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走过零点,已是第二天,而这天,是周嘉的生日。 顾曦月崩溃的理智又一片片回笼。 她怎么能让爱人的生日成为自己的忌日?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她手倏然松开,碎片掉落。 微博上,已然是一片狂欢。 此前热搜榜第一是顾曦月疑似与男友分手。 现在已经换成了郭芸妍卡点为周嘉庆生。 顾曦月点进去。 是一张两人穿着情侣装的剧照。 【你摘下了星星,怎么能要求星星为你熄灭?生日快乐,永远的大明星!】 顾曦月怔怔盯着那张照片许久,直到天色发白,她拨通周嘉的电话。 周嘉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又怎么了?” 顾曦月平静地,温柔地,宛如亲手剖出了自己的心一般,轻轻开口。 “阿嘉,我们分手吧。” 第9章 手机对面悄无声息。 许久没得到答案的顾曦月拿下手机一看。 不知何时,手机竟已没电自动关机。 无法抑制的疲惫和困意袭来,顾曦月脑海中一片混沌,已经无法再思考。 她挣扎着吃了药,上床,闭上眼睛。 仿佛将自己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绝。 再次睁开眼,是被巨大的门铃声惊醒。 她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安森冲进来:“我的祖宗,你怎么手机也不开?出事了!我找你找得都快急疯了!” 顾曦月慢慢开口:“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安森这才注意到她的状态不对,余光瞥见她手上的伤痕,他皱起眉:“你又发病了?” 顾曦月岔开话题:“出什么事了?” 安森拿出手机点出一个视频:“你刚出道时说的话被人恶意剪辑了。” 视频里,一张稚嫩青春的脸出现在屏幕中,是二十岁的顾曦月。 她将几个女孩子推入泥塘中。3 镜头一转,她干干净净笑容灿烂:“要赚钱,就只能这样啊!” 视频下面的评论皆是讨伐。ɹp “原来顾曦月竟然是这种人,戾气好重好恶毒。” “枉我还以为发现了宝藏歌手,原来这么不折手段,只向钱看!” “我就说怎么突然复出,是因为早年赚的钱花光,嫁入豪门的梦也碎了,又出来捞金吧?” 还有更多不堪入目的评论源源不断增加。 顾曦月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那是节目开头,主持人问她:“明明是一个歌手,总是上这种综艺图什么?” 她的回答是:“音乐这条路很难走,只能赚了钱才能养梦,要赚钱就只能这样。” 当年的综艺玩得大,百无禁忌。 她努力按照规则玩游戏,比掉入泥坑这种事还狼狈的场景多了去了,玩到自己一身伤也从不敢露出半分不满。 现在这么剪辑,倒像是她在欺负别人。 顾曦月叹了口气:“把完整视频放上去就行。” 安森叹了口气:“已经放上去了,但是……” 他又点开另一条视频,一个妆容妖艳的女子对着采访的记者道:“顾曦月啊,她本来就是这种人,当年要不是她,我也不至于跟公司毁约转行当演员,谁让我没她有手段,攀不上贵人。” 话里话外,都透露顾曦月找金主,还迫害同期艺人。 安森脸色黑沉:“当年明明是她自己勾搭周嘉失败,又跟公司新签的新人闹出三角恋公司才解约,现在可真会颠倒黑白。” 饶是顾曦月在娱乐圈待了这么些年,见多了腌臜事,此刻看见当年好友说出这话,仍觉得齿冷。 安森道:“公司公关部已经在处理,我们去开个会看看接下来怎么办?如果事情再发酵,就得开发布会了!” 顾曦月沉默地点头,本就昏沉的头开始抽痛起来。 车子很快到公司门口,顾曦月刚下车,却有道人影猝不及防地扑过来。 安森眼疾手快地拦住。 下一瞬,那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顾曦月看清那人,眉便一皱:“妈?” 早已等候多时的无数记者瞬时围上来。 顾母哭声震天:“烟烟,妈妈养你这么大,你不给我养老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让人对我动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被车撞死算了……” 无数摄像机灯光闪得顾曦月眼睛生疼,快门声被无限放大,几乎震耳欲聋。 下一瞬,顾曦月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10章 顾曦月已经在家里待了五天没出门。 这几天,网上针对顾曦月的事态依然无法控制。 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层出不穷,一个比一个离谱,顾曦月这个名字已在一夕之间臭不可闻。 