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鱼贯而出。 殿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 周梓华这才放下帝王威严,拉过司语的手,语气温柔:“朕说过,这后宫之中你没必要顾及任何人,朕会为你撑腰。 司语看着他宠溺的目光,心却颤了起来。 周梓华这话,前世她信了,结果就是在后宫树敌无数,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而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宋家在朝中也就越发举步维艰。 司语沉默着。 周梓华又将她拉入怀中:“初初,如今朝堂稳固,朕该立后了。 司语猛地抬眸,对上周梓华笑意盎然的眼。 “初初,朕只想让你坐这个位置,但朕不能主动提起,只怕要丞相请命了。 司语心里瞬间被疼痛填满。 上一世她听了周梓华的话,自然是欣喜无比,连夜传信回丞相府。 可结果却是她爹刚说完,便被朝臣弹劾,更被百姓唾骂,丞相府的名声也是从这时开始一落千丈…… 司语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颤。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能做陛下的贵妃,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他求。 周梓华看着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异色。 他向来顺着司语,此事便不了了之,但当夜,他没来凤鸾宫。 司语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起身,却见吟霜兴冲冲走进来。 “娘娘,奴婢听说,相爷今日早朝时,为娘娘请命立后呢! 第3章 司语豁然起身。 吟霜有些奇怪,挠头问:“娘娘,您不高兴吗? 司语沉默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最终苍白如纸。 她想起昨日自己拒绝后位时,周梓华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说着想让她当妻子,实际上,她只是一颗棋子。 无论怎样,棋子都拿在执棋人手中。 司语眼里闪过一丝悲哀,随即焦虑如同巨石压在她心上,沉到了极致。 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保住自己和宋家? 此刻,偌大的凤鸾宫,像极了囚笼,她是笼中鸟,半步不能离。 司语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天黑。 她进了小厨房,做了几道周梓华爱吃的菜。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周梓华打消立她为后的念头。 热腾腾的菜色香味俱全,可直到表层的油渍凝固,周梓华依旧没来。 司语派去打听的小太监回来,跪在门外颤声道:“娘娘,陛下……今夜歇在了沈答应那。 吟霜神色担忧,还是开口:“娘娘,您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初七。 司语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仿佛也空了。 她想起前世,每月的这一天,周梓华都会去沈芯竹那里,从未间断。 当时她以为是周梓华为了自己堵住悠悠众口。 但如今看来,大概这是沈芯竹与他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司语瞧着满桌凉透的菜,心口仿佛被堵上了一团浸水的棉花,闷的发慌。 半晌,她才道:“把这些撤下去吧。 第二天,司语早早带着吟霜等在沈芯竹的翠玉轩。 等了片刻,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遥遥一望,她才惊觉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却和太极殿遥遥相对。 司语心里猛然一刺。 原是如此,凤鸾宫再华丽,也比不得这里,开门见太极,情人两相应。 这时,墙内传来脚步声,周梓华从里走出来。 正正撞上司语情绪翻涌的眼。 司语看着周梓华,他脸上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愉悦满足。 她心尖如同被什么狠狠掐住,痛意瞬间蔓延。 在周梓华骤沉的目光中,司语上前请安:“见过陛下。 她字字坚定:“陛下,臣妾绝无染指后位之意,还望陛下莫将臣妾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周梓华瞬间收敛神色,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司语,冷眸微眯。 嘴上说着后宫不得干政,可他的后宫中,谁的消息有司语的快。 不过片刻,周梓华便上前扶起司语:“初初,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般作态? 