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最后我轻轻点头。 当然要原谅。 计划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擒贼先擒王,有了程旭,才能重伤程芝和其他人。 6 我说要跟程芝和解,程旭举双手同意,还特意安排了吃饭的地方。 饭桌上,我委屈妥协说不再计较之前的事。 程旭看在眼里,心疼至极,没忍住又数落了周艺几遍,还趁机警告,再有下次,一定饶不了她。 周艺脸色难看,却极力隐忍,而程芝谈吐得体,找不到丝毫漏洞。 直到中途,两人去了厕所。 我起身跟出去。 「芝芝,你看江容那小人得志的嘴脸,贱人一个,竟然敢在这里耀武扬威。」 程芝落寞道:「我能怎么办?我哥现在对她很上心,看来江容和之前的人都不一样。」 周艺急了:「婊子一个,能有什么不一样?你哥就是一时鬼迷心窍,相信我,我有办法收拾她。」 程芝急忙规劝:「周艺,算了,我们斗不过她的,马上高考了,我不想惹麻烦。」 所以,她潜在的意思是等高考之后就可以。 那怎么行,我妹还躺在医院里,他们这群人又怎么可以参加高考? 我突然想起入学那天,程芝嘴里提过的那个比赛。 原本是她和江甜竞争,胜出的人代表学校去比赛。 江甜出事,名额成了她的。 比赛结果这两天就要出来了。 宣布比赛结果这天,程芝明显心情很好,碰面时还主动和我打招呼。 「程芝,竞赛结果是不是要出来了?」 程芝点头,脸上扬着志在必得的笑。 我也笑:「真巧,我代表之前学校也参加了。」 程芝一愣:「可比赛是你转校之后才开始的。」 「但我报名早啊!」 说完,我收起笑容,一脸挑衅:「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是我们学校唯一有资格参加比赛的。」 一直到老师宣布结果之前,程芝都心不在焉,时不时往我这边瞟。 不出意外,我的名次在程芝之上。 听到结果,程旭是最高兴的那个。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眼神中迸出异样的光彩:「江容,你太厉害了!」 「别,有人看着呢。」 我害羞地往程芝那儿看去。 只见她葱白的手指几乎要将手中的笔掰断。 程旭毫不在乎旁人:「我的小同桌考这么好,我开心,谁能管得着!」 我摸出一颗糖,剥开塞进他嘴里:「送你的。」 指尖触碰到他柔软的唇,程旭微微失神,说话都开始结巴:「怎么,我还有奖励啊?」 我扬起对着镜子练了无数遍的笑,道:「和我最好的朋友分享喜悦啊!」 日光映射下,许是被我的笑容打动,程旭脸颊噌地红了。 他眼神澄澈,有光芒在其间颤抖,修长的指尖微微捏住我的校服,开口时气息发烫:「江容,你也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但很遗憾,我撒谎了。 7 经过这件事,原本等着高考后才对我下手的人,应该是按捺不住了。 为了给她机会,我借口有事,最近放学特意和程旭分开回家。 路灯昏暗,跟在我身后的影子幽灵般让人心底发寒。 在一处巷子内,我停下系鞋带。 那人从身后凑近,带着刺鼻气味的手帕还没挨到,就被我身姿利落一下撂倒。 之前和我弟一起,被我爸强制送到一个散打冠军那里一段时间。 所以应对一个毫无防备的成年男人,还是有把握的。 特制防狼电击器直接电得他浑身抽搐,直翻白眼。 我没忍住,又电了眼前的混混几下,他裤子立刻就湿了,裆下一股子异味儿。 我蹲下身,嫌恶地捂着鼻子:「谁让你来的?」 那人还没缓过来,嘴角抽搐着直流口水。 我指了指墙角的监控:「不说也没关系,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两个十八岁都不止吧?等我把这段视频调出来送给警察叔叔,你猜你会是什么结果?」 把人引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监控。 「顺便说一句,我还未满十八哦!」 