也未必还能见到秦修。 兴头上的男人,是不管不顾的。 可要她这么离开,她也做不到,只好就这么站在廊下等。 外头的暗流里头的人一无所知,秦修已经松开了惠嫔的手,自顾自靠在软榻上翻开了书。 惠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找了个角落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点心。 更鼓敲过两遍,蔡添喜小声提醒了一句该就寝了。 惠嫔顿时脸红起来,她虽然对侍寝并没有太大的期待,可如果能在乾元宫过夜,不管是太后还是荀家,应该都很高兴。 她抬头看了眼秦修,却见对方起身打开了窗户。 廊下站着一个人,灰扑扑的影子,单薄的腰身,衬着寂寥的夜色颇有些伶仃。 是盛茉,她没走,还等在外头。 秦修却仿佛早有猜测,脸上不见丝毫惊讶,只是木着脸盯着外头的人看了很久才开口:“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 该来的时候不来,该走的时候又不走。 惠嫔拿不准是不是在问自己,不敢擅自开口,蔡添喜却也哑巴了似的没吭声,秦修像是也不需要别人的回答,看了两眼便自己关上了窗户。 “传热水吧。” 他开口,听得惠嫔心里又是一跳,可下一瞬对方的目光就看了过来:“听说先前送过去的血燕你很喜欢,再带两盒回去吧。” 惠嫔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逐客。 她心情有些复杂,却什么都没说,谢恩后也不用蔡添喜引路,自己小跑着就出了乾元宫。 蔡添喜难得见这么省心的后妃,忍不住感慨:“惠嫔娘娘的性子,倒是真活泼。” 秦修已经又靠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洗漱,朕要睡了。” 蔡添喜看见了还候在外头的盛茉,原本还想替她求两句情,可想着她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心里也觉得该给她个教训,便没开口。 他伺候着秦修更衣洗漱,正要熄灯退出去,却见秦修还靠坐在床头,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不知道又是哪里惹了皇帝不痛快,有些忐忑:“皇上可还有别的吩咐?” 秦修哑巴了似的抿着嘴唇没吭声,也不知道安静了多久,他忽然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让她进来吧。”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蔡添喜知道他说的是盛茉,连忙出去喊了人。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秦修掀开眼皮看过来,在外头等了这么久,盛茉的脸已经冻红了,动作也有些僵硬,倒是仍旧一板一眼,礼数丝毫不错。 “行了,直说吧,见朕到底要干什么?” 他恼怒于自己的心软,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盛茉却仍旧心存感激,她以为会等到明天早上才有开口的机会。 她屈膝跪下去:“求皇上救救我家里人,他们在滇南中了瘴毒,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秦修垂眼看过来,却迟迟没开口。 盛茉不知道他是在为难还是不想答应,眼神期待又忐忑:“求皇上救命。” 秦修仍旧没开口,只静静看着她。 盛茉有些不安,膝行两步上前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皇上,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秦修这才笑出来:“当然听见了……其实直到你开口之前,朕都还有一丝念想,以为你今天来是为了朕。” 盛茉怔住。 秦修脸上的笑逐渐淡了:“可后来看你耐着性子应付朕的刁难,朕就知道,不是。” 他说着似是有些嘲弄:“朕在你心里,哪有这个地位呢?” 盛茉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自觉直起身体看了过去:“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朕该怎么想?!” 秦修仿佛被戳中了痛脚一般,忽然拔高了语调,他自床榻上起身,一步步走到盛茉跟前蹲下,“打从进门开始,你可有看过朕一眼,问过朕一句?盛茉,你说让朕怎么想?嗯?” 盛茉一时哑然,这些日子她虽然被盛家的事牵动心神,可只隔着一扇窗而已,秦修好不好她如何能不知道?又何必问何必看? 可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人命关天,不能等了。 她抬手抱住了秦修的胳膊:“你如果因为这个生气,可以罚我,怎么罚我都好……先救救我的家人好不好?我娘已经寻了几次短见,她真的撑不了多久了,你救救他们吧,好不好?” 想起平宁描述的谢夫人自杀被救回来时的情形,盛茉就控制不住的心惊肉跳,那是她的血脉至亲,是在这世上唯一会牵挂她的人…… 不能出事,真的不能出事。 秦修眼看着盛茉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心口微微一痛,可随之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