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明慎只是加快了步伐,身影消失在拐角…… 君臣离心。 他们这对君臣何时同过心? 沈淮序离开皇宫,一路上瞳孔里都好似凝聚着一层阴云骇浪。 刚回到王府,裴深便匆匆跑了出来。 “王爷!长公主,不,云姑娘她自您离开后便在屋中闹脾气,眼下已经正在摔东西,属下们怎么都拦不住……” 闻言,沈淮序眉心都没皱一下。 “不就是摔点东西,她喜欢便让她摔。” 裴深怔了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在自家王爷的眼底看见了隐隐的笑意。 云昭摔了满屋子的奇珍异宝,怎么感觉王爷……还挺高兴的? 沈淮序没察觉裴深的心思,越过他便向东院走。 果然刚走进院子,就听见那屋里传来清晰的一声脆响。 这应该是那对青花瓷瓶。 正想着,便又是一声同样的清脆。 沈淮序走进殿中,眼底含笑:“摔的开心吗?” 云昭正举着块玉雕要摔,闻声动作一滞,玉雕直直砸在地上,发出十分闷重的一声。 见状,沈淮序眉梢微挑:“这一下摔的可不好听。” “沈淮序!”云昭跨过那块玉雕径直走到他面前,眉眼不掩怒气:“放我离开。” 沈淮序定定地望着她:“若我不放呢?” “堂堂摄政王竟强抢民女,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云昭冷声质问。 她眸底满是厌弃与疏离,沈淮序看着,心狠狠抽疼。 他攥紧手忍住,唇边笑意丝毫不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算不上强抢,天下人更不会嗤笑。” 云昭脸色瞬变,逐渐红起的双眼里溢满悲凉。 她彻底明白,不论自己说什么,沈淮序都不会放自己离开了。 她倏地转了身,重新搬起那块玉雕摔下。 砸完,云昭便又拿起了别的东西,一件,又一件。 很快就一片狼藉。 但沈淮序始终视若无睹,甚至仍含着笑。 然而就在云昭从梳妆木匣里拿出一件金钗时,他却倏地出声喊住了她:“等等!” 她停住,语气讥讽:“怎么,舍不得了?” 沈淮序敛了笑意,薄唇吐字如冰。 “婉宁,那是先皇后留给你的遗物,你当真要摔了它吗?” 第二十七章 谢婉宁是先帝登基后诞下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位公主,所以被视作掌上明珠一般,受尽万千宠爱。 但过度的骄纵并没让她变得张扬跋扈、蛮横无理。 相反,她温柔善良,聪慧可爱,脸上也常常扬着灿烂的笑意。 然而这样的谢婉宁却在先帝驾崩之后,一夜间变得寡言淡静、谨慎小心,再难见那明媚笑颜。 所以在看到云昭发脾气摔东西的时候,沈淮序并不恼怒。 他很久没见到她的脸上出现如此鲜活的神采了,更为她能肆意发泄心中情绪而高兴。 可是,有些东西可以摔,有些却不行。 先皇后逝世得早,谢婉宁对她的感情很深,不到思念至极时不会拿出先皇后的遗物来看。 沈淮序知道她有多宝贝那些东西。 所以此刻,他敛了笑意看向云昭,望她能冷静下来,不要因为冲动都做出悔恨之事。 “你想好了,婉宁,那可是你母后留给你的。” 但话音还没落,只见云昭扬起手臂,五指骤然松开—— 那金钗狠狠摔在地上,瞬间支离破碎! 沈淮序身形一针,瞳孔骤然紧缩。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云昭,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说不出话。 而云昭却是神情冷然,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没有半点起伏。 “先皇后留下的遗物与我何干?我又不是长公主。” 一时间,沈淮序那对云昭就是谢婉宁的坚信有了些许松动。 就算她不想与自己相认,想逃离,也不会摔坏先皇后的遗物! 难道……她真的不是谢婉宁? 两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 见沈淮序没有动作,云昭没了耐心,转身又要去那梳妆盒中拿东西出来摔。 “够了!” 寂静中倏地响起沈淮序冷冽的喝止。 云昭握着一只玉镯望向他,只见他脸色已然阴沉。 “你不是她,她不会如此。”沈淮序冷冷说完,俯身去捡那金钗。 如同是多珍贵之物。 云昭手紧了紧,抬起的手臂缓缓垂落,眸底不易察觉地划过抹暗色。 