闻言,混混眼神都慌了,断断续续说出了主谋。 是周艺,出钱找到他,让他找个地方把我强了。 我不禁心下恶寒,这种人渣真的是社会毒瘤。 混混辩解:「我没,没这个打算……她说重点是让你没法高考,我刚从牢里出来,没打算再进去,所以计划着把你绑了而已。」 不愧是程芝,都这种时候了,还能把自己藏得滴水不漏。 为防混混日后再找我麻烦,我怼着他的脸,将他说的话录下来,然后放人离开。 转瞬的工夫,胡同口传来一声惨叫。 扭头,混混正捂着断掉的胳膊,蜷缩在地抽搐着,声音凄惨,哀号不止。 墙角路灯昏暗。 光芒将世界割裂成两个极端,一白一黑。 我的好弟弟江枫,一身黑衣站在光束中,姿态散漫,笑容优雅又带着一丝嗜血的危险。 「姐姐,好久不见啊!」 我心头「咯噔」一跳。 计划可能又要被眼前这家伙给破坏了。 8 江枫被送出国半年了。 「你回国爸爸知道吗?」 双手插兜跟着我的江枫步伐僵了一下,朝我别扭道:「别告诉爸爸。」 就知道,如果被爸爸知道他擅自回国,出国的时间肯定要延长。 见我不吭声,江枫有些郁闷:「我真知道错了,这次一定不捣乱,但是让我远远看着你被别人欺负,不如一刀杀了我。」 我停下脚步,扭头看他:「你又派人跟踪我?」 否则,国内的事他不可能知道。 半年没见,眼前少年又长高许多。 修竹般笔挺的身形,看我时微微俯首,眼眸深邃清冷,又带着特有的温柔。 「那是保护你,姐,好想你和爸爸啊!」 他轻轻将我抱住,脑袋无力半耷拉在我肩膀处,可怜兮兮。 有一瞬间,我想起了初见他时。 十二岁那年,我被爸爸的对手绑架,拐卖到一个小山沟里。 饿了三天后,是江枫给我送的饭。 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瘦骨嶙峋,黢黑的肤色掩盖不住浑身伤痕,嘴角的伤口结痂,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儿是刚打上去的。 身上总是新伤旧伤交替着。 他眼神麻木地催促我:「赶紧吃,我要收碗。」 碗每次都会被收走,包括其他锋利的东西。 「我知道,我没机会活着出去了。碗留下好吗?我不想死前被他们欺负。」 那群绑匪说,拿到钱就会撕票。 况且,我已经十二岁了。 看出我眼中的决绝,他冰冷的眼神终于聚焦在我脸上:「没用的,你不可能对抗过他们。」 「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没再说话,只是走之前无意间将碗留下了。 用碗的碎片划破绑匪脖子时,江枫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眼神从麻木到震惊,仿佛从一个死人慢慢活了过来。 即使不能活着出去,我就一定要拉个垫背的。 这就是我。 最后,在我求救的呼叫下,瘦小的男孩不知哪来的爆发力,猛地蹿过来一把按住男人脖子,用碎片又恶狠狠补了几下。 滚烫的鲜血喷了一脸,眼眶被血水染红,他眼神透着异样的亢奋。 拉着他跑出村子,直到筋疲力尽瘫倒时,遇到跟着警察夜袭村庄的江远观。 我失声痛哭:「你怎么来这么晚!」 我爸死死抱着我,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江枫被警察救下,眼睛直直盯着我和我爸。 羡慕的目光最后转为失落,孤零零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后来得知,江枫父母早逝,他是被亲戚卖进小山沟的。 病房内,江枫说如果爸妈知道自己被大伯丢进吃人的山村里,不知道会不会掀开棺材板跳出来。 最后他自嘲笑笑:「应该不会,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人救过他,从来没有。」 我爸这人感性。 旁人知道江枫那晚动手补刀的情景,只会心生胆寒。 可我爸只是将瘦弱的江枫搂进怀里:「都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