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他们说此事传扬出去会让云家名声有瑕,我阿娘也会被人嘲笑,所以才对外说云姝兰是我母亲身边良奴所生的庶女。” 裴延眉心皱了起来:“他们说,你就答应了?” “所以我蠢。”云溯微红着眼。 裴延被她这话说的一堵,见小姑娘垂着脑袋露出个发璇,隐约又见了眼泪,他叹了口气尽量声音低些。 “庶女还是外室女先不论,你确定她是你父亲的血脉?” 云溯微抬头。 “你父亲与你母亲极为恩爱,你母亲诞下你后伤了身子再难有孕,当年京中多少女郎痴迷你父亲风采,竞相求嫁,愿以平妻贵妾之礼入云家替他绵延香火,都被他出言拒绝。” “他要是真贪女色,何至于养个遭人不耻的外室?” 云溯微睁大了眼:“可是三叔和大伯都说……” 不。 不对。 云溯微陡然白了脸。 她隐约记起云姝兰刚到府中的时候,三叔是直接将人送去大房的。 当时大伯母脸色极为难看,祖母也对她十分厌恶,府中只是将人安置在偏僻小院里,才会让她误会以为她是哪家前来投奔的亲戚。 是后来过了几天,三叔才突然说她是父亲年轻时在外留下的血脉。 云溯微隐隐察觉自己被隐瞒了什么,用力咬着嘴唇,气得浑身发抖。 第5章又怂又菜小溯微 如果云姝兰根本就不是父亲的女儿,云鸿他们从头到尾都骗了她。 那他们不仅污了父亲死后清名,玷污了他和母亲的感情,还让那个孽种占着二房的名义夺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唇上渗血,云溯微怒声:“我要回去。” 裴延开口:“我可以送你回去,可回去后你想要怎么做,揭穿她的身份,还是质问云鸿他们?” 云溯微下意识张嘴就想说话。 裴延淡声说道,“你手中并无证据,质问又能如何?” “云家有个国公勋位,自诩清贵断不会混淆血脉,他们肯让那外室女留在府中,就说明她身上是有云家血脉的。” 换句话说,那云姝兰不是老大云鸿的,就是老三云覃的。 “他们敢让那个外室女冒充二房的人,就是吃定了你不会察觉,你没有证据证明她不是你父亲的女儿。” “你的确可以去质问云鸿他们,甚至大吵大闹与他们撕扯,可他们要是矢口否认拿孝道压你,说你无端揣测尊长,污他们名节,你该如何?” “我……” 云溯微被问得茫然。 她本也只是个娇养长大的小姑娘,哪怕上一世被困在云家几年满心怨憎而亡,可说到底并不懂得太多尔虞我诈。 裴延见她模样说道:“那个云姝兰如果只是云覃的血脉,云家没必要大费周章替她遮掩,除非她的存在会危及云家前程,甚至毁了云家在朝中支柱,而你应该明白这个人是谁。” 云溯微颤了颤:“是云鸿…” 裴延“嗯”了声。 “我知道你气愤,可是你要明白,如云鸿这种浸淫朝堂多年的人,是绝不会允许你毁了他的官声的。” “你要是就这么回去与他们质问,他们要是心善一些,还会好生安抚你,想办法说服你将事情遮掩过去,大家安好。” “可要是心狠一些,怕是会直接抹干净所有证据反咬你一口,不仅毁了你父亲身后名,还会坐实了那外室女身份,让你从此甩不掉她。” “他们占着尊长二字,轻易就能毁了你。” 云溯微死过一次,那些惨痛的代价早让她知道云家的人有多心狠。 她心口颤了颤,忍不住抬头:“那我该怎么做?” 裴延见她这么快就平静下来,眼底划过抹赞赏:“要么忍了这事,若要动,就得一击毙命。” 云溯微咬了咬牙。 忍她是不会忍的,可要是想一击毙命…… “与人对敌,最忌无策擅动,知己知彼才能百胜。” “你与云鸿、跟云家之间天生就处于弱势,以幼驳长,礼法不容,所以你得先看清楚他人短处,知晓自己优势,明白对方想要什么,惧怕什么,而你又有什么能够制衡他的。” 裴延修长手指放在膝上,说话时吐息很轻。 如同教导稚子,循循善诱。 “行事前顾虑周全,搏命时亦要留好退路,善战者勇,攻心者利,明白吗?” 云溯微闻言低头沉思。 云鸿他们在意名声,在意脸面,在意云家门楣,亦怕云姝兰真正身份暴露出来,毁了云鸿官声前途。 而她的优势…… 她出身虽然尊贵,可父母双亡天然能博人怜惜,云家迫害更能叫人心疼她处境,而且她有个护短至极的王妃姨母,又有个曾经教导过帝王,与朝中不少老臣交情莫逆,弟子也已成朝廷肱骨的故去太傅当外祖父。 只要她能占理,她就无所畏惧。 云溯微眼中迷茫散去,心中安定下来,再看着裴延时忍不住咬着唇。 这个人明明之前还想要她的命,恶劣至极的戏耍她,逼得她狼狈至极。 如今却又教她应对云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督主为什么帮我?” 顿了顿,溯微似想起什么,“你先前说你犯了不少人的利益,想是跟他们有仇,这些人里是不是也有云家?” 裴延见她防备,忍不住笑了声:“别多想,本督若要谁的命,还犯不着借你个小孩儿的手。” 当年的事情是隐秘,牵扯到太多的人命,叫她知道不是好事,他于是换了个说法。 “你脖子上戴的那块玉,是我母亲姊姊留下的遗物,她于我有再造之恩。” “这玉是她心爱之物,本有阴阳两截,她将其中一截给了我母亲,另外半截给了她挚交好友。” 他伸手从自己怀中取出那半块龙纹佩来,展开放在掌心。 云溯微惊讶地瞪大了眼,下意识伸手摸着已经挂回了她脖子上的那半块断玉。 这玉是她从小戴到大的,她自然是记得,原以为不过是残缺的断玉,没想到居然还有另外一半,而且这一半还在裴延手中。 “幼时薛姨常与我说起她那位好友有个女儿,还说若是见了,你该唤我一声阿兄,让我护着你,所以你不必怕我。” 阿兄? 脑海里如雷劈中,云溯微猛地僵住。 她见识过裴延冷戾无情,自然也知道他因这断玉突如其来的让步。 只因为她与他口中那位“薛姨”有关,他就能教她如何对付云家,替她出头。 那如果这玉在云姝兰手上呢? 云溯微眼前发黑费力垂着眼眸,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上一世她被人送回云家,醒来时已经换掉了衣裳,这玉也不知所踪。 云瑾修他们只说那农户送她回来时就不见此物,她也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