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闻言,狠狠地瞪了了她一眼,放下礼物,起身领她入了内堂。 堂内正中间,正挂着药王孙思邈的画像。 苏朵朵前世是中药世家出身,但都是祖上流传下的药方,还真没拜师祖这一说。 但穿越一回,知道有些事不能不信,当下收了嬉笑,一本正经地跟着他。 王掌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她行完拜师礼。 等到从内堂出来,苏朵朵才长喘了口气,惹得师父对她侧目。 “还以为你百无禁忌呢?” 如今毕竟行完礼了,王掌柜已是她正儿八经的师父了,苏朵朵面上正经,口中回,“师父说笑了。” 师父却不相信她易改秉性,只随手挥了挥,像是赶只苍蝇似的。 “去药材库,整理晾晒药材,养养性子。” 苏朵朵深知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丝毫没埋怨,“是,师父。” 反正她有药墨的收成,也不急于露白,只是总缺个气机,将药材转到明路来。 如此她在库房任劳任怨的养性三日,师父才把她提溜出来。 “为师要去洪安县看诊,你随我去吧。” 店里就剩一个有点上了年纪的伙计看店,苏朵朵自然而然成了跑腿打杂的。 药箱有她半身高,不过到底是为人弟子,师父也都近花甲之年,她自然得接棒。 师父也没推搪,直接把药箱给她了。 好在半路遇上熟人的马车,不然等他们攀山越岭地走到,病人还不得嗝屁了。 苏朵朵放下药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师父却老僧入定,一派悠闲。 车夫听说他们要给县里富商的母亲看病后,很是同情,“恐怕你们这次要白跑了。” 苏朵朵瞧师父眼皮动了动,她就佯装好奇地问车夫,“哦,这是为何?” 车夫也没介意她是一个小孩,热络地回道:“不让人看,可不会让人白跑么!” “那杨福早年倒卖东西,很是赚了一笔钱,老子早死,就一个老娘。跟供菩萨一样供着,可是孝顺得很。就是老人家上了年纪,越发任性,看不顺眼,就不让人看病。” 合着还得看样貌? 苏朵朵越听越乐,那这车夫不是变着法损她师父长得不顺眼么? 师父大概也没想到会有这出,十分不在然地半侧了脸,看得她歪过头直乐。 估计县里的大夫都请去了,都行不通,才开始找他们县的。 苏朵朵转了转眼珠,靠近师父,小声道:“师父,你会悬丝诊脉么?” 师父这才睁眼看她,没说话,摇了摇头。 苏朵朵这才附耳上去,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 末了,就见师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但好在没反驳,显然默许了。 苏朵朵心花怒放地坐回去,这与富商打交道,那就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若是治好了他的老娘,那她的难题就都解决了。 她心里盘算着,不由恨牛车行得慢,这里的交通还真耽误事啊! 清水县与洪安县相隔四十里地,道路崎岖难行,颠得她屁屁都八瓣,才到了地方。 这要是人走着,那还不得走到天黑? 苏朵朵揉着屁屁,拎着药箱下车,跟着师父一起向车夫道谢,问好了路,直奔杨府。 端的是好气派,红砖绿瓦,高墙大院的。 他们敲了几下门,就有伙计来开门,表明身份后请他们进去。 内里小桥流水的,一看就是殷实人家。 苏朵朵心里忍不住埋怨,看这家也不像出不起车钱,怎么就光让他们走路来呢。 等到了内宅,看到门外候着的几个背着药箱的郎中,她才悟了。 原来不是出不起车钱,而是把他们当成备胎。 他们到时,伙计让他们排到队尾,那几位郎中回过头看了看,就转回了身,明显大家都不认识。 苏朵朵敛眉收目,捂着肚子,佯装三急。 伙计立刻领了她去茅房,苏朵朵等走出众人视线,立刻拿出一块碎银,塞给伙计。 “小哥不用怕,我家师父,就是想问问病症,心里有个底。” 那伙计听后倒没再推拒,收好放回怀里,“我家老夫人,得的什么病,我不知道,但是常常洗澡,灶上也一直备着热水。” 苏朵朵又问了生平起居,得知老夫人守寡多年,一直足不出户,恪守妇道。 “我家师父,习得祖传的悬丝诊脉之术,若是老夫人不喜见陌生人,可缚于腕间。” 开了口子,后面的事自然水到渠成,小哥答应她把话传到。 