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是绝望,可他身上笼罩下来的那层阴沉黯然,让助理都有些颓丧。 他不禁放轻语气:“傅律,我们……现在走吗?” 傅璟琛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送我回家。” 华庭小区。 推开门,扑面而来满室的孤冷与寂寥。 傅璟琛看着这个他和江鹿住了四年、后来又只剩下自己的房子,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他以前从没觉得这个家有多温馨,直到江鹿的离开,他开始日渐一日的想念。 人真是奇怪,拥有的时候不知宝贵,失去才想珍惜。 可已经失去的东西,连找都找不回来,又要怎么珍惜? 是夜。 傅璟琛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边满是空了的酒罐。 手机倏地振动。 他睁开朦胧的眼去看,是助理发来的消息:“傅律,江律师的号码找到了。” 后面紧跟着一串数字。 傅璟琛没回复他,直接拨出了电话。 耳边很快就传来女人疏淡的声音:“你好,我是江鹿。” 傅璟琛呼吸一滞,声音涩哑。 “江鹿,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第十三章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几秒。 傅璟琛的心也在这安静中一点点被悬吊在了半空中。 不知过去多久,江鹿终于开口。 她似乎轻笑了一声,然后语气带着几分讥讽的喊他:“傅璟琛,这话你应该问自己吧?” 傅璟琛骤然捏紧了手,嗓子里像扎了根拔不出来的刺,疼得连气都咽不下。 “我不知道……我没有背叛过这段婚姻。” 江鹿的笑变成了冷笑:“傅璟琛,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敢做不敢认的人。还是说你现在和夏穗玩完了,所以想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傅璟琛从不知道言语也可以这么刺人。 更没想到,他和她有一天会变成这幅模样。 “阿鹿。”他深深埋下头,嗓音苍白,“我和夏穗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别和我说你跟她没事。” 江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俩都做过的事我都记得,但我现在没兴趣一条一条列出来,你也不要再联系我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当然,如果你想谈离婚,我欢迎。” 傅璟琛紧紧盯着黑暗中家具的模糊轮廓,眼睛里却只有空洞: “你……就非要和我离婚吗?” 江鹿还没回答,听筒里先传来了谢骆的声音: “小鹿,我洗了些你喜欢的葡萄,要吃点吗?” 傅璟琛听到江鹿回答:“先放桌上吧,我等下吃。” 那语气,和跟他说话时截然不同。 曾几何时,她对自己也是这么的温柔,看向他的眼神里永远都有爱意。 可这样的她哪去了? 是了,这样的江鹿,是被傅璟琛自己弄丢的。 心脏瞬时一阵绞痛。 但与此同时,傅璟琛又听到江鹿恢复了刚才的冷淡语气,说:“是,我非要和你离婚不可。” 话音刚落,不等他再说话,通话便被她挂断。 冰冷的机械嘟声在空荡的房子里回响,屏幕也逐渐熄灭暗下。 然而傅璟琛却置若罔闻,终究还是将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话低喃出来。 “可我不想离婚……阿鹿,我真的不想。”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傅璟琛的手上有什么泛过寒光,定睛看去,是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突然就把戒指摘了下来,而后狠狠掷出去。 凭什么?! 这三年他费劲心思地找她,没有一天不担心害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每每有人向他表现出一点倾慕的意思,他就会将戒指展示给对方看,告诉对方自己已婚。 可她呢?她回来,就是为了要和他离婚,彻底割断所有联系! 甚至连他的一句解释都不肯听,就给他判了死刑! 凭什么?! 傅璟琛咬紧了牙,双眸赤红得像一只崩溃的猛兽。 但当他再次望向右手时,看见上面空空如也,他的心倏地就觉得空落落的。 仿佛被掏了个干净,茫茫然一片虚无。 傅璟琛倏地起身,目光在地上慌乱地扫过。 戒指呢,他的戒指呢? 他找了很久,才终于在沙发底的角落看见那枚静静躺着的银戒。 如重获至宝一般,傅璟琛踉跄地走过去捡起,而后小心翼翼地重新戴回了手指,心底紧绷的那根弦松下。 他不会和江鹿离婚的。 因为宿醉,傅璟琛第二天下午才到律所。 不料,江鹿竟坐在会客厅。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上面赫然五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别浪费时间,签了吧。” 第十四章 傅璟琛的目光牢牢地锁在那五个大字上。 却始终没有拿起笔。 长久的僵持后,江鹿皱起眉:“为什么不签?” 傅璟琛双唇抿紧,喉间一阵发涩:“如果我想签,三年前就签了。” 言外之意,他是不会签的。 江鹿靠上椅背,视线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办公区里的其中一个位置。 工位的姓名牌上赫然写着:夏穗。 她扯了扯嘴角:“三年了,你只给她一个律所里的位置,合适吗?” 傅璟琛不明所以地抬眸,又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他忙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江鹿:“我和夏穗真的什么都没有!阿鹿,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 “因为我长了眼睛。”江鹿冷声说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傅璟琛,既然你不愿意签字,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传票很快就会送到你手上,希望到时候你能准时出现。”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离开。 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傅璟琛留。 好像和他共处在一个空间,都让她呼吸困难。 傅璟琛如坠冰窖,仿佛一颗心亲手捧出去,却被人丢进寒冷的泥泞里。 片刻,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从七楼望下去,只见路边停着辆黑色宝马,一道身影慵懒地靠在车前。 而江鹿正走向他。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谢骆突然抬起头。 这么远的距离,傅璟琛莫名直觉他就是在看自己。 几秒后,谢骆的脸上倏地扬起抹挑衅的笑。 接着,他伸手揽住江鹿的腰身,就将人直接拥进了怀里。 傅璟琛狠狠一震,浑身上下散发出阴戾的气息。 可他现在除了攥紧手,还能做什么? 谢骆没抱太久就松开了江鹿,而后替她拉开车门,再自己上车。 车子在傅璟琛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而自始至终,江鹿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绝情。 傅璟琛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他认识了十余年,爱了十余年的女孩,会变得这么冷漠无情。 但凡江鹿表现在出一丁点的愤怒不甘或者痛楚怨很,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慌张。 不,她其实是愤怒的。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不会质问他过去的种种,不会质问他为什么还留着夏穗在身边。 她只想离婚,和他再无关系。 江鹿看向傅璟琛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一种情绪叫做在意,更没有爱。 傅璟琛在江鹿面前,也没了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 过了很久,傅璟琛的手机响起。 他接起,好友吴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璟琛,我们过几天准备再搞次同学聚会,你来吗?” 傅璟琛正想拒绝,眼前却突然闪过江鹿的脸。 他静默了几秒,淡声道:“去。” 挂断电话,傅璟琛转而就打给了江鹿。 嘟声响了很久很久,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才接起。 江鹿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很耐烦:“有事吗?” 傅璟琛竭力压着声线:“吴巩说过几天有同学聚会,你去吗?” 江鹿没有一丝迟疑,想都不想就要拒绝:“不……” “如果你去,我就签离婚协议。” 第十五章 话音落下,听筒里陷入沉默。 好久,江鹿的声音才传来:“傅璟琛,你觉得这样做有意义吗?” 她的语气像是在隐忍什么情绪。 傅璟琛一听便知,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他们那群同学平常根本没什么联系,所以除了吴巩,没人知道江鹿消失了三年,更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江鹿和傅璟琛一起参加同学聚会,别人只会以为他们还在一起。 这便是他想要的了。 傅璟琛抿了抿唇,声音发哑:“没什么意义……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 他垂下眸,黑睫掩去了眼底消散不去的悲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