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鬼一样哀怨的求救声掺在一起,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渗人。 外面正在打扫的宋婆婆听到声音,拿起一根铁棍,说了一句缅语。 我听懂了,她说的是「真烦」。 宋婆婆阴着脸走过来。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一把将小陌拉了回来。 「小陌,相信我,然然没骗你,我知道青姐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时,宋婆婆已经走到铁笼边。 她操起铁棍砸到了铁笼上。 别看她佝偻着身子,但力气却很大。 铁笼发出震耳的嗡嗡声。 我紧紧捂着小陌的耳朵。 突然,我听到宋婆婆的声音,极低地在我耳边响起来。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这个女人,还有阿晋。」 5 我愣在那里。 不敢回头。 直到宋婆婆拖着铁棍走远了。 我才放开小陌回头看去。 我不认识这个老妇人。 她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句话? 我正沉思着。 小陌又冲到了铁笼边缘。 她还想发疯。 结果被楚思然抓着头发给扯了回来。 「废物!你想死别拉上我们,再惹宋婆婆生气,我们都得跟着你倒霉!」 小陌终于安生下来,但是看楚思然的眼神里,却多了许多恨意。 我坐下来。 蜷在垫子上。 楚思然突然问我。 「你刚才说,你知道青姐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背对着她。 「我猜的。我看过她的肚子,上面造了两个瘘,估计是因为下边被割掉了,只能这样做,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楚思然怔了一会儿,「能挺到去做这个手术,她也真不是一般人。」 她说,我们这样的人,被工厂里的人称为肉莲寄主。 等到把那三关走完。 一般人都只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绝大部分人割了肉莲后,不到半小时就得咽气儿。 我问她。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知道来了就是死路一条,为什么还自愿送上门来。」 「我缺钱。你们是被骗来的,我是把自己卖进来的。」 我的心一沉。 小陌吸着鼻子抬头,「你傻吧,你来了这里,哪还有机会出去,卖了钱你也花不着!」 「我女儿生了重病,没有这笔钱,她就会死。」 「你生过孩子?」 我以为,只有处女才可以做肉莲寄主。 楚思然说,在解放前,密宗莲花的制作的确需要处女。 但现在工厂也是批量生产,所以只要下面保养的好,不会在意是不是处女。 小陌问她,「你把自己卖了多少钱?」 「二十万。」 「二十万你就把自己卖了,你可真不值钱!」小陌突然说。 楚思然犀利地瞪着她。 「最起码我拿到了二十万,你呢,你一分钱不值!」 小陌扁了扁嘴,又小声地哭了起来。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实。 既担心妹妹的安危,又担心自己的前路。 楚思然却睡得很熟。 而小陌,几乎是瞪了一夜的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 小陌的情绪似乎好了许多。 吃过早饭后,小陌还主动问起,我是怎么被骗来的。 我说了大概经过,「所以说,我算是被骗了两次。」 楚思然吃着水煮蛋,慢悠悠地说,「这种情况很常见。从国内把人骗过来风险较高。等人到了缅甸,再从别人手里骗过来,要安全许多。」 小陌叹了口气,「可惜啊,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怎么去赎你妹妹?」 我的眼睛发酸。 或许,我们姐妹俩,都要葬身异国他乡了。 吃过饭,我和楚思然又被带到了小隔间。 这次,第三个男人进来时,才是阿晋。 今天外面看守的人开了小差。 阿晋和我温存了一会儿后,压低声音问我。 「你想不想逃出去?」 我一惊,「有机会吗?」 阿晋点点头,「只要你有钱。」 「多少钱?」 「最低也要二三十万。像你这样的A级货,如果能做成肉莲卖出去,至少要四十万。所以,低于二十万,没人敢冒险帮你逃出去。」 我低下头,没出声。 虽然我名下真的有二十万,就在我微信的帐户里。 但是,我想起了宋婆婆的那句话。 她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小陌和阿晋。 阿晋见我犹豫。 叹了口气。 「安安,我真的是同情你,你长得太像我妻子了,我妻子就是被割了肉莲后去世的。我一看到你这样的小姑娘,就觉得好可惜。」 我非常吃惊。 阿晋眼圈红了,「我和我妻子来旅游,结果一起被抓了进来,她的肉莲卖了三十八万,她死了,我苟活在这里,成了罗汉……要不是我想着,国内还有父母和孩子,我真想陪她一起去了。」 我慌了,「阿晋哥你别这么想,我们都得坚持,不能轻易放弃,万一能被人解救呢?」 