网友宛如进行了一场盛大而又病态的狂欢。 安森怕她看见那些恶评无法承受,已经没收了她的手机。 “阿烟,公司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休息,等热度过了,我们再一件件澄清!” 说这话时,他眼底闪过一抹愧疚。 其实公司高层不知为何,已经直接放弃顾曦月。 但她现在的状态太差,他不能再让她受刺激。 顾曦月整个人消瘦又苍白,下颌尖的吓人。 她木然地点头:“我听公司的。” 又想起什么似的:“森哥,将手机给我吧!今天的电台视频还没发。” 安森有些犹豫:“阿烟,那个电台,要不还是停了吧?” 顾曦月的微博已经被铺天盖地的黑粉占领了。 顾曦月执拗地看着他。 安森拗不过,无奈地拿出手机。 顾曦月打开视频录制。 “大家过得怎么样?今天要念的是一位小姑娘的来信。” “至顾姐姐:我叫王迎娣,今年17岁了,妈妈说读完高中就要我去打工,给弟弟攒以后结婚买房的钱,我不愿意,爸爸就每天打我…… 姐姐,我好累,已经不想活下去了,为什么爸妈不爱我却要生下我?也许我活在这世上就是个错误吧……” 顾曦月念完信,怔了怔。 才开口:“迎娣,我觉得,人有时候不想活是正常的,但我有一点要说的是,你不能去死。” “比如我,有很多时候,我都很高兴我没有死去。” “你才17岁,除了你的父母,你的人生之后还会遇见更重要的人和事。” “活下去,迎娣,当你学会爱自己,你一定会遇见将你视为珍宝的人。” 就在她发送退出的瞬间,手机最上方推送出一条消息。 ——【周嘉郭芸妍共度春宵,恋情终曝光!】 顾曦月怔愣一瞬,面无表情地按掉了屏幕。 她将手机递回给安森,露出一个真挚地笑:“森哥,谢谢你了!” 安森手机响了又响。 他语带歉意:“阿烟,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顾曦月微笑着摇头:“没关系,我能照顾好自己,我每天都有在吃药。” 安森沉默片刻,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最终还是将手机还给她。 “那你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安森离开后,顾曦月脸上的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委顿下来。 她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半晌后,对面响起周嘉低沉沙哑的声音。 “又怎么了?” 顾曦月极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阿嘉,后天我就三十岁了,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原本以为她是看见新闻后,打电话来质问自己的周嘉怔住了。8 脑子里闪过自己当年拍着胸脯的豪言壮语。 “顾曦月,三十岁之前我一定功成名就,然后把你娶回家。” 那时的顾曦月笑得眉眼弯弯:“好,我只爱你到三十岁,你不娶我,我就不要你了!” 空气里陷入沉默,只余周嘉身边嘈杂的人声。 顾曦月轻笑一声:“放心,我不是来逼你娶我。” “明天,我会在我们原来住的房子那里等你,陪我再过一次生日吧!” 旁边不停有人催促,周嘉压下心中不安,语气淡淡:“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顾曦月从床头柜翻出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钥匙。 环顾一眼这空无一人的房间,她独自出了门。 夜深,街上仍车水马龙,喧闹繁华。 顾曦月戴着墨镜口罩地穿梭于其间,没人认出这就是网络上腥风血雨的主角。 人潮汹涌。 她踽踽独行。 顾曦月走进一家蛋糕店,选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又兜兜转转,走到一栋破旧的居民小区。 这是她和周嘉最早居住的地方。 赚了钱后,他们将这里买了下来。 她掏出那把钥匙,打开了其中一扇门。 一打开灯,里面布满了灰尘,家具都被白布罩着,昭示着久未有人到访的痕迹。 顾曦月将蛋糕放进冰箱,又独自将整个房子打扫干净。 就像是,他们从未离开。 她在这里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 已是晚上十一点半,离她的生日只剩半小时了。 周嘉仍然未出现。 顾曦月将蛋糕打开,点燃蛋糕上的蜡烛。 想了想,她又拨通了周嘉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