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无情让江逾白明白,他是铁了心要赶她走。 她垂着眸将眼泪含了进去,又将地上碎裂的瓷片拾起,出了书房。 江逾白没走多远,就在走廊上撞见了自己的小姑子。 沈玉屏见江逾白失魂落魄的模样从书房出来,便知发生了什么,高傲一笑,开口便是阴阳怪气。 “皇上已经有意赐婚给我哥,他马上就要迎娶长公主了,你马上啊,就要沦为丧家之犬咯。” 江逾白闻言,怔愣在原地,手上一紧,那碎裂的瓷片将她指尖划开,渗出鲜红的血。 “……迎娶长公主?” “哟,还不知道呢?江逾白,我可真佩服你,明明知道我们家没人待见你,还非要巴着不放。” 沈玉屏拍了拍衣袖,冷冷一笑:“我劝你识相点,最好滚出京城,别碍着我哥迎娶长公主。” 江逾白忍着难堪:“我从未犯过七出之条,按照律法你们不能赶我不走!” “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三年前失忆,我们家把你捡回来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一个乡巴佬,难道还妄想做官夫人?” “有你这样的嫂子,我在外连头都抬不起来,你看看你自己,身上遮不住的穷酸味!” 江逾白咬紧了唇,只觉得一阵麻木,怎么也不及心上的疼。 此时沈夫人走来,满脸都是不耐。 “吵什么吵?江逾白,你怎么还在这偷懒?有这个闲工夫就把你那绣品拿出去换点钱去!” 沈夫人满脸嫌恶地看着江逾白喝道。 江逾白收起眼里的湿润,低着头应了句:“我这就去。” 说罢便似逃一般转身离开,不愿再听沈玉屏多说一句。 她三年前醒来,别的都不记得了,唯独刺绣的手艺一绝。 这三年来,都是她以绣品换钱,供沈家这一大家子。 半个时辰后,绣品店铺。 手里拿着刚换来的钱,江逾白走出店铺大门。 屋外此刻正下着倾盆大雨。 一旁,檐下的摊贩吆喝着:“姑娘,雨太大了,买把伞吧!” 江逾白看了看那摊子上的油纸伞,又看了看手里刚换来的钱,婆婆要是知道她花了这钱,又该骂她了。 她摇了摇头,转身冲进了大雨中。 奔跑间,她和一脸奢华的马车擦肩而过。 那马车悬挂的铜铃都泛着金贵的颜色,车帘用的也是上好的丝绸锦缎。 车夫却回头凝着穿着葛布衣袍的江逾白,诧异冲马车内回禀—— “王爷,那好像是三年前失踪的晚昭公主!” 第二章 马车内,陆廷舟霍地睁开眼,一双黑曜眼眸比他身上的玄衣金龙还要冷冽。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睨向雨幕中的江逾白。 “立即去查!” …… 江逾白回了沈府,将银子交给了沈夫人。 沈夫人眼睛一斜那银子,便满脸怒容,瞪着江逾白,尖着嗓子喝道。 “才这么点?!要你有什么用!” 江逾白垂头,咬着唇不吭声。 沈夫人却还不解气,又刻薄埋汰。 “还好我儿子马上就要把你休了,我也眼不见心不烦!” 闻言,江逾白红着眼抬头:“母亲,我是真心爱黎安的,明日我便多绣一些拿去卖,求求您,让我留下吧。” 沈夫人鼻子一哼:“我呸!你的真心值几个钱,能帮助我儿飞黄腾达吗?” “我们沈家收留你三年,那都是我们心善,你少哭哭啼啼恩将仇报!” 说着,她还啐了一口,颇带着她从前在乡下时的泼辣蛮横模样。 “想留下来啊?行啊!那你给我儿子当个通房丫鬟,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撕烂你的嘴!” 江逾白再也受不了此番羞辱,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尖都发白。 “你凭什么这么做!我与黎安有婚书,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有官府盖章,我是黎安的结发妻子!” 她嫁入沈府三年,别说反抗,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如今这一反驳,倒是惊到了沈夫人。 反应过来后,沈夫人伸手便推搡着江逾白,将人推倒在地。 “凭什么?!就凭你没有当长公主那个命!配不上我儿子!” “你们这么欺负人,就不怕我去大理寺告你们吗?!” “你敢?!”沈夫人大喝。 江逾白握紧手,指尖陷入手心之中,起身便要往门外走去。 此时,沈幼凝和沈玉屏听到争吵后闻声赶来,沈玉屏听到江逾白要去大理寺状告,连忙上前,从背后狠狠推了一把江逾白。 被这么一推,江逾白整个人失去重心,头狠狠磕撞到假山上,殷红色的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沈夫人和沈幼凝的议论声。 “儿子,干脆把她扔进乱葬岗!让她自生自灭!” 而后,一道江逾白极其熟悉的沙哑嗓音接话。 “皇上马上就要下旨给我和长公主赐婚,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先把她扔进柴房里。” 这声音冰冷,听得江逾白一阵绝望, ‘长公主’这三个字,更是刺得江逾白头痛欲裂。 一些模糊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一方面,江逾白又感觉自己被人拖动。 虚虚实实,叫她分不清梦和现实。 直到,“嘭”的一道关门声,缠绕她脑海中的屏障忽然被打碎! 她终于恢复记忆了! 她根本不是什么乡野村妇,自己才是当今长公主,西京公主江逾白! 第三章 江逾白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随皇兄远赴边塞御敌,意外遭遇突袭,她为了将叛军引开,最后掉入了湍急的河流之中。 她顺着河水一直漂,直到她漂到沈家镇。 后来,她嫁给了沈幼凝,靠着卖绣品供他读书,辛苦了三年,一月前跟着沈家来到了京都。 沈幼凝为了娶所谓的‘长公主’,却要将她休弃! 江逾白渐渐苏醒。 头上的伤还隐隐作痛,血迹已经干涸凝固,她伸手轻轻一触,便是钻心的疼。 她踉跄着走出柴房,准备去找沈幼凝,问个明白。 夜已深,月色清冷,院内一片寂静。 江逾白走进书房,里面还燃着一盏灯。 沈幼凝坐在书案前,他抬头看向门口,见来人是江逾白,就皱紧了眉头。 “你来做什么?” 只一句,足够让江逾白明白他的嫌恶与不耐烦。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和自己海誓山盟的男人,一时不知道,是谁更可悲。 深吸了口气,江逾白看向沈幼凝:“你当真要休了我,娶那长公主?” 话落,书房内是一片寂静。 随后,沈幼凝起身,步步走向江逾白,垂眼看着她。 “认清你的身份,你不过是我捡回来的孤女,有什么资格和金尊玉贵的长公主相提并论?” 沈幼凝的话再一次刺痛了她。 似乎有些不甘心,江逾白问出了心中那句。 “如果我也是长公主那等身份,你还会不会不要我?” 沈幼凝却仿佛失去了耐心,将书往桌上一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