阿晋摇摇头。 「算了,我是回不去了,不过就是可惜了你这么个年纪的姑娘。我跟这里的几个看守关系还不错,也曾经救过几个小姑娘出去。安安,要不是你长得太像我妻子,我也不会冒险告诉你这件事。你要是能弄到钱,一定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逃出去。你要知道,这里的女人,是没办法活下来的。」 我咽了咽口水,「可是青姐,她不是活下来了吗?」 阿晋变了脸色。 「青姐跟别人不一样,她割完肉莲后,还精气神十足的。自己跟老大讨价还价,让老大帮她造瘘活下去,说只要她活着,一定帮老大赚更多的钱,所以老大答应了。你以为,谁都有她那个好命?」 我身体素质一直不咋地。 根本不可能熬到青姐那个程度。 听到这里,我觉得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我忍不住哭起来,「晋哥,这么多年来,除了青姐,真的没一个人能活下来的吗?」 「也不是没有,但是机会很渺茫。」 阿晋说,有jsg一些买家,会要求亲自观看割莲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万一买家看中了这个女人,也可以直接领走。 但是机率非常小。 因为经过三关的折磨,女人们形容枯槁,天仙也会变成丑八怪。 没谁会变态到好这口。 而且,女人如果想要冒这个险被赎出去,一但割莲失败,付出的也会特别多。 因为。 割肉莲对手法要求很高。 要讲究「无血无肉。」 也就是说不能见血。 如果见血了,就算失败了。 买家亲自看着,就做不了假。 如若成功,买家要付双倍价钱。 可一但出血,或者在割莲结束前寄主死掉了,买家就会弃买。 这时候,这个肉莲要当着买家的面直接销毁。 为了收回成本,工厂会直接割了寄主的其他器官,送出去卖钱。 如果没等割完莲人就死了卖不了器官的。 那么就会取出人骨,做成其他的法器。 总之,不留全尸。 人尽其用。 这样的话,连做造瘘手术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6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铁笼。 小陌热情地迎上来。 「安安姐,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没什么。」 我怕跟她说了实情。 她再哭起来没完。 我倒在垫子上。 突然听到旁边的铁笼一阵骚动。 原来,是一个连续评级为「C」的女人被送回来了。 因为级别低,没什么价值,所以工厂会加速制作进程。 比如说,今天她接了十多个罗汉。 青姐还说,明天就把她送到毒虫屋去。 也不用咬上九九八十一天了,咬个十天八天的,就直接上第三关,然后割莲低价卖出去。 虽然,大家都知道自己最终的结局是死。 可谁都想拖得越晚越好。 所以那个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的。 跪下来不停地给青姐磕头。 青姐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转身就走。 那女人疯狂地摇动铁笼。 没一会儿就给宋婆婆招来了。 她拖着铁棒,到了铁笼前,照着女人抓着铁笼的手就砸了下去。 「啊……」 年轻女人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将手护在怀里,拼命在地上翻滚。 我和小陌吓得浑身发抖,紧紧靠在自己笼子的角落处。 这时,楚思然回来了。 她无视眼前血腥的一幕。 回到笼子里后,趁小陌发呆。 悄悄跟我说。 「那个阿晋,竟然说他对我有好感,还说想帮我逃出去。傻瓜,我是自己进来的,怎么可能逃?」 我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原来,那个阿晋根本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妻子就想救我。 他这话大概跟许多人说过了。 这就是缅北。 烧香的不一定是善人,乞讨的不一定是穷人,顺着你的不一定是好人,穿着衣服的不一定是人。 我蔫了下去。 楚思然没发现我的异样。 自顾自地描绘着今天她跟阿晋做的那些事。 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看着小陌。 小陌背过身子去。 一副不愿意听的样子。 突然,外面传来忙乱的脚步声。 有两个看守匆匆跑过来。 跟宋婆婆说,「割莲那边出事了!」 宋婆婆慢慢起身,跟着看守要走。 我急中生智,用力拍着铁笼子。 「宋婆婆,我是护士,我会急救,要不要我去帮忙。」 宋婆婆身子顿住,看了看我。 然后挥了下手。 那两个看守走过来打开铁笼,推搡着我。 跟宋婆婆一起去了割莲室。 床上躺着个脸色灰白的女孩子。 已经没了呼吸。 床的周围围了好几个人。 有男有女。 看装束,不是工厂里的人。 这大概就是阿晋说过的那种。 喜欢亲自观看割莲现场的人。 我来不及细看。 冲到女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