司语心里一颤,却听周梓华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抗拒。 “朕心意已决,这后位,非你莫属,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说罢,周梓华不容置喙地道:“回凤鸾宫歇着,朕要去上朝了。 司语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重重往下一坠。 她回到凤鸾宫,让吟霜注意着宫外动向。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两日,流言便漫天飞舞。 “宋家嫡女无才无德,怎配为后? “陛下就是对宋家太过宽厚,才放纵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司语看着战战兢兢说着的吟霜,心瞬间跌入谷底。 这一刻,她总算懂得,何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如蒲草,如何对抗天下之主的雷霆? 司语失魂落魄地回了凤鸾宫,只觉仿若由根无形的绳勒在她脖颈上,随时间一点点收紧。 司语冥思苦想,给宋父捎去信。 …… “爹爹见字如晤……如今多事之秋,望父亲劝诫族人谨言慎行,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立后之事勿要再提。 周梓华念完,看向立于身侧的大太监余逢,如闲聊般问:“你说,她这封信有何深意? 余逢低下头赔笑:“贵妃娘娘品性高洁,奴才庸碌,不敢妄加揣测。 周梓华唇角讥讽一勾:“品性高洁?她也配? 殿内顿时死寂一片。 第4章 司语将那封信送出去之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她爹爹见着信后,自会审时度势。 等到入夜,周梓华便来了。 前世,周梓华每回来凤鸾宫,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他说,只有在她这,才能得片刻安宁。 司语因他这句话开心了很久。 可自从昨日见过周梓华从沈芯竹那里出来的样子,司语如今,唯有心凉。 周梓华没发现她的异常,自然的端起茶杯,说起了事。 “初初,秋猎之日,朕准备让后宫众人都出去散散心,此事,你安排好。 司语手一顿,轻声道:“所有后宫嫔妃吗? “自然。 周梓华笑看她,“你迟早是皇后,此次权当练手,莫要让朕失望。 司语心一颤,刚要开口,目光落在周梓华袖口上,突然愣住。 在他的常服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隐约绣着一株绿竹。 周梓华注意到她的目光,自然挪动了一下手臂,那竹子便看不见了。 他岔去话题:“秋猎之后便快入冬,初初,朕今年想要一个绣着腊梅的香囊。 司语回过神,望着周梓华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模样,也扬起一个如往常般娇媚笑容,甜甜应下。 次日。 司语用过早膳,吟霜拿来针线篮子,讨好道:“娘娘,奴婢去针线局找找腊梅花样,一定能让陛下对您刮目相看! 司语一怔。 她最怕疼,学女红时自然不上心。 针尖扎进指尖,她眼睛都疼红了,但只要看见周梓华露出的笑意,便觉得值得。 可如今回想,她做的东西周梓华总是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但他的里衣却刺的是绿竹。 如今想来,原来这些她忽略的地方,处处藏着周梓华对另一个女人的爱重。 司语只觉空气骤然稀薄,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瞧着那针线篮,突然拿起剪子,一剪一剪,将里头的东西都剪碎开来!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可莫要伤着自己! 吟霜被她的举动惊住,反应过来后赶紧冲上来从她手里拿过剪子。 司语喘着气,心里却觉得痛快,但痛快之下,却是更深重的痛苦。 香囊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自己对周梓华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司语站起身来,重重吐出一口气:“这香囊本宫不绣,你随我出去走走。 凤鸾宫外便是御花园。 司语走了很久,心中的郁结也散了一点。 她拐了个角,却直直对上一张清秀干净的脸。 司语一怔。 沈芯竹赶紧行礼:“给娘娘请安。 司语此刻心情很是复杂,但她还是开口:“起来吧。 沈芯竹站起身来,一抹温润陡然晃在了司语眼中。 那玉佩,好生眼熟。 司语心中一窒。 她入宫的第一年,周梓华将一枚玉佩拆二,龙凤各一,与她一人一块。 他说:“初初,此玉,便是朕与你的定情之物。 司语下意识抚上胸口,她视若珍宝挂在颈间的温润玉佩,此刻却陡然浸满寒意。 凉透全身。 就算再不懂玉,她也看出来自己胸口这块,不过是沈芯竹身上那块玉的边角料。 许是司语沉默太久,沈芯竹有些站不住了。 她福了福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