但她语气仍未变:“如今可放我离开了?” 沈淮序没答。 他仔细小心地将金钗碎片一一捡起放在掌心,起身,目光也仍落在上面,没有移向云昭。 “你的确不是婉宁,但我也不会放你走。” 云昭狠狠怔楞:“为何?!” 闻言,沈淮序缓缓侧眸望向了她。 他漆黑的双眸里仿佛有什么情绪在涌动:“你和她太像。” 短短几个字,却比屋外呼啸的风雪更冷,云昭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心里莫名发憷。 她神情诧异而震惊,挤出嗓子的声音无故发抖。 “你……想要我替她留在你身边?” 沈淮序淡淡勾了下唇角,算是承认。 云昭没半刻犹豫,直接将手里的玉镯狠狠地丢向了他:“卑鄙!你凭什么让我做别人的替身?!” 沈淮序云淡风轻地接住那只玉镯,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玉面上轻轻摩挲。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种说不出的蛊惑:“能做北昭长公主的替身,也是你的福气。” “况且我身为摄政王,能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有什么不好的?” 但云昭却是气的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她攥着手走到沈淮序面前,抬手便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你这样的人,怪不得她宁愿去死都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第二十八章 闻言,沈淮序的目光一瞬冰冷阴戾。 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好似涌动着什么情绪,但转瞬即逝,云昭没能看清,更没能看懂。 而她心底一阵不安。 可沈淮序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倏地,他抬起手,冰凉的手指缓缓覆在了她的脖颈上。 云昭被那寒意激得下意识想避开。 沈淮序毫无情绪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别动。” 她心口猛颤,身形顿住真的没有再动。 见状,沈淮序挑了下唇角,俯身凑近她。 直到近得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云昭眼睫狠狠一颤,陡然阖上了眼。 只听他似乎是轻笑了声,而后那温热的气息便从她的脸颊侧划过,最后停在了她的耳廓旁。 “云昭,既然你不是她,就该明白一点……别惹怒我。” 沈淮序说这话的时候,指腹就在她的脖颈上轻轻摩挲着,和方才摩挲那玉镯相差无几。 仿佛在告诉她,她和那玉镯没分别,都是供人取乐的物件。 他心情好,尚且可以捧在手心,若是不好,直接摔碎也不是不可能。 云昭四肢百骸瞬间僵硬,猛地便睁开眼。 而沈淮序已然直起身,眉眼不见半分笑意。 他把玩着手里的玉镯,打量了片刻,突然拉过云昭的手,将玉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云昭不解地看着他。 沈淮序却没解释,戴好后就拉着她往外走:“裴深,晚膳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王爷,您现在用晚膳吗?” “恩。”沈淮序低应了声,侧眸看了眼身侧的云昭,“姑娘闹了这么久,想来也精疲力尽了。” 感受到他望来的目光,云昭双唇抿紧,别开了眼。 什么都没有说。 一刻钟后,膳厅。 长长的梨花木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肴,每一道都精致至极,色香味俱全。 沈淮序亲手舀了碗芙蓉鸽子汤放在了云昭的面前:“尝尝看。” 但她只是冷眼看着,没动:“这些菜……都是长公主爱吃的吧。” “是。”沈淮序坦然承认,自顾自地也给自己舀了碗,继续说,“我祖上原是在荆州南境长大的,习惯吃辣,我也是如此。” “但是她与我不同,她是一点辣都吃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