她归队不久,恰逢一个郎中被赶了出来,就见小哥走上前低声与一个一身锦缎的中年男子低声说了几句。 然后小哥就冲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前。 前面尚在排队的几位郎中发出不满之声,等他们走到最前,听富商询问是否会悬丝诊脉,才消停下来。 苏朵朵紧跟在后,微不可察的见到师父顿了顿,才回答会。 富商没再多问,引着他们进去。 果然就见中间隔着一架屏风,有两个侍婢立在旁边。 里面的老夫人听到儿子说有人会悬丝诊脉,便命婢女来拿线。 苏朵朵早有准备,将从书屋扯下的线头取出,但是没给婢女。 “我家师父,须得祖传特殊绑法,不知可否由我近前?” 她故意嗲着嗓子,奶声奶气地说,让人一听就知她是个小女娃。 果然里边传她进去。 第42章挂羊头卖狗肉 进到内室,苏朵朵就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夫人端坐在床,望向她的目光也很平和。 上前一礼后,她牵着线边搭脉找穴位,边不露痕迹地在老太太身上查看着。 如她所料,并非是妇科病。 这里的医婆专治妇科,就算没进修过,但以富商的财力,不难找到治对症的。 再说,家丁也说老夫人恪守妇道,被这么多仆人围着,自然不会有不检点。 可是又时常洗澡,不分时候,那就只能说明,洗澡是减缓病症,也就是止痒。 那问题就来了,止痒为何不能与大夫言明?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生病的地方不好说出口,而且遍布全身,不能给人看。 老太太穿得很严实,天气还并不太冷,她却已穿上立领秋缎装。 蹊跷的是,头上一点首饰也没有,按理来说,杨福孝顺,不可能这么对待老娘。 把好脉,将绳结打好,慢慢起身,脚尖垫高,一点点往上去看她的头顶。 果然发现了很多抓挠破的地方! 这就对上了,刚才把脉就觉得她体内湿气重,原来竟是湿疹。 老夫人的注意力都在绳结上,倒没留意她。 等了一会,绳结震动起来,苏朵朵知机的取下。 “老夫人稍等。”说完,去外面找师父去了。 因为有杨福在,苏朵朵便装模作样地附耳过去,然后嗯嗯的说知道了。 其实师父什么都没说,两人交流了一个彼此都能看懂的眼神。 病情清楚了? 嗯! 能治? 嗯! 然后苏朵朵就来到了杨福跟前,“师父还有些话,要我问。” 杨福不以为然,挥手叫她进去。 苏朵朵再次折返内室,对上老夫人的视线。 “老夫人这病,说好治,也好治。说不好治,也不好治。” 人们都讳疾忌医,若是她说轻了,显不出他们之能。 若是说重了,倒显得故弄玄虚! “哦?”老夫人面色如常,“如何说?” “此病皆因杨老爷一片孝心所致,所以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老夫人虽没回答,但是脸色却严肃起来。 “老夫人,可是心口,下处,都长有湿疹,及至遍布全身?发作起来,全无规律?” 其实这很好猜,不能宣之于口的地方,就这些。 老夫人这才睁眼瞧她,“确实如此,可为何说跟我儿有关?” “老夫人喜欢花,杨老爷经商回来都会带回些奇花异草,您这才引起过敏。” 湿疹,除了体内湿气重外,若反复发作,一般都是过敏原导致,只要杜绝了外界刺激,再除了体内湿气,将养些日子,痊愈性还是很大的。 老夫人在她说了此话后,拧眉右望,显然在回忆什么。 半晌后才道,“如此说来,只要把那些花除了,此病便可痊愈了?” 苏朵朵摇了摇头,“此只是其一,别人都无事,为何独老夫人染病?” 这话倒叫老夫人沉默了,似是还真未想到这茬。 “杨老爷孝顺,举县皆知,送来丫鬟仆役无数,万事不需您动手,这才导致您身体发虚,抵抗力差,进而对很多东西过敏。” 老夫人倒没反驳,“近来身子确实越发懒怠了,你倒说说,过敏是怎么回事?” “有些人自幼不能吃虾,一吃浑身就长疹子,有些人不能吃芒果,都是此理。” “但老夫人以前是能吃鱼虾羊肉等发物的,只是近来体内湿气重,一吃就容易复发,而且忌口的东西很多,都得一样一样试。” 苏朵朵顿了顿,看外面道:“杨老爷孝顺是好,只是老夫人此后便要诸多忌口了。” 所以她才说难,有人说穷人得了富贵病,可这家却是反过来了。 “如此说来,到是我福薄了!”老夫人叹息一声,“那我这病能好?” “我家师父说,只要能管住嘴迈开腿,就能不再复发。” 不迈开腿,就是她天天打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