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她身边,见那张原本面带笑意的脸一下子慌张得很。 「好久不见。」 我端着酒杯在和周围友人碰杯。 熟悉的脆响让她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她往后缩了缩,眼眶一下就红了。 「祝,祝小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轻抿了抿唇,手中的裙摆皱成一团。 「我,我是来找从妄哥的,他已经好久没有联系我了。 「您,能不能帮帮我,让我和从妄哥见一面?」 楚轻突然握住我的手臂,力气大得一时挣脱不开。 「祝小姐,从妄哥喜欢的人是我,求求你了,不要拆散我们!」 楚轻的声音越来越响,引来无数旁观者的目光。 我被她拉着往泳池边走,突然手臂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 我神色一凛,闪身退开,手臂用力一挣。 楚轻的脸色一惊,显然没想到我能躲开。 「把戏玩第二次,就没用了。」 虽然入春了,但池水冰凉,落水免不得生一场大病。 我睨着她随着惯性往游泳池里倒,但她却一把扯住了我的衣服,死死地往下拉。 「咚!」 巨大的水花溅起。 我和楚轻双双落入水中。 「囡囡!」 「囡囡!」 前后两声唤后,两个人随即跳入水中。 清澈的池水映着影影绰绰的人群,声音传入耳边都是闷闷的。 在水下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睁开眼,看见两个身影朝我游来。 更快的那人托住我的腰,将我抱入怀中,往上游。 我的手和后来的那人擦肩而过。 出水的那一瞬,所有声音都清晰了。 「囡囡。」 迟晏臣一只手搂着我的肩,一只手穿过我的膝弯,抱着我往岸上走。 「囡囡!」 江从妄也从泳池上来,一脸焦急地朝我跑来。 肩上被人盖了一块浴巾,我抬头,只能看见迟晏臣的侧脸。 他帮我擦拭着脸上的水珠,略微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的平静。 楚轻也被人救了上来,一脸狼狈地趴在泳池边,瑟瑟发抖。 「从妄哥……」 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寒战,身后的人察觉后,立马将我抱起就要离开。 我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让我下来。 迟晏臣皱了皱眉,但还是将我放下。 我裹着浴巾,走到楚轻身边。 楚轻见我走了过来,身子瑟缩地抖了抖。 我抬脚又把她踹了进去。 「啊!」 楚轻发出一声尖叫,所有人就这么看着,无人敢救。 她爬上来几次,我就把她踹下去几次。 「囡囡……」 江从妄皱了皱眉,还是出声打断了我。 我转头看着他,表情冷淡。 「江从妄,管好你的人。 「还有,请叫我祝柠枝。」 江从妄的脸色一白,急忙反驳。 「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囡囡,你相信我。」 楚轻伸出手扯住江从妄的裤脚,一脸凄切。 「从妄哥,那天晚上……」 我皱了皱眉,看着江从妄的脸突然变得恼怒,一脚踢开了她的手。 「江从妄。 「你真让我恶心。」 一股失望涌上了我的脑海,熟悉的脸突然变得面目可憎。 「你听我解释!」 「从妄哥……」 我不愿理会那两人的纠缠,身后走来一人,将我抱起。 我靠在他的颈窝,任由他带我离开。 迟晏臣将我抱回了房间,抽身离开的那一瞬,我看见湿透的衬衫底下映出了一条长疤。 「这是什么?」 我伸手解开他的袖口,往上一捋。 常年紧扣的袖口里,那条小臂上有一条长疤,看起来像是被火灼伤的痕迹。 我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眼。 「当年那场火灾,救我的人是你?!」 6 当年二十岁的生日上,家里人为我举办得尤为隆重,叫了许多和我同龄的小辈。 年少轻狂的几个同辈避着大人偷摸着抽烟喝酒,一不小心点燃了堆放在一旁的杂物。 浓烟四起,我被困在了火海之中。 吸入了大量浓烟,我的头已经昏昏沉沉。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一个人从火光中冲了进来,手臂上似乎被烧伤了,泛着焦红的血迹。 「囡囡!」 随即是慌乱的喊声,颤抖的手,以及额心落下的冰凉、柔软的触感。 「是你吗?」 我声音轻颤着,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小臂上的伤疤。 当年我苏醒后,发现床边躺着的人是江从妄,他手臂上确实有块灼伤的疤,我便以为救了我的人是他。 迟晏臣抚了抚我的头发,眼神专注地看着我,似乎要透过眼睛,望进我的灵魂。 他的眼神太过沉重,我眨了眨眼,下意识地避开了。 他沉默了许久,眼眸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深色。 挣扎着仿佛要在荆棘中长出血肉。 脖颈上的喉结滚动,眼神最终归于平静。 「去洗澡吧,别着凉了。」 —— 迟晏臣回了房间,洗了个澡。 出来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 洁白的宣纸上逐渐渲染出墨痕。 字迹从规整到潦草,但内容只有两个字。 ——柠枝。 房间里只开了桌面的一盏台灯。 那股卑劣的、阴暗的想法随着墨迹的晕染,反而愈演愈烈。 只有在漆黑的环境中,他才敢让内心的情感肆意宣泄。 迟晏臣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引火自焚。 但从小护着长大的蔷薇花,如今日愈馥郁,引得无数觊觎者妄图采撷。 回想起老人在书房里和他说的话。 「你心思深,我原本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主动要求离家,现在我明白了。」 「我不管你怎么样,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伤害囡囡。」 一旁祝柠枝的父亲投来了诧异的眼神,迟晏臣朝着老人点了点头。 「囡囡若没有那个心思,她便永远不会知道。」 「啪」的一声,笔落,灯灭。 寂静中传来一声低笑。 如果可以,凭什么他不行。 ——ýž 寿宴上的事情,迟晏臣妥善处理了。 第二天他亲自去了一趟江家,正式将婚约取消,也让人放出消息,江、祝两家再无联姻关系。 只是那块我从小戴着的玉佩,没有要回来。 我本以为我和江从妄再也不会见面了,直到我接到他的电话。 「囡囡……」 电话那头传来了充满醉意的呢喃。 「请叫我祝柠枝。」 我提醒道,对方一愣,随即响起一声自嘲的轻笑。 「祝柠枝……我们之间真的要变成这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