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的大厅。 新来的护士长打开了电视机。 她语气轻快:“今天有一场浪漫的世纪婚礼直播,大家可以一起来见证爱与美好哦!” 电视屏幕倏然亮起。 岳景灏一身白西装仿佛王室贵族,他单膝跪在林若冰面前,举着戒指问她—— “老婆,你愿意嫁给我吗?” 大厅一片寂静,仿佛都在等待女主角的首肯。 忽然“哐当”一声巨响响起,周楚眠掀翻了餐盘。 她大步冲到电视机前,嘶声吼着,抱着电视疯狂捶打,仿佛打的是男人的胸膛。 “岳景灏!你说好圣诞节来接我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一时间大厅陷入混乱,医生护士反应过来,连忙一拥上前将她拉开按在地上。 “129号发病了!按住她,准备电击!” 冰凉的瓷jsg砖地,硌得她颧骨快要碎了。 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让她疯狂挣扎起来:“不要!我不要电击,求求你们,我错了……” 然而任她如何求饶认错,她还是被绑上了治疗台。 高压电流穿过五脏六腑,把她电得到口吐白沫,电到像一滩烂泥后,才将她丢进病房关了起来。 房门已被反锁。 周楚眠蜷了蜷手指,眼神发直。 良久,她才一点点爬到沙发边,打开电视。 婚礼直播仍在继续,新郎新娘被一众宾客起哄接吻。2 林若冰的眼神甜蜜又炙热,岳景灏笑着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吻上去,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唇齿缠绵。 病房里的周楚眠却如同冰窖,自虐地看着他们的甜蜜瞬间,只觉寒意侵入骨髓。 她扭过头看向窗外,雪越下越深,世界变得一片纯白。 白得一尘不染,仿佛不曾有过肮脏。 她突然好想妈妈。 每年的下雪日,妈妈都会为她织一条围巾。 围巾是红色的,妈妈说她是冬日里的小太阳。 如果是圣诞,弟弟还会为她弹奏一首《BlueChristmas》,她拥着薄被偎在炉火旁静静听,直到睡着。 她闭上眼睛,让美好的过往,一帧一帧脑海里闪过。 她伸出手,去碰。 却碰了一掌心的微凉。 淤积心底的愤恨,无力融化。 周楚眠突然什么都不想抗争了。 莫须有的罪名,沾着血的真相,还有岳景灏的真心所向。 她都不想再要个明白了。 她动了动被冻僵的手,从沙发底下拿出一个盒子。 三个月零六天,妥协后的每一天,每一次吃药时,她都悄悄藏下一片药。 攒到如今,已是满满一盒。 失望占据了心底的每一寸缝隙,将她对岳景灏仅有的期待尽数消磨。 也好,也好。 她睁着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上岳景灏神情温柔的脸,仿佛饿极了一般,机械地将满手药片胡乱塞进嘴里。 她重重地咀嚼着,嚼出满口苦涩。 药片硌得喉咙生疼,吞咽声盖过了岳景灏的那句“我爱你”。 她缓缓躺回床上,双手合十搭在小腹上,怔望着屏幕里笑出酒窝的岳景灏,直到眼皮沉重,缓缓合上…… 岳景灏,我不等你了。 我……也放过你了。 …… 婚礼现场。 直播结束,宴席开始。 岳景灏端着酒杯与众人寒暄着,苏誉走近:“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 “借你吉言。”岳景灏笑着和他碰杯。 “你在台上宣誓的时候,想过周楚眠吗?”苏誉眼神莫名。 岳景灏嘴角的浅笑淡了些,心好像忽然被根小刺扎了一下,有些许酸疼蔓延开来。 他忽略掉这一瞬间的心痛,不甚在意道:“当然。不管我跟哪个女人在一起,我心里最爱的都是楚楚。” 苏誉扯了扯嘴角,说:“可惜,这冬天真漫长,好像永远都等不到春天到来了。” 话落,他不理会岳景灏疑惑的目光,转身离开。 这时,赵凡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岳总,您今天还有一个行程,去疗养院接夫人。” 岳景灏看了一眼大雪纷飞的天,皱了皱眉:“雪太大了,明天再说吧。” …… 翌日,雪过天晴。 纷纷扬扬下了整晚的雪,终于停歇。 陆路不好走,岳景灏动用了私人飞机。 飞机在疗养院大坪落地,一片雪中,岳景灏迎风走出。 他拢了拢肩上的披风,阔步朝周楚眠所在的病房走去。 两人少时相恋,周楚眠曾说,他就是自己的至尊宝,好踩着七彩祥云去接她。 而今,他来兑现承诺了。 岳景灏疾步在前往病房的长廊,行至病房门口,他抖干净身上的雪后,推开了门。 “楚楚,我来接你了。” 轻快的语调落地,他脸上的淡然却倏然僵住。 周楚眠的病床空空荡荡,没有人躺过的痕迹。 他逮住经过的护士,皱眉问道:“这床的病人呢?” 护士顿步,往病房里瞥了一眼:“周楚眠啊?跟我来吧。” 她语气淡然,岳景灏的呼吸也跟着变轻。 她合上查房本,领着他往走廊尽头走。 原来是换了病房,岳景灏莫名松了口气,脚步也跟着轻快了些许。 他随口问一句:“怎么换病房没有通知我?” 护士眉头一皱,在走廊尽头停了步,岳景灏也跟着停下。 他还想问些什么,护士却先开了口:“人是昨天凌晨走的,生吞了一把安定,不好说是毒死的,还是噎死的。” 末了,她又似遗憾般轻叹:“不过也总算是解脱了。” 说着,她握住停尸房房门把手,皱眉看向已经呆若木鸡的岳景灏:“死者遗容,你需要看一下吗?” 第11章 岳景灏的心像被凿开了一个大口,狂风呼啸着灌进来,又冷又痛。 而周遭氧气都在急速抽离,连护士的声音都像被裹挟得扭曲变形,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她答应过要等我的,我说过我会来接她,她怎么可能不等我!”岳景灏低声说着,仿佛只是为了劝服自己。 这病房实在太冷了,岳景灏迈动僵硬的双腿,推开门走进停尸房。 他迈着灌铅的步子到床边,轻轻拉下盖过了周楚眠头顶的被子。 她的面容看上去那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岳景灏的手抚上她的脸,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楚楚,起来了,我带你回家。”岳景灏轻声呼唤着,像从前无数个清晨,他都是这样唤醒身旁熟睡的恋人。 他这才发现,周楚眠已经瘦得像一朵干瘪枯萎的花,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光彩照人了。 岳景灏捧着她的脸,拇指一遍遍抚摩着她的脸颊,“楚楚,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我可以给你解释的,你起来,听我给你慢慢解释好不好……” 喉头的哽咽硌得他双眼通红,一滴眼泪落在了周楚眠的眼睑上。 “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肯等等我……”岳景灏埋首在她的脖颈间,温热的眼泪无法暖化她冰冷的身体。4 “景灏!”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至近,闻讯赶来的林若冰跑进病房,却被眼前一幕震得僵在原地。 周楚眠毫无生气的脸猝不及防映入眼帘,而岳景灏伏在她身上,悲恸至极。 “周、周楚眠……她这是怎么了?” 护士又说了一遍,“周小姐,吞药自杀了。” “她好好的怎么会吞药自杀!”岳景灏双目猩红吼道,“一定是你们谁害了她!” 护士神情惶恐,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岳景灏一句也没听进去。 “闭嘴!滚出去!”他的视线凝在走廊的电视屏幕上。 医护们忙不迭地退出去,病房里只剩下岳景灏和林若冰。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娱乐新闻,说话的正是刚才直播他们婚礼的现场娱记,“岳氏集团新任掌门人岳景灏临阵逃婚,全城瞩目的豪门婚礼骤变笑柄……” “她一定是看了婚礼,才会想不开自杀……”林若冰也红了双眼,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落在周楚眠的脸上。 “要是她再多等几分钟,就会发现这场婚礼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岳景灏大步上前掐住林若冰的脖颈,“是你非要演这出戏,现在满意了?她死了!” 林若冰攥着他的手腕,精致的小脸因缺氧而涨红,她哀戚地看着岳景灏,“所以呢?你要让我下去陪她吗?” 岳景灏沉下脸,甩开了手,语气冰冷,“她不会想看到你。” 林若冰扶着墙才站 |